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彻骨的秋风如剃刀一样,轻轻的刮着光秃秃的树干,磨砂出了“簌簌”的声响,在风中的不停的激荡。
只有在这人迹灭,鸟飞绝的九盘坳深处,才能享受这种瘆人的静谧,但对于经常出入这里的人却并不稀奇。
尤其对于长期盘踞在九盘坳的匪盗,反而已经习惯了静谧,但最近这些日子,九盘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
毕竟九盘寨是这一带有名的肥寨,想当寨主的人络绎不绝,但真正出手的人并不多,毕竟阎封凶名在外,铁掌之下,从无活口,等闲宵小之辈都不敢来挑战九盘寨主的位置,但一旦挑战,就是恶虎狂龙的搏杀。
西垂如血的晚霞,将天上斑斑的流云,映成鲜艳的紫红色,但这如回光返照般的光彩,依旧无法阻挡夜的降临,一道黑夜的铁幕从夕阳下升起。
漆黑的夜幕上点缀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辰,仿佛一匹黑色绸缎上镶嵌的明珠,剧烈的色差让星辰显得更加璀璨与光明。
夜永远是悠久与绵长的,就像人们内心深的无奈与哀愁,挥之不去,却不知从何而来,悄悄占据那颗孤独的心。
尽管寂静的黑夜早已笼罩着整个九盘坳,但深山中的九盘寨依旧灯火通明,无数火把将凄清孤冷的空气烤的炙热,冒着呼呼的白气,尽管刚刚入秋,但九盘坳里显然已经感受到初冬的干冷。
阎封高踞在大堂中的皮椅上,这本来只是一张普通的椅子,但披在椅子上的虎皮,不但让椅子显得珍贵,更让坐的人显得高贵。
大堂中的火盆冒着熊熊的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不断跳动的火苗,把大堂里守卫的脸照的明亮。
两排魁梧精装的守卫,个个挎着精铁铸造的长刀,不知有多少人守在这里,只知道守在大厅里已经不少。
非但不少,而且还很多,大堂本已经不小,足以摆放二十个硕大的火盆,但围着火盆守卫却显得很拥挤,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脸上不时出现的汗水,让整个大厅都显得躁动起来。
阎封只是轻轻歪在椅子上,两只铁掌已经握成了拳头。尽管阎封微闭双眼,但他紧绷的肌肉却显出了他紧张的内心。
在他人看来,九盘寨已经布的如铁桶一般,铁掌阎封的铁掌功夫更是炉火纯青,谁人敢来冒犯虎威。
但就是因为他们不是阎封,所以不会有那份紧张与躁动,以及那份压在心底的激动。
三年一战定寨主,生死一线不归路。
寨主之战,三年一次,而期限只有一个月,今天是挑战期限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阎封便可高枕无忧,但今夜必然不会让阎封安稳度过,至少阎封是这样想的。
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只有狂人才会以命相搏。
九盘坳中的寒风依旧在呼啸,但是漆黑似铁的夜幕似乎悄悄蒙上了一层氤氲,乳白色的雾气在九盘坳里升起,折射着紫红色的晨曦,也将初生的红日融化在这一片雾气中。
灯火通明的九盘寨已经熄灭了火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山间的鸟叫显得格外真切。
就连紧张一夜的阎封也已经松懈,靠在皮椅睡着了,发出呼呼的鼾声,紧张如阎封也已支持不住,那些堂下的守卫早已经合上了眼皮。
一层薄薄的朝霞洒进大堂,将浮动的灰尘映在紫红色的匹练上,但没有一个人在欣赏这不多见的景致。
只有静,如同死亡一样的安静,充斥着整个九盘寨,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仿佛这里没有一个活物,全是停留在人间的幽灵。
“哑哑哑”
几只乌鸦盘旋在几棵树上,久久不愿离去,只因树下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个死人。
死尸的衣服各异,但佩刀却是一样的款式,甚至连致命伤都是一样,只一道血痕刻在胸前,即使只有一刀,但已经可以看到断裂的白色骨碴,可见这一刀的凶狠与毒辣。
是何人这样狠辣?连睡梦中的人都不放过,纵使这些土匪该死,也不至于让他们死不瞑目,曝尸荒野。
但山寨前的这一行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为首的六个,统一罩着一袭白衫,外表甚是斯文,只是背后全都背着一把刀,细看是一柄黄金吞口的鬼头刀,他们六个尽管眼神犀利,但脸上却一分邪气也没有。
看来刚刚杀人的并非是这六个白衣人,而躲在他们身后的却是凶手。
这些人都是统一外罩褐色劲装,内衬黑色短衫,腰间别着四尺柳叶刀,满脸横肉,眸子里透着一股狠戾,与白衣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条蜈蚣般的刀疤横在他的脸上,每当他阴笑的时候,那蜈蚣便似活了一般,故而得个诨号“毒蜈蚣王翔”。
“一刀大侠,前面就是阎封的山寨”王翔指着眼前的山寨说到,他的言语极尽恭敬,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好,师弟们,上”为首的那个那个白衣人颔首回应道,尽管他也对王翔的心狠手辣感到不齿,但总算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王翔称呼他们为一刀大侠,是因为他们是一刀门的弟子,至于姓名,他们觉得还没有必要告诉王翔这种人。
两个一刀门的弟子拔地而起,如飞鸟一般直射而上,那高过四丈的寨墙形同虚设,只一个辗转就飞过了寨墙。
“师兄,你看”
为首的那个白衣人顺着指尖望去,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他的目光也变的锐利起来,一场大战正在拉开序幕。
“走,咱们去会会那个铁掌阎封”
随着一声号令,白衣人如一柄刀子向九盘寨的中心扎去,锋利无比,势不可挡。
王翔并没有带人跟过去,而是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背影,诡秘的笑了笑,蜈蚣又好像变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