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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枇杷树

那晚之后谭念和虞安的微信聊天次数越来越频繁,一开始都是她主动找他聊,他有时候很久都不回信息。等待的过程中,谭念很是煎熬的,眼睛恨不得粘在屏幕上,脑海里一边在埋怨自己太主动,一边又不禁想他在干什么?怎么不回信息?

所幸,虞安每次回信息都会说明自己消失的时间在忙什么。谭念每次看到他的解释,竟生出一种他是在向她汇报他的生活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心生欢喜,一时也无暇思及谁主动的问题了,关键是他的行动看起来也不像被动。

手机那头的虞安没料到自己行动那么快就产生了效果。

但谭念还是改变了策略。有一天,她整整二十四小时都没有给他发信息。

第二天下午,虞安就主动给她发信息,问她在干嘛?

谭念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盘精致的甜品,回复:把以前学过的甜点手艺捡起来。

谭念确实学过做甜品,但她口中的以前是三天前。

三天前她报了个烘焙班。她从小到大除了吃饭之外就没进过厨房,烘焙班在广告宣传单上写着三天速成却没能教会她分清糖和盐,也没教会她打鸡蛋。

虞安:那您先忙。

虞安的课全是排在上午,他下午一般都在公司。虞安发了信息之后,把手机扔到一遍,从三份融资计划书中拿起一份,埋头认真看着。

两小时过去了。虞安检查完自己在计划书上做的标记后,才不紧不慢拿起手机。谭念发来了六张图片,全是精致可口的甜品,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最后发了六个字:无糖的,放心吃。

虞安面无表情地回:怎么可能?

谭念秒回:你不信我?

她的信息已经是半小时前了,虞安倒是没想到她会描秒回。

虞安:你都甜得渗出糖了,糖不会沾到上面吗?

谭念看着他的信息,坐在香奈儿店里的沙发上对着手机傻笑。

今天张思乐把“蛋糕”的提成打到了她的账上。按照她的习惯,她是要奖励一下自己的,所以就约陈达菲出来逛街,吃完了甜品要消化一下,两人就移步香奈儿“消化”了。

“哟!又有新情况啊?”陈达菲在试包,从镜子中看着对着手机傻笑的谭念。

“这个包好适合你。”谭念看着她,笑道。

“继续继续,你还能更敷衍。”

陈达菲换了几个角度看着镜子里的新款包包。

陈达菲跟谭念相识也是因为包。陈达菲是淘宝店家,有一家原创的服装店和包包店,她走在街上总是会有意识地关注路人的穿衣打扮。

去年春天的某个晚上,她在南京西路一眼就爱上了谭念背的那个小众牌子的包包,一个箭步就冲上去问她要链接。

她不知道她在打量谭念的时候,谭念也同样打量着她——眼睛和鼻子都整过,项链是梵克雅宝,拎着LV的老花包,裙子是古驰的。嗯,是她的朋友。

两人就开始“链接之交”,在互相分享链接的过程中,她们发现她们的品味是如此相似,约着逛了几次街吃了几次饭就八分熟了。谭念喜欢与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八分熟对她来说已经是最佳状态了。

谭念低头回虞安信息:听说很会撩人的男人是经由很多个女人调教出来的,是真的吗?

虞安:唉!男人太难了,说话撩人是油嘴滑舌的渣男,说话不撩人就是千夫所指的直男。

谭念笑着回:那你是哪一种?

虞安回:我是单身的那种。

谭念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好巧,我也是呢。

虞安也回了个害羞的表情。

谭念:那你要不要试一试单身女人的蛋糕?

虞安:好,什么时候?

谭念:今晚?

虞安:今晚来不及,我们要搬家。

虞安看了一下表,离言同下课还有三十五分钟,再减去路上十五分钟,还剩二十分钟。他边把策划书胡乱地塞进公文包边走出办公室。

在秘书文珊的办公桌前停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整理公文包,说道:“新来的秘书,小姜。她不清楚我的习惯吗?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她打电话跟我确认晚上的应酬。”

“我等会儿跟她说一下。”

虞安绕回办公室,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青蓝色小礼盒,虞安拎着上面的蝴蝶结把它放到文珊面前,笑着说:“生日快乐,我谨代表所有三字打头的年轻人对文小姐表示热烈的欢迎。”

“后面那段话去掉,我会比较快乐。”文珊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他。“嘿!还不快乐,拿来拿来。”虞安说着就要收回她手上的礼物。

“到手的蒂芙尼还有还回去的道理?”文珊把小礼盒锁进抽屉,

道:“赶紧去接孩子,今晚一起吃饭。”

虞安往电梯走去,头也不回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文珊是在六年前去美国学习期间认识虞安的。当时还不是她丈夫的徐宇浩也陪着一起去,有一天晚上两人因为一些琐事吵架了,吵得特别厉害,文珊气得跑了出来,边走边哭。

走了两条街,回头一看,徐宇浩并没有追出来,她一时也觉得无趣,便原路返回了。快到家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三个男人围着她纠缠。这时,虞安和两个高大威猛的非洲裔的哥们儿刚好路过,便下车帮她解了围,还把她送到家门口。

徐宇浩来开门,文珊正要开口感谢他时,他却先开口把他们俩批了一顿,指着站在门口的徐宇浩,问道:“男人是你这么当的吗?”又指着文珊,说:“还有你!吵个架,不把男人骂跑就算了,你自己跑算怎么回事?哦,你们以为这儿的治安能和我们中国的比啊?还是大晚上的!一个真敢跑,一个真敢不追!”

后来某一天她和徐宇浩讲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徐宇浩一阵后怕,当即决定请虞安吃顿饭以示感谢。他们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一个女人接的,一听说要吃饭还是中国人,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士就邀请他们到家里吃了。

文珊和徐宇浩一到虞安家又被他训了——“来别人家做客也不知道准时点!客气一下让你们不用带东西,你们还真的两手空空来了?真好意思啊!”

一个穿着围裙的年轻女孩,跑过来把他拉在身后,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也因为那个女孩,整顿饭才没有陷入尴尬,气氛还算愉快。文珊记得那个女孩总是叫虞安“哥哥”,看起来很乖,也很爱笑,笑起来很甜,虞安总是能轻易把她逗笑。他们回家的时候,虞安送他们到门外,往徐宇浩手里塞了止泻药,压低了声音说:“她爱做饭,没办法。”

两年半前,文珊的爸爸突然重病,她急忙辞职回国照顾爸爸。她回来得太匆忙,工作还没有着落,某天早上就郁闷地发了条朋友圈,明示自己需要一份工作。

虞安当晚给她发信息:“带你搞钱?活少还挣得多那种。”

那时还没有人告诉她一个道理——决策者和你男朋友,这两个人的口头承诺最好只信三分,剩下七分等落实。

她第二天就入职了。

这场时隔四年的见面,让她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虞安不是她在纽约认识的虞安了。哪里不一样了?她说不出来,但她就是知道他不一样了,就像站在一副高仿真的画前,你知道这幅画的某个地方一定是与真迹有区别的,但你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出来。

她跟了虞安两年多,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工作习惯。他是一下班就要走人,每年加班次数顶多也就四五次吧。他还是个讨厌应酬的人。应酬在他眼里基本上等同于说废话,只要跟生意无关的都是废话,废话什么时候说不行?订个包间,先来一场客套奉承再在推杯换盏间说才来得比较高级吗?所以应酬这种事他基本上也是能推就推,每次借口都不变——半边身人要回家奶孩子。推不了的,一到场就直接进入主题,他的应酬绝不多说一句与生意无关的话,也绝不会等到晚上九点的钟声。

当初公司去美国挖他,他就表明了自己是个单身父亲,要有足够的时间陪孩子,他工作日有且只有五个,不能强制要求他加班,不能强制他应酬。

施语盛还没有去幼儿园,但考虑到她的交友问题,虞安让她挑了一些兴趣班去玩一下。他本来还担心她不愿意去,结果她一口气选了舞蹈班、绘画班、英语班、法语班、马术班、游泳班、钢琴班。后来看见言同学数学,她又报了一个数学班,一个星期排得满满当当。虞安试过亲自接送她一星期,但这些课在不同的地方,一个星期下来要不是他给学生上课迟到了,要不就是公司不见他人影。

光光一个就够呛了,偏偏他还有俩儿。所以公司为了节省他节的时间,特意给他配了两位司机帮他接送两个孩子。但时间允许的话,他绝对会亲自接孩子;时间不允许的话,他就想办法让时间允许。有时候实在是太忙,他就先去接孩子,晚上回家继续工作。

虞安从公司出来直接去接了施言同,然后去虹桥机场接程法黎。

回到家车刚停好,施言同背着书包一个箭步跑下车了。程法黎摘下墨镜,看着停在虞安家门口那辆明黄色的保时捷,咬着墨镜啧啧摇头,道:“你堕落了。”

“我哪儿堕落了?”虞安关上那个车门,不明所以。

“你居然向富婆的钱包低头了。”程法黎一脸不屑地看着虞安,说道。

“她这些年都是活在锦衣玉食的日子里,过的是积玉堆金的生活啊。”

虞安关上车门,和程法黎往草坪上走去,两人的眼睛同时看向正在草坪上和施语盛玩耍的谭念。

“要不你以为她像你一样是个落魄户?”

几个小时前,谭念一看到“搬家”两个字就知道机会来了,主动提出要来帮忙。虞安看她这么上赶着要来,自己还要跑虹桥机场接程法黎,就让她帮忙接施语盛。

施语盛一看见程法黎就飞奔过来。

“施恩虞安,我不准她跟语盛单独待在一起!”程法黎脸上咧嘴笑着,声音却透着浓重的警告味道。程法黎说完跑过去抱起小姑娘,虞安看着在他怀里嘻嘻笑的女儿,心里一阵后怕,万一……她今天真的把他的小姑娘带走了……虞安看着门口的那颗挂着一串串黄灿灿的果子的枇杷树,止住了往深处想的念头。虞安走到程法黎身旁,大手轻轻抹掉小姑娘前额上的汗。

“我们待会儿摘点枇杷走。”

程法黎看了一眼门口的枇杷树,点点头。

谭念走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隔着墨镜打量着这个站在虞安身旁的男人——身高和虞安差不多,皮肤白皙,戴着一顶蓝色渔夫帽,里面穿着一件白T外面搭着一件蓝色竖条纹短袖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椰子鞋。

谭念不知道程法黎也隔着墨镜打量她,一条金色的吊带裙,胸前的事业线十分清晰,裙子在阳光下来一闪一闪的,手上拎着一双裸粉色的高跟鞋。程法黎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穿成这样来见孩子合适吗?

“你有没有想叔叔?”程法黎逗着怀里的小姑娘。

“当然想了,每一天都在想。”小姑娘抱着程法黎的脖子。

程法黎看着走过来的谭念,扬起笑容,出声道:“谭念小姐吧?

“你好,谭念。”谭念笑着伸出手。

“你好,程法黎,虞安的好朋友。”程法黎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笑道:“常听虞安提起你。”

谭念看了一眼虞安,四目相视的时候,害羞地低头笑了,小声地问:“是吗?”

“那可不!”

“他天天跟我念叨你,说你温柔体贴,善良好看呢!”程法黎压低了声音在谭念耳边说道。

虞安抱过女儿,程法黎和谭念并排走着。

“真的假的?”谭念笑道,回头看了眼正在给女儿擦汗的男人。

“唉,他也几年没女人了,碰上你这样的漂亮又性感的,一见钟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虞安走到程法黎身边,伸手用力拧了一把他的屁股,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我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你带谭念去车上歇着。”

程法黎揉着屁股,看着虞安的背影,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对谭念说:“老男人比较容易害羞,你要主动点。”

“他很老吗?”谭念笑道。

“34,不老吗?”

“他看起来不像34。”

程法黎点点头,深沉地说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像44啊。”

谭念听完笑了起来,说道:“他看起来像24。”

程法黎和谭念走到门口,程法黎看着她的车,开声道:“谭小姐,年纪轻轻就开上保时捷了,真羡慕啊。”

谭念微笑着说:“代步工具而已。”

“谭小姐从事什么工作?”

“甜品店,甜品店现在在准备第八家分店。”

“哦,看来甜品店的生意不错啊。”程法黎看着谭念笑道。

“黎先生呢?是从事什么行业?”

“我大学还没毕业。”程法黎耸耸肩,笑道。

谭念和程法黎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程法黎是个很会逗女人开心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就没冷过场。

房子里。范姨,语盛,言同,虞安四人站在画室中央,达达摇着尾巴站在虞安脚边,五双眼睛都齐齐看着挂在墙上的油画画像。

范姨牵着两个孩子先走出去,达达摇着尾巴跟着出去,虞安握着门把手,看向房间里的画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们立秋就回来。”

范姨和虞安扛着人字梯,两个孩子拿着竹篮子跟在后面,达达脖子上也挂着一个篮子。

范姨眯着眼,看向坐在门口车上的谭念和程法黎,轻声开口:“我今天没让她进家门。”

虞安点点头,说道:“我还让她去接语盛了。”

“可不是嘛,你一说我就吓得心怦怦跳。”

五十岁的范姨在外人看来是这个家的家政阿姨,但在这个家里她更像一个长辈。虞安不在家,一切事务都是她打理。她年纪渐渐大了,虞安就减少了她的工作量,她主要负责给语盛洗澡和做饭,其他的家务有另外一个阿姨负责。范姨喜欢做饭还做得一手好菜,上海菜最为拿手,平时也爱研究一些新菜,施家一家三口都喜欢她做的饭。

“可以做一些枇杷酱给孩子们吃了。”范姨看着树上成串的枇杷。

“好多枇杷啊。”谭念向枇杷树走去。

程法黎拉住她,笑道:“我和虞安来就行。”

“那一串我踮脚就能摘到了。”谭念指着低低的一串,说道。

“枇杷树有毛,掉身上会痒,你细皮嫩肉的,就站这好了。”

“不怕,我长这么大还没摘过枇杷呢,看着很有趣的样子”。谭念看着虞安和范姨搭梯子,迈出步子想要走过去。

“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这高跟鞋挺贵的吧?”程法黎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跑向正在树下搭梯子的范姨,小声说道:“范姨,别让她靠近这两棵树。”

范姨微微点头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谭念并不想跟眼前这个操着一口浓重上海口音的阿姨说话,但她是第一次来,又是在虞安面前,她怎么也不好表现出来。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范姨却捏得很紧,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谭念看着范姨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范姨嘴上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还直勾勾盯着她。

“阿姨,你捏痛我了。”

“不好意思。”范姨松开了手,“老人家说枇杷树阴气重,你站在这了好了。”

“我不信这个。”谭念说,又要向枇杷树走去。

范姨再次扣着她的手腕,笑着说:“阿姨是为了你好。”

谭念挣脱了几次,还是挣脱不开就只好作罢。

“这么多枇杷可以熬些好多些果酱了。”范姨看着谭念笑道,“妹妹,喜欢吃枇杷吗?”

谭念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怎么挣脱这老太婆的手。

虞安扶着梯子言同爬上去摘,那边程法黎举着小姑娘摘。两个小家伙摘不到了,他们俩才爬上去摘。

程法黎看了一眼在门口和两个孩子说话的谭念,说:“今晚要请她吃饭的吧?”

虞安点点头。

“你自己跟她去吃,我和范姨再带着孩子去文珊家吃。”程法黎摘下一个枇杷在衣服上蹭了蹭,塞进嘴里了,点点头,说:“好甜。”

虞安也吃了一个,刚咬下一口,浓郁的枇杷味钻进他的鼻腔,特有的清甜在他口中蔓延。

两颗枇杷树,摘了满满四大竹篮子。

“我好喜欢吃枇杷啊。”谭念看着虞安,说道。

“先别吃,还没洗过都是灰尘和毛,吃了要嘴巴痒。”虞安说着把四篮筐的枇杷放进后备箱。

到了他新家,谭念也说想要吃,程法黎和范姨就把枇杷拎进厨房放进冰箱里了,虞安在拆箱子只当没听见,谭念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箱子都搬完了,虞安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你们去好了,我们点外卖。”程法黎说道。

“一起去啊。”谭念说道。

程法黎摇摇头,说:“我,孩子,范姨今天都累了,不想出去。”

谭念也没再坚持,就和虞安出去吃饭了。

虞安坐在副驾驶,看着正在开车的谭念,问道:“吃什么?”

“你决定。”

“你是不是只去高级餐厅?”虞安打量着她的车。

“没有,但我不喜欢路边摊。”谭念微笑着说道,“我感觉不太卫生。”

后来两个人去了一家虞安喜欢的上海菜餐厅。

等菜的时候,虞安给她倒茶,笑说:“你今天迈进我家的门了。”

“是。”谭念点点头,笑着看他:“然后呢?”

“没什么。谭小姐不是上海人吧?”

谭念摇摇头,说:“贵州人。”

“跑上海这么远,不想家吗?”

谭念摇摇头,说:“我从小就很独立,而且我们家从小就搬到广州了。”

“那上海菜你吃得惯吗?”虞安贴心地说,“要不我们换一家?”

“不用,上海菜和广东菜我感觉差不了多少。”谭念说道,“你那个朋友说他还没毕业,是真的吗?”

“程法黎吗?”虞安笑道,“他要还没毕业,一定是留级留穿学校地基了。”

谭念点点头,笑道:“那他今天从哪里回来啊?”

“深圳,公司之前派他去深圳学习了。”

“他也是上海人吗?”

虞安点点头。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倒也十分轻松愉快。

吃完之后,两个人还去看了一部热映中的爱情电影。影片很烂,没有逻辑,桥段浮夸,虞安差点就要睡过去了,但转头看见身边谭念那么投入,只好强撑着要闭上的眼皮。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就去厕所洗把脸,抽支烟待个十多分钟再回来。

电影结束已经十一点半了,谭念提出送他回家。

“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了。”

“我送你。”

谭念说完给他打开车门。她想再跟他多相处一会儿。但虞安没有坐进去。

“你送完我再回去就太晚了。女孩子不安全。”

“这是上海,黑夜和白天有什么区别?我不怕。”谭念笑着看他,说,“我们家应该还有空客房。”

“你送我吧,我明天早上还有课。”

虞安微笑着坐进车里。

“你没有想过给孩子找个妈妈吗?”谭念稳稳地开着车,问道。

“想过啊。”

“找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我是个带着两个捣蛋鬼的清贫教书匠,哪家姑娘看得上我。”

“清贫?”谭念笑道,“你可是刚从大别墅里搬出来不到5小时。”

“那是我爸妈送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哦,唯一的关系是,我是他们儿子。”

“你爸妈不跟你们一起住吗?”

虞安摇摇头,道:“我们从来不一起住。”

“他们可以帮你带孩子啊,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虞安摇摇头,说:“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孩子。除非我死了,他们才会长年给我带孩子。”

“可是很多爷爷奶奶不是都喜欢成群的孙儿在自己跟前吗?一个不够还要催着生二胎的。”

虞安笑着摇摇头,道:“我爸妈不是那种爷爷奶奶。”

“有些老人也是被逼无奈,不带孙子,儿子就不给他们养老。”

“我爸妈不需要我养老。”

“那因为他们还在上班吧?如果退休的话,应该可以给你带吧?”

虞安摇摇头,说:“他们已经退休了,世界各地到处玩。”

谭念还真的没见过这么潇洒的爷爷奶奶,这在她看来,是自私。因为她见过的老人家,没有一个是不帮自己儿女带孩子,有些爷爷奶奶一个人能带两三个孩子,这种现象定型了谭念的认知——作为爷爷奶奶,带孙子是义务。

“那孩子妈妈呢?”

虞安叹了口气,说道:“跑了。”

刚好碰上等红灯,谭念看他,并不相信,便笑着问道:“你在开玩笑吧?”

虞安摇摇头,看着前方的红灯,苦笑了一下,说:“没有,语盛还没满周岁她就走了。”

“不是吧!?像你这样的男人,温柔,爱孩子,有钱还长得好看,女人都排着队追你吧?”谭念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地说道,“哦,除非你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缺陷,比如家暴。”

虞安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她抛下我和孩子自己跑了的时候,我是很想把她抓回来揍一顿。”

“你不会是……”谭念再次压低了声音,道:“你那方面不行?”谭念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着,谭念急忙开车。

虞安笑着看向谭念,说:“我那方面行不行……你得自己试了才知道。”

“我们家有空的客房。”谭念笑着说,“我的床也不小。”

“那我今晚确实是不行。”虞安笑道。

谭念也笑,问道:“你们没有领结婚证吗?因为你说她跑了,而不是离婚。”

“她不肯跟我领结婚证。”

“好奇怪的女人。”

谭念还真是没见过给男人生完孩子却不要结婚证的女人。生了孩子还没结婚,是要被别人笑掉大牙的吧?

虞安轻声笑道:“是吧?多少女人为了那张纸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男人不肯给她那张纸,女人就说男人不爱她,仿佛男人的爱就是等同于那张纸,只要女人好好保护那张纸不让它潮了碎了,男人对她的爱也永远不会变一样。可她偏偏就不是这种女人。”

“结婚证可不就是保障吗?有结婚证的跑之前会跟你离婚,你也有个心理准备。她有没有带走什么财产?”

“带了很多。”

“所以她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钱?”

虞安摇摇头,说:“她好歹给了我两个孩子,青春都耗在我身上了,而且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了,一下子就离开我了,一时半会她肯定不习惯的,我希望她过得好。”

“那你知道她离开的原因吗?”

虞安沉默了。

谭念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谭念看他不开心的样子,也没有说话。一会儿之后她才听见虞安低沉的声音。

“你看过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吗?”

谭念是看过的,但讲了什么她是完全不记得了,更别说主人公的名字了。

“她就像里面的男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抛家弃子,放弃原本幸福的生活和高新的职位,只是为了要画画。语盛的妈妈也是个画家,她也抛下我和孩子去追求她的艺术去了。”

谭念听见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余光瞥到他伸手抽了一张纸巾。

谭念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很爱她吗?”

虞安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爱她又有什么用,我还是留不住她。”

“她没有联系过你们吗?”

虞安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找过她?”

“找不到,世界太大了。”

“那她的画是不是也不出名?否则你不会找不到她。”

虞安摇摇头,道:“她的画署的不是她真名。可能为了我不让我认出来,她还跑去整容了。在这个整容高度泛滥的时代,脸和身材早就不是某一个人的独特标识了,整容医生看着你的照片,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全套操作下来,你都怀疑你妈当年是不是怀了一对同卵双胞胎。唯一能让我们区别于别人地只有我们的内心和脑子,唯一能让我们抵挡着住操蛋生活摧残的也只有我们的内心和脑子。”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找你们吗?”

“不会了。”虞安摇摇头,看着前方,淡淡地说,“她不会回来了。”

“你经常为她而难过伤心吗?”

虞安摇摇头,笑道:“我觉得我是个有丰富的内心和脑子的人,你觉得呢?”

谭念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对他的喜欢中徒然生出了些许心疼。

谭念送他到他家楼下,解开安全带之后,她就扑过去紧紧抱着虞安。

虞安笑了,声音低低地道:“你最好不是在同情我。”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是你赢了?”谭念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不会。我输了,我没能让你爱上我。”虞安轻声说道。

谭念脑子呼吸一滞,她不想再顾忌再考虑那么那么多了,这么多年跟男人赌来赌去,她赢得够多了也厌倦了。

虞安就这么看着谭念的红唇贴上自己的双唇,虞安任她在嘴里挑逗。一会儿之后,谭念恋恋不舍离开他的唇。她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但这个吻却让她羞红了脸,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虞安微笑着,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翻身把谭念按在驾驶室的座位,看着她笑问:“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虞安说完便低头吻住谭念,谭念伸手搂住了虞安的脖子,两人毕眸沉迷于这场唇舌交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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