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浩给尹八找了家幼儿园，因为尹八年纪不小了，幼儿园的小班都是些三岁左右的小孩，所以尹正浩托关系给尹八直接塞到了大班。尹八哭着闹着想和田以晴一个学校，可那所学校的学生已经满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关系。
尹八没有办法，哭了一晚只好作罢。尹正浩看着因为哭累了在王楠怀里熟睡的尹八，感叹道：“这孩子随谁啊？这么倔。”
王楠嗔了他一眼：“你闺女你说随谁？”
“哈哈，随我随我，我的老婆大人！把她放在床上吧，抱着也挺累的。”说着便把尹八接过来放在床的最里面。
尹正浩给尹八盖好被子，从背后抱住王楠，头直往她脖子里蹭。
王楠感觉到老公的变化，顿时羞红了脸。“别闹，别把孩子吵醒了。”
尹正浩的手从王楠衣服下摆里塞进去，指尖一处一处的点火，直到点到一个敏感的地方。
“嗯…别…”
“小点声，把闺女吵醒就不好了。”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楠楠。给尹八要个弟弟好不好。”尹正浩在王楠耳边呢喃。
第二天王楠起得特别晚，差点耽误了送尹八上学的时间。尹正浩有早班，他知道昨晚把自己妻子累着了，也就没叫醒她。
幼儿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可言。大家都小小的，和谁都能玩到一块。也可能转眼就为了一块小点心打起来。
在这种小县城里，幼儿园就是拖带站的代名词。父母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就把孩子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自己可以安心上班。
尹八放学被接回家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红花，是她今天帮老师打扫卫生得到的。
“都说了让你老实点老实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里面大人责骂孩子的声音。
尹八赶紧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跑进院子。那是邱姨的声音。
尹八冲进院子，正看见邱姨数落田以晴，田以晴低着头，肩膀微颤，没有出声。
“邱姨！你别骂以晴姐姐！”尹八把田以晴拉到自己的身后，不让邱茗靠近她。邱茗看见尹八，声音降了一半。
“甜甜，你姐姐不听话，乖，回家吃饭去吧。”
“姐姐听话！”
王楠见状赶紧把尹八拉到自己身边。尹八不依，直接号啕大哭起来。王楠皱眉说：“你看你以晴姐姐都没哭，你在这哭什么？”
“姐姐…姐姐听话…姐姐听话。”尹八只单一的重复这一句话。
田以晴看尹八这样，竟也大哭起来。邱茗见田以晴哭的厉害，顿觉心里一痛。这孩子有多久没像这样哭出声来了？和尹八比起来，田以晴哪里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邱茗顿时也流下泪来。
王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先安慰住尹八。邱茗想走上前去抱抱田以晴，被田以晴一股邪劲给挣扎开，跑了出去。
尹八见田以晴跑出去，哭的更厉害了。
王楠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邱姐，你别担心，我带着甜甜去找找以晴。你先做饭，我让甜甜去劝劝她。”说完，就抱着还在哭的尹八走出去。
田以晴跑出院子之后就顺着马路往南跑，那边有一座小山坡。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就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不想要妈妈了。她边路边跑，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爬起来接着跑。她一定不能回去。
“妈妈，姐姐去哪了？”尹八刚刚止下哭，抽噎着问。
“小崽子，你惹出来的事还来问我？”
王楠看见了正在奔跑的小影子。其实想看不见也难，街上人少，只有田以晴哭的这么大声。小孩子腿短，也没跑多块，只是空有一膀子力气。
尹八也看见田以晴了。大声喊：“姐姐！你快回来！”喊完便挣扎着想要下来。王楠把尹八放下，让她去追田以晴。
她知道的，田以晴对尹八有多好。尹八调皮捣蛋还任性，田以晴都一直惯着她，没有和她吵过架。这让王楠本来提起来的心放下了，她不能阻止尹八的姐姐对她好，这样对尹八来说不公平。她也知道，不论发生什么，如果她想要尹八健康快乐的活下去的话，尹八就必须是她女儿。
田以晴看见王姨竟把尹八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跑过来，心瞬间就提起来。她怕尹八摔倒会疼。但心里的那股劲还在催促她，“快点跑，不然就得回去了！”
她不想回家，尹八有王姨看着一定不会有事的！田以晴不再回头看尹八，继续往前跑。她一定要逃走！
“以晴，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要跑啊？”
田以晴不说话，低着头。
王楠犹豫了一会，小声问：“以晴，你告诉阿姨，你爸爸是不是会打你。”
田以晴抬头盯着王楠看了两秒，又把头低下去。
“乖，这是你和阿姨之间的秘密，我们连甜甜都不告诉好不好？”
田以晴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路边摘野花的尹八，又把头低下去。
“阿姨，叔叔也会打甜甜吗？叔叔会打你吗？”
“你叔叔当然不会打我了，不过甜甜如果做错事情的话，你叔叔也是会教育她的。”
“那甜甜会出血吗？嘴里鼻子里会流血吗？”
王楠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她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大。
“你爸爸会打你吗？”王楠问。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现在不惹他生气。可她会打妈妈。我好怕，我怕妈妈会死。”
王楠听到田以晴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死”这个字，心里突突突的直跳。
“阿姨，我要是你的女儿就好了…”
“如果你要是我的女儿的话，那甜甜就要送给你爸爸妈妈当女儿了。”王楠半开玩笑的说。
田以晴的眼睛不知道再看哪，过了一会才说话。
“那不行，甜甜不行的。甜甜只能是甜甜。阿姨，我不做你女儿了。”
王楠最后还是把田以晴带了回去。尹八被王楠抱着，腿上的伤已经不留血了。
“甜甜，对不起，你还疼吗？”田以晴问。
“不疼！”尹八冲着田以晴笑。棒棒糖和嘴角扯出一道银丝。
田以晴跑的很快，尹八在后面一直追。不知是田以晴跑累了，还是尹八的体力更好一些，没过多久就追上了田以晴。
她拉着田以晴的胳膊，不想让她再往前跑了。田以晴还是想逃，一用力把尹八摔在地上。
秋天的长裤被磨了一个洞，马路上的石子生生把尹八的膝盖蹭破了一层皮。
要在之前，尹八早就大哭撒泼了，可这一次她没有，她紧紧抓住田以晴的胳膊，不让她走。
尹八还没有站起来，就在地上跪着，小脸因为疼皱在一起。王楠赶紧跑过来给尹八处理伤势。
田以晴也不再跑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尹八的腿。见田以晴终于停下来了，尹八反而笑了。
“妈妈你看，我追上以晴姐姐了！”
回到院里，邱茗还想打田以晴，王楠赶紧拦下，把邱茗拉到屋子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田以晴给尹八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在树下面乘凉。
“姐姐…邱姨为什么发脾气啊？”
“因为我在学校打架了。”田以晴蹲在树下戳虫子，是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
“可老师说打架不好…你为什么要打架啊？”
“没有为什么。”
“哦…那一定是他们不好！”
“对！”
“那你们班里有姐姐觉得好的吗？”
“甜甜最好！”
“我也觉得以晴姐姐最好了！”
晚上，田有归喝醉了，回来就睡了。邱茗给他擦干净身上脱了鞋子，搬到床上。田以晴还坐在凳子上烫脚。
“晴儿啊，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今天为什么打架。你放心，妈妈什么都不说。”
“今天李萍说她妈妈给她买了天使服，她在班级说自己是小天使。”
邱茗无语，这算是什么打架的理由？“晴儿也想要天使服吗？”
田以晴摇头。“我说她不是天使，甜甜妹妹才是天使。”
“然后呢。”邱茗用擦脚布把田以晴的脚擦干净，换上拖鞋。
“然后她说天使只有一个，甜甜一定是个小偷，偷了她天使的身份。我说甜甜不是小偷，她说就是。然后她就过来拉我，我们就打起来了。”
“你就这么喜欢甜甜吗？”
“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比妈妈还要好吗？”邱茗开玩笑得问。
田以晴想了半天，说：“甜甜和妈妈一样好！”
邱茗又想起白天王楠对自己说的话，眸子暗了下去。
“你这辈子不要紧，难道你还想让以晴以后受苦吗，她才六岁啊！你看看她现在和甜甜的差距有多大！”
邱茗抬头看着女儿。她和尹八同时出生，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大人。顿时，邱茗做了一个决定。
没有人能评价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日后王楠再想起那件事的时候总是觉得心惊肉跳。而对田以晴来说，那是一个刻印在记忆深处的地狱。
那一晚，尹八接到了田以晴的电话。“甜甜，明天提前送我个生日礼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