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学林低声说话时,不料杨若蕙面对着黑板却喝道:“田学林,你站起来在干什么?”田学林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杨老师练的什么功夫,果真了得,竟然一眼没看,就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杨若蕙自己也是惊了一下,知道无意间习惯性的问了一声,结果露出了一点破绽。她此刻一直用神识观察授课,但神识即灵念,看东西和眼睛不一样,具有全息观察能力,就像上帝视角一样,周围信息同步获取,不需要眼睛那样逐一要观察。所以她在黑板上写画的时候,学生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懊恼的随即回首看了一眼田学林,也好打消他的疑惑,却见桓羽升忍不住抿嘴笑着,她压住心里的好笑,继续把戏演下去。
秦文看着这一切,小脸上抹过一丝惊异。
到了下午放学,桓羽升回家到了门口,就见站着两个道士,正是不远千里而来的牛真牛和玄语。玄语见他来了迎上,关切的道:“小道友,你怎么不小心,被人伤了眼睛?严重吗?”桓羽升即刻开门,笑道:“我也说不清楚,进屋再说。”
三人进了小院,玄语就像在道观一样,打水烧水沏茶。牛真牛笑道:“既然受伤了,何必还要去学校?”桓羽升苦笑道:“杨老师不答应,再者不去的话,我的同学们会怀疑,反为不妙。”他说着要为远方来客准备斋饭,玄语笑道:“不用了,知道你是单身汉,我们来的时候顺路买上了。”
单身汉?桓羽升脸上发热,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嘛,就说得这么寒酸,不过话说回来,自从辟谷以来,他也确实懒得做饭吃,那怕确实怀念自己做的饭菜的风味。
不多时杨若蕙也来了,几人寒暄几句,牛真牛就转入正题,为师生二人验伤把脉。杨若蕙道:“牛道长,能看出我们中的什么毒?”牛真牛叹道:“很难断定,因为姬荣才入邪道不久,鬼王以前用什么毒,我们也是无从知晓。贫道只能靠诊脉分析此毒对五脏的损伤和五脏中毒后自身的虚实盛衰变化,得出此毒的性质,尔后对症下药,平衡五脏功能,盛者泄,衰者补,并配上解毒之药,降低毒性后慢慢恢复。”
牛真牛把脉后不禁赞叹道:“二位真是元气充沛,内孕仙胎,要是贫道中了这般毒,恐怕不是二位这般样子,这姬荣心狠手辣,竟然将鬼王的一套改进了,已经不是单纯的用黑雾迷惑人了。二位仔细内观,是否觉得双目之内黑雾弥漫?”
桓羽升当即定心内观,果然发觉双目内黑雾如同一片雾海涌动,“不错,牛道长,这是……”
“是姬荣直接将黑雾打入你们的双目内,造成永久性的视觉障碍,真是新奇而又阴险歹毒,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我仔细看你们的眸子,否则毫不知情,还以为只是中毒。”他又看了蛟蛟伤势,果然比桓羽升严重许多,主要就是它体内缺乏生命力强大的仙胎抵御剧毒的侵蚀。
杨若蕙笑道:“姬荣这小子,真是坏透了,竟然有这么奇怪的创新。”
接着牛真牛又从包袱内找出几个小瓶子,斟酌片刻后选出了其中一个,“二位皆是金盛木衰,需水泄金,如果增火克金,反为不妙,这是碧雪丹,最适合解你们的毒,但要连服几日方可,所以这些碧雪丹还不够,明天我开个方子,玄语买了药材配成药丸。”当下他倒出九粒丹药令二人一蛟分服,后又觉得蛟蛟伤势比二人严重,又多加三粒给蛟蛟。
杨若蕙道:“牛道长,毒可以解,但眸子里的黑雾怎么祛除?这才是最紧要的。”
牛真牛道:“不错,这也是让贫道为难的事,此黑雾贫道无能为力,只能靠你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
“没错,两位是靠神识观人走路吧?”
“没错。”
牛真牛取出来一张符纸,“那就行了,这是日月金光符,专治目疾,贫道来的时候就预备上了,二位仔细观察清楚,此符外用效果不及内用,尤其是二位眼内毒雾,务必内用方有可能祛除,不过具体效果我也说不准。”
“内用?是要烧成灰吞下吗?”杨若蕙猜测。
“非也,此符内用与他符不同,常人可以烧灰吞服,但仙道中人不同,务必聚精神,运真元,用意念在丹田气海画符,再注入双目之中,由内而外,祛除病疾,这般方能发挥此符最大威力。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二位的努力和造化。”
桓羽升和杨若蕙当即用神识看清日月金光符,尔后打坐凝神。桓羽升心中一派空明,道生阴阳,在天化日月之象,照耀万物,在人化黑瞳双眸,观视八方,此刻,丹田气海之中,阴阳真元浩浩荡荡,金莲子庄严神圣,他凝聚真元,一念成笔,在丹田中画出一幅日月金光符。
符成之时,桓羽升发觉金莲子突然射出一道神光,催动日月金光符,自下而上,疾电般冲入双目中。此刻,双眸中涌动的雾海中,穿出一道道金光,宛若旭日东升,驱尽一切黑暗,那涌动的黑雾似乎在挣扎不散,却无法抵御金光的冲击,缓缓散去……
桓羽升睁开眼睛,祥和的灯光下,牛真牛和玄语正紧盯着他们看效果如何。
杨若蕙也睁开美丽的眸子,欣然微笑。
“行了行了,”牛真牛开怀大笑,“这次试验成功,以后就再也不怕姬荣了。二位可要把日月金光符铭记在心,日后定有大用。”
这时蛟蛟慌张道:“公子,姑娘,你们的眼睛看见了?可我怎么办?蛟蛟可不会画符自己疗伤。”
“不用担心,”牛真牛安慰,“只要若蕙和羽升能成功,贫道也有给蛟蛟治疗的办法。只要二位雌雄合力,同时于丹田真元各画一符,再将符传入蛟蛟体内,并各冲击一目,定会成功。至于我和玄语,反不如你们二人。”
当下二人即刻凝神打坐,各自将一手放在蛟蛟身上,找准它的经脉,接着丹田成符,运气将日月金光符移入蛟蛟体内,并一鼓作气送达龙目……由于蛟蛟伤重,师生二人又额外给它补了一阵真元。
“见了见了!”蛟蛟欢喜道,“我看见你们了,嗨嗨!”说着爬来爬去。
玄语觉得好笑,也有感动,觉得蛟蛟本是个恐怖的庞然大物,还很凶恶,可是如今倒像个天真烂漫的儿童。
“不好,附近有人在偷听我们。”牛真牛突然警惕起来。
杨若蕙用灵念感应,却是熟悉的人,不禁笑叹:“这丫头,好奇心太强了,一直对我们有疑心,大概是跟踪我来的,这次恐怕不好骗她了,倒不如直接打消她的疑惑,桓羽升,去开门让她进来吧。”
玄语好奇,“到底谁呀?这么盯着你们不放?”
杨若蕙就在玄语耳畔细言几句,玄语“哧”的忍不住笑起来。
桓羽升出屋开门,果见秦文站在门口,大概是偷听院里的动静,“秦文,你来了怎么不敲门?”
秦文红了脸,有点无地自容,“我,我刚来。”
“快进来吧。”
进了屋子,见除了杨若蕙,还有两个陌生人,还是道士打扮,倒令秦文颇感意外,她打量着几人,略带紧张的道:“你们这是,到底在干什么呢?都来了江湖人物,华山论剑吗?”
杨若蕙一笑,又开始了,“嗯,差不多,那天比武后,那个坏小子还不服气,竟然暗算我和桓羽升,找机会朝我们的眼睛喷毒药,就伤了眼睛。”
“还有我!”蛟蛟爬在床底下,按捺不住复明的喜悦,也忘了自己是什么,就小声补充了一句。
杨若蕙怕秦文注意床底下,继续道:“于是我联系了这两位道医,用气功和针灸给我们疗伤,这不,都治好了。”
秦文道:“那为什么不将那个坏小子绳之以法?”
桓羽升补充:“没抓到人,没有证据。”
秦文不再说什么,只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失落,或许,此刻在她看来,眼前的杨若蕙和桓羽升越发显得神秘,和她渐有一种距离感,甚至这种距离感越大越大。
如今秦文在场,其它的话就不能多说了,疗伤已经结束,桓羽升这里也没有多余床铺,杨若蕙便让玄语跟她回去睡,让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她顺便还要送秦文回家。
秦文掩饰着满腹疑惑离开,桓羽升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到了次日中午,桓羽升从学校归来,就见玄语已经做好了饭菜,因为不管他吃不吃,玄语可是还没到辟谷的境界,“玄语姐姐,我不是把钱放在桌上吗?你直接买饭就行了,何必还要动手?”
“你不知道,餐馆里的饭烟火味太重,不干净,我吃不惯。”玄语边说边查看买来的药材,蛟蛟就在一边小尾巴似的跟着玄语转,完全成了宠物,“小道友,吃饭吧,尝尝我做的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