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默默无言,穿过一线天,攀着藤蔓,登上了天坑顶端。
刚刚站稳,只听得草木摇动,一群黑衣侍卫从草木深处探出头来。
其中一人压低嗓子冲他喊道:“将军!”
他不发一言,使了个眼色,他们便从林中踊跃而出,一个个持着利刃,簇拥而来。
“将军,那怪物还在附近!”一个侍卫沉声道。
“将军,马已备好,您赶紧先走!”另一个侍卫道。
将军接过缰绳,一个跃步,跳上马背,冷峻的眸子望向我,伸手道:“上来!”
嗯?我疑惑地望着他,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正考虑要不要跟他走。
正迟疑中,忽闻耳边风声嗖嗖,草木摇动,一个黑影从林中一跃而出,如恶狼般朝将军扑了过去。
侍卫们见状,如临大敌,赶紧一拥而上,将将军护在了中间,纷纷举着利刃朝黑影劈去。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短发青年。
只见他面孔玲珑精致,五官立体,但眼神却冰冷无光,毫无神采。
一阵刀风剑雨向他砍去,他既不抵挡,也不躲避,只举手轻轻一挥,便将一帮侍卫掀得人仰马翻,撞树扑地,鲜血直呕。
将军眉头微微蹙起,一个凌空微步,旋地而起。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叶。
他挥舞着冷冽的剑光,如一条出渊的蛟龙,以看不见摸不着的速度,向那人的面部刺去。
短发青年面无表情,毫无惧色,见剑锋刺来,便挥动着遒劲的掌风,变幻着古怪的动作,朝将军袭去。
将军轻轻一闪,身子翩若惊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利剑陡然一击,生生刺中了他的鼻子。
他面不改色,五指张开,攸然变成了五把利刀,忽忽朝将军飞射过来。
将军一个鹞子翻身,跃出了三丈开外,短发青年身子一蹲,甩出了数丈铁链,只见链上带钩,钩上带刺,一下撕开了将军的一大片衣襟。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惊,心想,将军并非此人对手,是否要加以援手。
正当我犹豫时,短发青年已一个跃步,追上了将军,手中的铁链瞬间变成了一柄三棱利刃,直向将军胸部刺去。
我毅然决然,举起了狙击枪,“呯”的一声,击中了他的小腿。
谁知,他竟浑然不觉,依旧对将军穷追猛打,我大骇,难道这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能够刀枪不入?
眼见又是一把利斧劈向将军,我大惊,不知如何是好。
“射他的眼睛!”将军喊道。
我闻言举起了枪,“呯!”一声枪响,子弹从他右眼贯穿而入,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
乖乖!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传说中的药控僵尸?
刹那间,他停止了动作,立在那里,左右扭着脖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还不快走!”将军对手下喊道,又伸手将呆愣的我拉上了马背。
马儿翻山越岭,来到了大路口,又有一群黑衣侍卫手持利刃,簇拥而来。
“你愿意跟我回将军府吗?”他问。
“不了。”我回道,一个跳跃,下了马背。说实话,萧楚可比他亲近多了,若要投靠,我情愿回都督府。
他骑在马上,斜睨了我一眼,命令道:“给我把她拿下!”
侍卫们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如狼似虎,蜂拥而上。他们肩并肩,足抵足,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一下懵了,对他喊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刚才,还是我救了你呢!怎么一转眼,你就翻脸不认人啊?”我对他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还不动手?”他冷冷地说道。
拳风掌风顿时“霍霍”劈来,我赤手空拳,左挡右格,腿扫之处,有几个侍卫扑倒在地,其他人愣了愣,相互看看,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有侍卫举起了刀,欲向我挥来。
“把刀放下,不许伤了她!”将军在马上发话。
那个侍卫很不情愿地扔下了长刀,我却从裤腿上掏出了匕首。
我握着匕首,一手在额前,一手在胸前,做着防御动作。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我一个鞭腿扫到一人的太阳穴,身子回旋,匕首横抹了另一人的脖子,站稳后,一个小擒拿,又抹了一个。
我动作之快,让他们瞪目咋舌。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思索着如何逃脱,便主动攻击破绽之处,几个侍卫被我踢裆、反肘、抹脖,刹那间,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我趁机冲出了人群围堵的豁口,一路奔跑。
然而,他们的脚步却紧追不舍,眼看又要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我灵机一动,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烟雾弹,“刷”的一下,朝他们扔去。
顿时,烟雾四起,朦胧一片,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我心中大喜,快如游蛇,迅如脱兔,窜进了丛林,撒腿便逃。
太阳偏西,我才敢从林中走出。
走了一段,突然看见一匹高头大马驻足在路旁。
它昂首挺胸,目光炯炯,步态闲闲地朝我走来。
在夕阳的柔光里,它是那么英姿勃发,魅力四射!
是追风!它居然一直在等我!我惊讶得喊出了声来,一股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我和黑马耳鬓厮磨了一番,便骑着它往南而去。
走了几日,便来到了青阳镇。
青阳镇是南北贸易往来的枢纽,许多货物都在这里汇集,再通过陆路、水路销往中原各地。
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我换了一身骑马服,牵着黑马在街道上行走,左看右看,终于找了家价格合适的旅店住下。
“老板,这附近可有有名的小吃?”我下楼问道。
“有啊,左边街角右拐,往前走二百米,有家余记米线铺,那家米线的味道可是出了名的。”老板热情地说道。
“谢谢老板!”我道。
一碗热腾腾的米线上了桌,香气四溢。
我坐在窗前,正在大快朵颐,不经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竟见到萧楚的身影匆匆掠过。
我微微一怔,赶紧追出门去。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我沿着街道一路寻找,酒肆、茶馆、店铺,连犄角旮旯的小巷都不放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我走到长春街,发现前面有群人在围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只听到有人喊道:“哇,一千两银子啊!”
另一个说:“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
我着急寻找萧楚,便挤进人群,朝里张望,没见着萧楚,却看见廊柱上挂着一张寻人布告。
仔细一看,那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我!一定是萧楚在找我,这张布告一定是他贴的!
我喜出望外,又看了下联系人,写的是四方街同仁药铺的朱掌柜。
我抿嘴一笑,想了个好主意。
我找了家裁缝铺,换了套女装,又用白纱蒙了脸,看上去衣袂飞扬,翩翩若仙。
我来到同仁药铺,找到了朱掌柜,问道:“这布告是你们贴的吗?”
“是的,你认识画像上的姑娘?”朱掌柜谨慎地问道。
“我不但认识,还很熟悉,让你的主顾去城外长风坡的十里亭,那里有他要找的人。”说完,我便轻快地走了。
我在亭中驻立,眺望着远方。远处青山隐隐,云儿薄如轻罗,鸟儿心无旁骛地从草尖掠过。
呆会若是见到萧楚,一定要问他讨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啊!那我岂不成小富婆了!
我暗自得意,心情格外舒畅。
“踢嗒踢嗒”,有马蹄声渐渐靠近,越来越缓,越来越轻。
“咚”的一声,来人下了马,步子悠悠地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欣喜地转过身,眼睛的余光刚瞥到那张脸,我的心顿时就沉入了万丈深渊。
是他!我去!
“姑娘约我到此,是要告知在下她的下落吗?”他犀利的眼神望着我。
我极力保持镇定,又微微变着声调,说道:“是的,我在青阳镇的余记米线铺见过她,她就住在福云客栈。”
我胡诌了一个旅店名字。
“哦,那带我去吧!”他盯着我的眼睛,迫使我看着他。
我不是没被人盯过,以前在特战队,就被“煞星”盯过,也是这种冷冷的、不近人情的眼神。
但“煞星”的眼神有一种压迫感,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他的眼神除了压迫感,还多了一种能力,一种能洞穿人心的能力。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生怕露馅,急忙将对视他的眼神挪开,说道:“那就上马吧!”
我心想,一会上了马,你想追上我的追风,那可就难了。
谁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另一手来扯我的面纱,我本能地一个反手旋转,挣脱开他的手,另一手迅速格挡。
他又一个以手相扣,制掣住我的右手,另一手扼住我的脖子,指尖在我耳后一挑,面纱便轻轻地从我的脸颊滑落。
“我有那么好骗吗?”他得意地说道。
“你想怎样?”我愤愤道。
“跟我回将军府!”
“凭什么?我和你非亲非故,又无冤无仇,凭什么要跟你走?”
“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来的?”他冷峻的眼神望着我,让人不可抗拒。
难道告诉他我是现代人?且不说他不会相信,就算他信了,把我往地牢里一关,好好研究一番,也够我受的了。
对了,萧楚不是让我做他的贴身侍卫吗,不如用他的名头来挡一挡。
我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傲人之态,说道:“我是中川人,萧楚,萧世子,你听说过吧?我是他的贴身侍卫。你如果抓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萧楚有个女护卫?我怎么没听说过,如果真是,那就让他到将军府来要人吧!”未等我反应,他已拿出一根绳索,将我的手绑住。
“喂,喂!你是将军就可以私自拘人啦!你们中川还有没有王法啦?”我喊道。
想不到这人这么狂妄,连萧都督的名头都吓不到他。
他对我的叫喊充耳不闻,又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了自己手上,逼我上了他的马。
他这是怕我逃跑吗?我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