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轻点……方家娘子,算我错了!一切好说,能不能先把手松开。”老张头对这几根胡子平时宝贝的很,此时被生拉硬拽,有心还手,可面对一女流之辈,打又下不去手,骂也还不上嘴,心中郁闷之情不予言表。
方林惊愕无比,没想到平时那么温柔的老娘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身形向方怀山处靠了靠,望着老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后者瞪了方林一眼,没有言语。
顾三娘听老张头如此说来,才松开手掌,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几日前你口口声声让我给我儿准备后事,你这个庸医,若非怀山仁义,你当你还能在这安稳坐着?
这且不谈,刚刚为我儿把脉,你且说说林儿如今身体状况怎么样?”
老张头难得老脸一红,伸手理了理自己被拽的乱糟糟的胡子,难得正色道:
“那小娃娃福大命大有造化,否则几日前那副样子,让圣医来看,结论也一样。话说当年你夫妇带令郎来时,实乃三魂缺一之状,于是便认定为离魂之症导致的魂损体虚。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因为离去的魂魄不会自己归来,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更加的不可能。所以你们进来时我才忍不住擅自探查一番。”
老张头说到这缩了缩脖子,捂住自己的胡子,见顾三娘没发作,才继续说道:“
刚刚老夫经过探查,令郎灵肉合一,契合无比,显然不是离魂,而是当年令郎主魂受断灵散之毒所迫,不得已陷入沉睡形成隐魂之症。如今定是主魂受到刺激从而觉醒。”
方林听的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什么离魂隐魂,说我嘛?听这老头的意思,主魂沉睡,灵肉合一。意思是我本来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那我在地球那些年算什么?是梦?是真?是幻?
前世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划过脑海,是那么的生动自然,前世父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也铭记于心。这些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越想越乱的方林彻底懵了。
方怀山夫妇已然猜到了这种情况,此时听到老张头也如此说,便放了心。毕竟要成为药师,首要条件就是要灵魂强大,老张头虽然不知道是几品药师,但看其修为比自己还要强横,灵魂境界必然比自己二人要高过不知凡几。他既然说无事,那便真的无妨了。只是不知道老张头这么高的修为再加上药师的身份,无论到哪都会被奉座上宾,为何要窝在北城部这种小地方。
老张头迟疑片刻小声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但说无妨,张老请讲!”夫妇二人刚当下的心闻听此言不由又提了起来。
“小娃娃如今虽已主魂苏醒,但不知为何,这些年主魂沉睡期间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异常强大,是同龄人数倍有余。若是寻常人这是大好事,但放到这小娃娃身上非但不好而是祸事了。”
顾三娘点点头,神色黯然,这点她也早已察觉,顾家虽然不以修炼灵魂为主,但也涉猎颇深。此时的方林身体就犹如一口四处漏水的水缸,而他的灵魂却好比一条鱼,初时水缸虽然漏水,但剩余的水还勉强能让鱼儿生存。
现在随着方林主魂苏醒,灵魂如鱼跃龙门一般,漏水的水缸已经渐渐装不下巨变的鱼儿,而鱼儿还在不断汲取水池里所剩不多的水分维持自己的生命成长,这样下去无论水缸破还是水干枯,对于方林来讲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她才想不顾危险回族一趟。
本来只是来此碰碰运气,没想到老张头不经意间露出的气息惊人,才发觉事情或许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
方怀山此时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丹方:“张老,十年前你给我的这张丹方可能治疗我儿?
前者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有用是有用,能治也能治。不过此乃三品丹,老头子我一个不入品的药师,无能为力啊!找别人吧。”说到这,老张头小辫子一甩,又躺回摇椅,嘴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似乎不想再说话。
顾三娘见状微微一笑,向丈夫暗使个眼色,方怀山会意。
“哈哈……张老你看现在时至中午,肚子也饿了,不如让拙荆去做两个小菜,咱爷俩喝两杯,你看如何?这次进山带出些土特产,正好当下酒菜。”方怀山说完,不待老张头答应,掏出纳戒,伸手自戒面抹过,一堆物品出现在桌上。
老张头头也未抬,毫不在意,似乎还在不悦顾三娘方才所为!
顾三娘走上前来惊喜叫到:“哎呦!这是牛首山的飞鱼,异常难捉,不过味道鲜美,此时深秋,此鱼正是肥美,在配上这上庭山上的棪木烤来,想想都要流口水。还有这鱼翅鲜嫩,用来做鱼汤最合适了。”
老张头摇椅停止了摆动,虽然眯着眼睛没动,但其喉头不断吞咽动作让方林暗自好笑。
“这是屋脊山的三翅五彩鸡,其肉嫩多汁,配上这百年荣木下的香菇,吃起来必定回味无穷!”
老张头偷偷睁开眼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
“这是七品玄兽铁背熊的熊掌,可惜了其味虽美,只是肉质坚韧,需要长时间熬煮,看来今天吃不成了。”
老张头听到此处噌的窜起,跑入房中,片刻后又出来,手中拿着几株草药,对顾三娘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呵呵,原来张老早有准备,有这芒草这熊掌今日吃定了。”顾三娘掩口答道。
说罢把食材一一整理出来,一股脑的搬去厨房,完了招呼方林一声:“林儿进来帮忙打个下手。”
“好勒!”方林知道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都是为了自己,心下感动忙慌不迭答应着跑进厨房。
不多时,菜成上桌,要知道这些食材辅料都已入品,刚端上桌,扑鼻的香气就引得周围树上鸟雀鹰鸾争先而来。老张头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大手空中一挥:“去去……没你们的份。”
鸟雀在其头顶盘旋迟迟不肯离去,但也不敢再次下来争食。
老张头拿起筷子刚要下手,方怀山伸手拦住:“张老且慢!有菜岂可无酒。”
说罢,取出一封坛美酒,打开封泥,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瞬间充盈了小院。
老张头深深吸了一口,双眼放光,掏出两个瓷碗:“这可是窖藏三十年的龙涎香,听说每年产量极少,大部分都被三家族分了,满上…快满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张头仰首打了个饱嗝,伸衣袖擦一擦嘴边的油渍,自桌下拿出烟斗狠狠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当真是无比的惬意。
方林吃下不多时便感觉胸腹一团热气升腾,原本一路赶来的疲惫,此时一扫而空,不由得暗自惊奇。
顾三娘收拾着碗筷,方林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也没人去打搅老张头陶醉。
突然没人搭理的老张头来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起来。
方怀山一愣,开口问道:“张老,您这是为何啊?”
老张头哭了一会,伸手擦掉眼泪,无比绝望的说道:“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酒菜,我要怎么活啊!”说着说着又有眼泪在其眼眶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张老不必伤心,大不了以后每天我做好饭菜给您送过来便是。”顾三娘展颜一笑开口说道。
老张头眼珠一转,苦着脸,双手作势在眼上抹了抹眼泪,“那就凉了不好吃了。”
“张老闲暇之余可以去寒舍做客!”方怀山说道。
老张头白眼一翻:“哼!你那地方狗窝相似,怎的待人!”
方怀山心头恼火:“我看你这闲屋有余,要不我们搬过来住?”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若真能治疗儿子,那肯定非一日之功,搬过来也行。于是试探着问道。
老张头似乎正等着这句话,听方怀山如此说来,马上眉开眼笑,原本眼角的眼泪早已不翼而飞。
“好,方兄弟,一言为定。以后也别叫什么张老老张了,把我都喊老了,要叫大哥!咦!不如我们俩结拜吧,以后你就是我把兄弟了。”
“哎!哎!张老这不合适吧?”方怀山慌忙摇头,开玩笑,你那岁数当我爷爷都有余。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
说罢,老张头也不管方怀山是不是同意,一手拉着他的手跑到当院,不知从哪变出来三注香插在地上,双膝跪地。方怀山手上使劲,结果没拽动,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没办法陪着老张头双膝跪地。
“我张景天”说完一拽方怀山,示意他说话。
“我方怀山”说完求救似的望着不远处的顾三娘。
顾三娘呵呵一笑,坐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不予理会。
“我张景天与方怀山今日结为兄弟,有饭同享,有酒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亡。”
“我方怀山与张景天今日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亡。”
说罢二人齐齐叩拜三回,起身礼成!
“方老弟你今年多大?”
“三十六岁。大哥你今年多大?”
“我比你大一点点,一百四十六岁。”张景天不好意思笑了笑。
没想到这老张头看似七八十岁,实际却以如此年纪。
方怀山夫妇面面相觑,心中满是都是疑惑,这张景天一把年纪了为什么非要拉自己结拜?开始本来想着吃人家嘴短,借这因由请他给林儿炼药,结果药还没炼,先练出个把兄弟来,到底是谁套路了谁?
方怀山率先回过神来,心想无论这便宜大哥有什么目的,先把正事办了,随即招呼一旁看戏的方林。
“林儿还不过来见过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