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家在北城部中心,距离方林家十几里的距离,方怀山不紧不慢走在前面,顾三娘陪在方林身边。十几里的路程不算远,可对于年仅十岁加上体弱多病的小方林就不一样了,刚刚半程不到便已气喘如牛,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虽然如此,方林依旧一声不吭跌跌撞撞的跟在父亲身后。
顾三娘看着心疼不已,有意伸手搀扶,却被方林摆手拒绝。
“娘!不用,我还走的动。”
“怀山!停住歇会吧,林儿大病初愈,再走下去就坚持不住了,把林儿累坏了我跟你没完。”顾三娘见劝不住儿子,索性就把气撒在方怀山的身上。
方怀山面皮一紧,开口说道:“这算得了什么,修行之路艰辛坎坷,若连这点小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大道,林儿你可是说过要破极境给我看的!”
方林咬牙道:“爹!别说了,我们走!”
此时方怀山的威名,北城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人大战五太渊,轻松获胜。而后一吼定乾坤,打的五大太玄跪地求饶,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一时间众多热血少年都以方怀山为榜样。
一路走来,北城部来往人群远远看到方家三口,走来,不断的小声议论。
“胖兄!你说这位方英雄要去哪里啊?好久不见他往部里来了。”
这位胖兄闻言,似乎对所知成竹在胸,摇头晃脑道:“瘦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那刘家主的儿子打的方英雄的公子重伤欲死,才惹得方英雄怒发冲冠,险些废了刘家主五位太玄,那可是五位太玄啊,你是没见到当日方英雄那一嗓子那叫高啊,直吼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我身边那人裤子都吓尿了。”
“滚!你身边那人就是我,吓尿裤子的是你吧!”
“哎,方怀山身后那小瘦猴子是谁啊?没听说过他有别的亲戚啊!”
“要死啊你,那是方英雄的令公子。”
“可不是听说快死了嘛,这不活蹦乱跳的嘛。”
“走走走,跟着看热闹去。”
“不去!看热闹有风险。”后者心有余悸的说道!
同一时间相同的话语传入三大家族耳中,不同的是高萧两家坦然一笑变不再谈论,刘青峰听到方林出现的消息,心道昨天还重伤欲死,今天就活蹦乱跳,方怀山你的良心不会痛嘛?想到这,胸中闷气再也按压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厉声吼道:“方怀山!我与你势不两立!!”
同一时间远在玄武学院一间较为偏僻的房间里,一中年男子面沉似水居中而坐,一对八字胡修的整整齐齐,相貌算不得英俊,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此人正是刘家三爷刘断川。
刘三站于男子身前,大气不敢出一口。盏茶时间过去,刘断川放下手中大哥的书信,对身前刘三开口说道:“回去告诉我大哥,不必惊扰,安心养伤,一个小小的方怀山不足挂齿。另外我修书一封,你送去黑石城主脉刘家,届时有人过去帮大哥稳固局面。至于方怀山…自有人对付。”
“是!三爷!”刘三走出门口,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转身折向黑石城方向。
只听屋内刘断川喃喃自语:“疑似太玄、方怀山、地字秘技、至宝灵根。哈哈……看来我刘断川升至内院的机会来了。”说完,疾步向玄武学院内院走去。
话说方林跟随父母一路走来,初时疲惫不堪,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凭着一股毅力和不服输的精神才坚持下来,慢慢的看到北城部里处处都是直径过丈的参天古树,牛犊子般大小的公鸡满街跑,双头巨犬驮着几个少年优雅散步,笛哨声响,一只巨鹰自天空盘旋而下,收起那小山一般的双翅,稳稳落在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身上,而中年人宛若无物般轻松走动,偶尔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手拿上百斤的石锁追玩打闹,随着一位壮汉的叱骂,孩童停止打闹,双手持石锁扎马步乖乖站好。
方林看的呆了,忘了身上的疲惫,忘了腿上的酸疼,忘了脚上走路磨起的水泡正被磨破,一股股的脓水已经湿透了鞋面。此时的心神已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所战据。‘我待的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世界啊’。
方怀山夫妻目目相窥,双双震惊不已。初时方林眼见就要坚持不住了,身形跌跌撞撞,显然体力已到了极限。结果渐渐的,身子不晃了,走路也稳了,似乎消失的体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他娘!林儿这是突破一次自身体力极限了吧?”方怀山不自信的问道。
“嗯”
顾三娘知道这种不自信从前很少出现在方怀山身上,而现在短短两天已经出现了两次。不由得一丝小骄傲油然而生,‘这就是我顾三娘的儿子。’
很快到了老张头的家门口。方林抬眼望去,一个四方小院不大,房子略显老旧,显然经过了不少的年头,小院南侧种满了紫竹北侧长满鲜花,东西两侧是两个小小的药田。院子正中一棵参天梧桐傲然而立,硕大的华盖遮天蔽日如大伞般把小院整个遮住,秋日的阳光微斜,正好照在梧桐树下一个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小老头身上。
方林着眼望去,这位老者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神态自若,面庞颜色鲜悦如婴儿,冷一看一副仙风道骨风范,细睛打量,只见其一身红上衣绿裤子满是油渍麻花,也不知多久没洗,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头白发凌乱不堪,三三两两还挂着几跟稻草,随意揽于脑后用麻绳扎起个小辫子。下巴上一缕白须稀疏没几根,到还干净。
此时正躺在摇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只麻鞋耷拉在脚上,脑后小辫子随着摇椅起伏摇摆不定。
方林前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见老张头这幅模样心中暗想,‘这副模样的老头不是高人就是骗子,当然装成高人的骗子的可能性更大。’
这时小老头听到有人来,睁开眯缝的眼睛,目光越过方怀山,直视方林。
“咦?”
方林只听得一声轻咦,眼前一花,紧跟着左手脉门已被人抓住,定睛看正是那小老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方林身侧。
方怀山不敢置信的望着老者,连他也没看清老者是怎么过来的,心知自己看走眼了,见老者没有恶意,似乎在为儿子诊断,便散了浑身玄气,拉着顾三娘的手,在一旁静静等候。
只见老者眉头越来越皱,片刻之后眉头舒解,随之眼睛越来越亮,突然间脸色一白,手被震的老高,手一松,放开了方林的手腕。
方林只觉头脑一晕,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这老者的表现,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心道这老家伙要害我,抬起小腿向老者踢去,老者也不躲,任由方林这一腿甩到身上。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量,况且还是一个没修炼过的孩子,老者笑眯眯的受了这一腿,方林却鬼叫一声,抱着腿坐到地上嘴里不断吸着凉气。这一腿仿佛踢到石柱子上一般。
顾三娘跑到儿子身边,心疼的扶起方林怒斥老者:“老张头,你还要不要脸,这么大岁数欺负小孩子,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狗窝。”
老者正是北城部的药师老张头。听着顾三娘的叱骂也不脑怒,呲牙一笑说道:“方夫人息怒,小娃娃先前病在脑海,现如今见小友康复,老朽忍不住探查一番,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以方林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老头所言不虚,抱着腿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方怀山一揖到地,口中说道:“多年未见老前辈依然宝刀未老一如当年。林儿还不快过来谢过老前辈当日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数日前,采药下山的老张头碰巧遇见顺流漂下的小方林,恐怕自己也不会站在这了。
方林不情愿的走过来,看着张老头那笑眯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白了老头一眼,也未说话,更不提行礼。
老张头也不在意,眼珠一转,傲首挺胸一副高人作派,手一摆:“身为药师,治病救人解疾痛,那都是应该做的,小娃娃无须多礼。”
说完转身回到摇椅之上,拿起桌上小茶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眼睛微眯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样子。
方怀山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只见顾三娘迈步过去,一把夺过老张头手上茶壶,顺手甩在桌上,单手叉腰,指着老者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这老家伙!欺负完我儿子就这么算了?探查识海是何等危险之事,稍有不慎我儿便痴呆成傻,你说动手便动手,当我们夫妻二人是泥捏的不成?”
老张头看着顾三娘厉目横眉的样子也是一愣,想来多少年没被人这样指鼻子骂过了,自从成为药师以来,哪个对自己不是毕恭毕敬,谁敢这么对自己撒野。想要反驳,可一琢磨顾三娘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看看方林一脸稚嫩,自己这一把胡子,老张头一时间竟然懵住了。
“这…老夫方才不是解释过了嘛……”
一听这话,顾三娘好像更生气了,一把薅住老张头为数不多的一绺胡子。
“解释有用嘛?我把你胡子薅下来再跟你解释行不行?我把你房子拆了再跟你解释行不行?怀山,去把这棵梧桐给我砍了,待会我也解释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