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端来点的菜，清如趁机多点了一碗羊肉羹，还有几个馒头。
她将自己的碗推给张翠儿，说道：“你先吃吧，来的时候肯定没吃过饭。”
张翠儿一大清早就过来，确实滴水未进，看到羹汤，便不再推辞，谢过清如，端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清如拿过一个馒头吃了起来，问张翠儿，“你刚刚说窦二爷和离的原因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村里的张二爷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人肯嫁个他么？”
清如微微长大嘴巴，一时不敢相信，“赌博？窦二爷好赌？天，这你真不能嫁！”
“我也知道不能嫁，可我娘亲到现在就像疯魔了一般，一定要我嫁到城里来才行。”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一听到窦二爷的为人，就想到是张桂圆在背后搞的鬼，太可恨了，如果真嫁给窦二爷了，被我查明是张桂圆动的手脚，那我死前一定要先弄死她。”
这话说得太过戾气，可见她对张桂圆观感实在是差。
清如想到春社日那天，张桂圆故意来卖一个好，心里也不舒服，她想了想，决定将张桂圆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张翠儿知道。
她的话，涉及到天灾，张翠儿一下就被镇住了。
原本还在怒气滔天的张翠儿瞬间小脸都变白了，“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还没等清如回答，她突然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应该是没错的，我哥最近常常对着那些地长吁短叹，今年冬小麦的收成不太好。”
她顿了一下，说，“去年底，雪下得不厚，可今年初春倒春寒，很多小麦都冻死了。”
瑞雪兆丰年，适当的积雪覆盖可以起到保温作用，雪化的积水还能给土壤补充水分。
说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去埋怨张桂圆了，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本来就心神不宁的人，这下更是坐立难安了。
清如正在组织语言安慰她。
就听张翠儿突然抬头，眼眶微红，“当初我还在对张桂圆说，为了他哥的病，她不嫁冯家也得嫁，如今这年头，如果想让我家过得好，看来我还真要嫁给窦二爷了。”
清如皱眉，非常不赞同她的决定，“天无绝人之路，还不到要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家要是过不下去，小丘村，百来户，至少六七十户都过不下去。这么大的事，村长里正肯定要出面的。”
张翠儿摇了摇头，“我们村的村长就是一个摆设，指望村长，还不如靠自己。”
这话题太过沉重，清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店小二又送上一份羹汤，清如喝了几口，就听到张翠儿低着声音问她，“这次你庄子是种水稻还是种冬小麦？”
清如抬起头，回了句，“冬小麦，不过在倒春寒那阵子，我见庄仆们是用晒干的稻草铺了保温，估计冻坏的没有那么多。”
张翠儿听得失了神，“你庄子还有庄仆，清如，你的生活，是我们村里人都不敢想象的，这就是地主老爷的生活。村里的人都在说张桂圆嫁得富贵人家，可在我看来，你才是我们村中，嫁得最好的一个。”
听得清如都要发笑了。
“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不是依靠夫君，女孩子不管嫁不嫁人，都要有一门手艺才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手艺哪里是这么好得的，就连豌豆黄这道糕点，也是大田村女子独有不外传的。这年头手艺捂得比钱袋子还紧。”
话糙理不糙。
清如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想要教张翠儿识字，可她畏惧亲娘的管教，不敢学，现在清如住到了庄子，更没那个机会教她识字了，倒是她几次去见张二妮，这孩子学得很认真，三百千都要学一半了。
只能说，机会是靠自己来抓住的，张翠儿没能把握住，不能怨天忧人的。
清如转了个话题，问她，“之情你去白阳道观遇到的那个白面书生，后来有再遇到没？”
这个话题让张翠儿微微不适，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了，后来出了窦二爷这事，我都忘了这男子了，说来也怪，之前闲的发慌，就总是会想起这男子，现在整天处在忧虑当中，这男的就被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如抿唇失笑，“所以说啊，就是给闲的。”
张翠儿跟着笑了一下，感叹了一句，“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还能想着一个陌生人，是多么的无知和单纯。”
两人吃完响午饭，清如送张翠儿上了刘三叔的牛车，这才和她分开，在离别前，她跟张翠儿说了，会找人再问问窦二爷的事，让她先别急。
听得张翠儿万分感动。
她说了句，“平常看你冷心冷肺的样子，真有事情了，你才是最可靠的。清如，我真的很感谢你，一直都不嫌弃我的叨扰。”
清如笑着摇头，“你也不要多想，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么，不要每次总是被你亲娘拿捏在手里。还有花媒婆到底是媒婆，不要总是想着和她打交道，也许哪天就被她给卖了都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会小心的，”张翠儿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回小丘村，我就去找你聊天。”
两人告别后，清如就带着两个丫鬟往南大街的店铺走去，春柳和夏杨手上均提着食盒，是给葛东六个人吃的。
到了店铺，还有三个人没有回来，清如看到院子的东南角落已经立着两个泥炉，罗二正趴着地上，往泥炉口吹气看里面的构造，其他的人则是在问这个要怎么生火，清如直接给看笑了。
对于没有用过泥炉的人，生火确实是一大问题，女孩子生活还得每次弯腰下去看，更何况男子的腰肢还没女子来得柔，可见会更辛苦。
清如想了想，将木炭给列在清单里，有木炭铺底，这柴火会更容易生起来。
通知在的三个人先吃饭，一刻钟后，葛东带着其他二人也会来了。
清如让他们先吃饭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