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清如猛的一惊,“哎,不对啊,周宁成那天下午从我那边进了一百坛酒搬到船上去,他说了,那晚上是要住船上的,怎么就来帮你整地了?”
张翠儿抬起头,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啊,或许是他的朋友去帮忙看着,也或许是他朋友来给整地的,我没来,不太清楚。”
她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丝害怕,“周宁成的朋友,似乎都不像是好人,看着各个凶神恶煞的,我怀疑周宁成这人在外面被人带坏了。”
清如内心一悚,她第一反应就是,周宁成将这些人给带上船了!
一想到这里,顿时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连带着,她都忘了问张翠儿为什么会见过周宁成的朋友。
清如心不在焉的指导着张翠儿种姜,也多亏了秋桂和秋杏两人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在庄子里,也经常帮自家照看姜地,因此即使没有清如在一边教,张翠儿也是顺顺利利的将三十斤姜种给种完了。
等到张翠儿洗完手,整理完身上的衣服,这才坐到一块石头上,陪着清如看着面前的土地。
看到是自己亲手种植的田地,张翠儿眼里不仅有欣喜,还有显露无疑的激动。
“不管这姜地能不能长成,我都觉得自己收获了很多,种田真的很辛苦,我爹我哥他们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她顿了顿,低声说道:“如果嫁给窦二爷,能让他们不再这么辛苦,我会好好考虑的。”
清如轻叹一气,“我教你种姜,就是要让你能有一谋生的手艺,怎么你反倒是钻了牛角尖。”
张翠儿跟着悠悠叹了一口气,“是我想岔了。”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抬起头望向上空,“快到响午了,该回去了,不然我娘要出来找我了。”
清如跟着起来,她的思绪还在周宁成是否有带人上船的怀疑中,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口说了那天上午的见闻,“罗张氏那天有去送周宁成,你知道不?”
张翠儿摇了摇头,“不清楚,罗张氏在村里很少出来,我来过这里几次,也没见过她来找周宁成。”
“她肯定不会主动来找周宁成,不然隔天流言蜚语满天飞,那她就不用待小丘村了。”
她斜睨了张翠儿一眼,“也就你敢孤身一人往西边跑,村里的女子,谁见到周宁成不得退避三舍,避他就跟避瘟神似的。”
其实在这之前,清如不懂为什么村里的人会这么说周宁成,但今天听张翠儿提起周宁成在外面的朋友,她就有点了然了。
“村里的人避的不是周宁成,而是周宁成的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真遇到事了,族长都不一定有用,你确定真要和周宁成做交易?”
张翠儿锁了门,将钥匙收好,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当然也怕了,不过总得赌一赌。”
她语气低落,似乎是带着一股不甘心的语气,“我从十岁开始学针线,十二岁有幸得一妇人指导,学到现在六年,这么久了,存的钱,还没有一亩姜地来得多。”
“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不仅要有一门手艺傍身,还得手头要有钱才行。”
张翠儿带着清如往前走,一路走一路说,“我如果有钱了,就在城里买个一进的院子,不用太大,自己住或者租出去都行。”
她笑了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城里人了,这样我娘亲该要放下心中的结了。”
清如错愕看着她,“你的想法不错,这些日子都有在认真思考。”
张翠儿抿唇一笑,“哪里是我想的,这是周宁成对我说的,我觉得他的想法不错,就给拿来用了。”
“啊?怎么又是周宁成,你最近是和他走得有多近,”清如心里怪异,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可得看清楚了,周宁成这人品性不佳,不是当朋友的料。”
“肯定不是朋友,只是互得利益罢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他怎么了,在我看来,他对罗张氏是不一样的,只不过罗张氏为了儿子不愿再嫁,周宁成心里有气,但他终归是不舍得罗张氏的,两人就这样拖着吧。”
在她看来,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外人不好置喙什么,会跟清如说,只是因为她待清如是朋友。
她神情顿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每次见周宁成,我心里也是怕得不行,不过想着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他不至于会对我下手,再加上他劝我在城里买房,我就觉得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对女人该是不错的。”
清如不置可否。
不过周宁成能提议让张翠儿自个儿在城里买一套房,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大感意外。
这年头,除了有钱人家会在女儿出嫁时候陪房子铺子,但很少会有人提倡女子在嫁人之前买房,周宁成这一做法相当于跨越了几千年,太有远视了。
两人在岔路分开,清如带着丫鬟往小酒铺走去,期间秋桂小声的提醒,“太太,您说到了小丘村需要去一趟三柱的家才行。”
清如猛的一拍额头,“对哦,还是你们记得牢,幸亏提醒了我,走,趁着还没吃响午饭,先去说一件事。”
三人便再次往回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三柱家门口。
秋桂上前拍了拍门栓,里面传来三柱娘的大嗓门,“来了来了,不要再拍了。”
一打开门,看到是清如,三柱的娘一脸惊喜,“清如姑娘过来了,快快进来,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吹了过来。”
“钱氏,清如姑娘过来了,你快去备茶。”
三柱的娘一边喊着,一边拉着清如来到堂屋,“我一直在念叨着要带三柱去庄子看看你,可惜了最近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你在庄子过得怎么样?”
清如抿着嘴,笑道:“婶子不用担心我,最近那边忙着起酿酒坊,这几天才有空,今天就过来看看你们,顺便说个事。”
听到是有正事,三柱的娘神情跟着郑重了起来,“如果是我们能帮的,肯定会帮,清如姑娘有什么事,直接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