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劝李陵回汉朝。李陵道:“刚开始投靠大单于那时,我还想投敌乃一时权宜之计,日后若有机会,说不定还可效法曹沫劫齐桓公,报效天子。后来汉朝待我如此,我这颗报效的心也就死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汉朝的李陵,只有大匈奴的李陵了!”
苏武知道他乃国士,士可杀不可辱。天下之辱哪还有甚于杀母者!
李陵也不等他说话,站起身来,边舞边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
浚稽山下兮军彷徨;
强敌环伺兮猛如狼,
列车以阵兮箭如蝗;
铁骑突出兮刀枪鸣,
以一敌十兮多杀伤;
血染征袍兮擂战鼓,
折戟黄沙兮人南望;
望穿秋水兮援不至,
弹尽粮绝兮起彷徨;
铁马秋风兮孤臣泪,
落日旌旗兮大将亡;
黄沙有幸兮埋忠骨,
马革裹尸兮报君王;
一寸山河兮一寸血,
故国难忘兮断人肠!”
苏武听他唱的慷慨悲凉,难免有兔死狐悲,同病相怜之叹,也不禁泪如雨下!
也站起身,拔剑起舞。两人且歌且舞,且悲且泣,都不觉酩酊大醉!
李陵知道苏武不是言语可动。次日,留下些吃穿用度物品,又留下一个使女服侍,辞别苏武,到王庭复命。
他原来是因为汉天子误听,把为匈奴练兵的李绪当成自己。自己深恨李绪,派部下死士在路上劫杀了他。不想被单于大阏氏得知,要杀了他。
大单于爱他之才,刻意保护,派他回到自己的封地坚昆,去做他的右校王,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因此李陵又是大单于的爱婿。大单于狐鹿姑对他言听计从。
来到王庭。大单于听斥候报说汉朝丞相公孙贺父子、阳石公主、诸邑公主被杀,举国震动,正想派人召李陵议事。
大单于金帐之内,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候齐集一堂,商讨国事。
狐鹿姑单于道:“汉朝天子老了,不喜欢女人了,酒也喝不动了,喜欢神仙了。要我看,每天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就是最大的仙!有了美酒妇人还要什么神仙,啊,哈哈哈!……”
帐中一片哄堂大笑。
左贤王道:“这次汉天子大开杀戒,我们派去的大巫师檀何居功甚伟!这都是右校王、丁零王的功劳。”
右谷蠡王道:“汉天子有六子,除了太子刘据,早死的次子齐怀王刘闳之外,还有三子燕王刘旦、四子广陵厉王刘胥、五子昌邑王刘髆、六子刘弗陵。据密探来报,卫皇后人老失宠,卫太子虽然备位储君,但无实权。公孙贺、长平侯卫伉一死,如同断其一臂。三子刘旦,召集江湖亡命,阴有异志。五子昌邑王刘髆,其舅氏贰师将军李广利,正拉拢同党,企图取代太子之位。六子刘弗陵年幼,不过听说其母得宠,勾结中常待苏文、绣衣使者江充,也觊觎太子之位。至于手下大臣,不过是些墙头草,今日看两公主、丞相、长平侯被杀,卫氏一脉失宠,正在观望。我们不如再添一把火,搅一搅浑水,让他们先自相残杀,我们也好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又有一个人站起来道:“大单于派出檀何、萨兀等人,也是正有此意!汉天子人老昏聩,正是我们做文章的时候。不过,我听说因风吹火,所费不多,我们不防多派密探带重金过去,多吹吹风,多放把火。”
大单于一看,说话的人是丁零王卫律。道:“丁零王与贰师将军李广利乃是故交,可派人多联络他,他想立自己的外甥为太子,我看我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原来卫律与李广利兄弟协律都尉李延年交好,当年李夫人得宠,卫律得李延年举荐为官。后来李夫人死后,李延年获罪被杀,卫律深恐受到牵连,这才投降了匈奴。所以说卫律与李广利有旧。
大单于浓眉一皱,看着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李陵道:“右校王有何话说?”
李陵见大单于点到自己,站起来道:“众位大人所见极是!汉与匈奴争战几十年,以前都是旗鼓相当。自河套一战,卫青、霍去病夺去我河西之地,使我失去养兵放马的战略要地。屏藩一失,敌人进可以长驱大漠,退可以固垒自守。我们要制汉,必须夺回河西。河西一日不得,我匈奴一日处于劣势!”
听他分析,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单于见李陵好像有未尽之言,点头道:“说得好!说下去!”
李陵看了看众人,继续道:“夺回河西之地,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能统御西域三十六国。如果得到西域帮助,东西夹击汉朝,那么我们对汉朝就会有更大的优势!西域三十六国,以乌孙国为大,是西域的头羊。若乌孙国投靠我大匈奴,余者不足虑。不知道乌孙国左夫人近来可有消息?”
乌孙国处于汉匈两大国之间,哪边也不敢得罪,因此分别两头要求和亲。两国出于羁縻考虑,分别派公主和亲。在匈奴就是安吉利公主,汉朝是刘解忧公主。匈奴公主为乌孙左夫人,解忧公主为右夫人。
右贤王道:“乌孙老国王军须靡新亡,其弟翁归靡继位。左夫人来信,要我们出兵帮着赶走翁归靡,立匈奴外孙泥靡为王。我看此乃大好良机,我们应该出兵!”
左谷蠡王道:“乌孙这几年因为解忧公主的关系,与汉朝走的太近,我看是时候用我大匈奴的马鞭敲打敲打了!”
众人纷纷符合。
这边一边派使者卫胥礼携带黄金两千金再次出使汉朝,到那里便宜行事。一边准备出兵乌孙。暂且搁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