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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见闻之后,安敢如此。

梦生年末。

烈日骄阳于“北天”之上巡游,睥睨渺小的众生,心生高傲。

陌伐大森林,宽广万里,绿树成荫。“她”天然的”屏障”庇护着树林之下繁衍生息的万物之灵。

在这一览无垠的“绿地”上,有一座巍然挺立的险峰矗立在正中央“独放光彩”。

万里晴空的云天,原本应该风平浪静。但此时,却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响雷突然从中炸出。

云层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雄伟的身影在摆动,而手中好像还握着长鞭不停的挥舞,所落之处皆凶猛地发出阵阵响音,但却声如裂帛。

一时间,树林之下的生灵便开始躁动了起来;年幼的小兽害怕的躲藏在母兽的身下,惊恐万状。不同的鸟儿发出鸣叫,成群而起又四处飞散。除了胆儿大的走兽敢留在外头,其余的都惊慌失措跑回了洞穴,瑟瑟发抖。

有弱小的便不缺乏勇敢的。那些已诞有灵智和渴望力量的走兽纷纷往树杈上攀爬。

陌伐大森林里只有一种树,人们称之为“古树”。森林内有数不清年份的古树,它们并没有因为年份而逐渐老化;相反,越是年高越是粗壮结实。

它们的树叶单只时像水一样柔滑,可当成堆的树叶聚在一起形成树冠的时候,又会像大地一样踏实可靠。

那一只只睁着大大的兽瞳的走兽就踏在树顶上,聚精会神盯着天空中;怪异的景象让森林之中万千种族团聚在一起。

森林广大成千上万的“领主”率领着自己的心腹,从领地中探出头来——这是不同种族难得的聚众,这也是领主之间要展开的谋略对决。

越是有智慧的走兽,越是对眼前所焕发的异景有着莫名的羁绊。或许眼前这是对妖族又再一次的新生。

“嘭~!”

雷电风云又再一次涌出新潮。畏惧的山壁开始出现了裂痕,走兽开始对这恐怖的力量涌现了一丝贪婪,。

天空中凶悍的人影还在挥舞着长鞭,只不过,现在还伴随了真实的雷电。随着时间的推移,树顶的走兽凝望着碧云天空越加真实的动作,心中一颤一颤。

“砰~!”

这是祂?“最后”一次落鞭于实地,也像是第一次给陌伐大森林来围观的万物,给予的警告。片刻之后,天空中的人影便如同雾一般被风吹散。

走兽们的目光在恐怖的人影消散之后,便转向了那陌伐大森林唯一的“高地”——光秃秃且高险的山峰上,有一块凹黑的焦地格外刺眼,也许会有不凡的机缘在此中。

壁立千仞的山峰。从远处而望,像一根定天柱,牢牢的把天空支撑起来;从近而仰,又像一条险峻的通天大道,让树林下的走兽望而生畏。

仿佛就是古来巨神早有预谋,从远古时就降下这一道天险,用来阻隔在贪欲的道路前行的“远航者”。

虽如此,但也阻止不了利益随着时间的熏陶。那些善于攀告的走兽——红灵猩;本性纯朴的它们,终究是迈开了囚禁兽性内心的枷锁。

灵活的红灵猩一跃而起,用修长的手臂抓住山壁间的缝隙,通过向手臂的助力,身体的晃动,越爬越高,逐渐的向焦地递进。

而那些在绿地下束手无策的走兽并不着急会被它们抢先一步。它们一声吼叫,呼吁族人包围了山峰;坐收渔翁之利,是每一个走兽内心中都知晓的道理。

但深知危险与利益也是并同的。

首次在这陡峭的山壁攀爬的红灵猩,哪怕再多么手脚灵便,也会因种种意外伴随着石子一起摔落而下。它们会与“牢不可摧”的“绿地”来个热情的拥抱,又或者和“敦厚”的土地来一场甜蜜的亲吻。

除了这些“美好”的以外,还有山峰底下包围着的走兽也有“别致的礼物”。身为外族的它们会无私的奉上自己的无情撕咬。

年轻力壮的红灵猩都已经去攀岩山峰,只剩这些老弱病残的红灵猩在底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在它们眼前断下了这最后一口气。

但此时并不是爆发种族战争的最佳时候,它们只能容忍到族人回归的那一刻。毕竟此刻在山峰上攀岩的就只有它们的族人。

因为整个陌伐大森林除了拥有灵智的鸟族都已经按照种族的习惯迁徙到了道域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种族能和它们红灵猩争夺。

此时的小损失也只是当做战争的开胃小菜。真正的利益还没有被走兽们所涉及到。这一场种族间即将爆发的大战源头便来自于那云天上的古来巨神,鞭打出了一幕刺眼的痕迹。

山峰其名为“神罚峰”,顾名思义。它就是远古时用来惩戒古神罪孽的神圣之地。这也是为何神罚峰上无生灵繁衍,哪怕任何一株坚强的草木,也不敢在这上面着生长。因为从它们在陌伐大森林下出生那一刻,神罚峰就以禁地的名义,一直烙印在它们脑海最深处,不可亵渎。

可现如今身为规矩的钥匙也不见踪影,贪婪的拳头打破了囚禁它们的枷锁。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焦地中从无到有且急速生长的幼嫩的小树苗。

被陌伐大森林的走兽所渴望的焦地,可以称之为是一座喜爱折射美好的夜幕;而它们本身就像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小树苗也可以是那星星集体破碎之后留下的“星沫种子”。

“月亮”嫉妒“星星”发出了小小光芒,再策划一场阴谋之后,星星用尽全力留下了最后的精华“遗种”——吞噬便能让它们自身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悬崖峭壁之间的红灵猩就差临门一脚颠磕,踏出这万丈深渊,步入那飘渺红尘中。

与此同时,焦地上原本娇小的树苗已经茁壮成长为一棵苍天古树——粗壮枝干的脑袋上,长满了苍翠绿叶的头发,“他”那伟岸的身躯挺立在峻险的山峰上;树上结有一枚五彩斑斓的果子如同眼睛一般,俯瞰底下芸芸众生。

“踏~!”

一只年轻力壮且脸上还有一道疤的红灵猩终于踏上了岸。她沉重的步伐把悬崖边上,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震高了几分。

她滞留在原地,看着那树上极为诱人的果实,喘息了一下。她并没有着急去采摘,而是先转身,淡漠的看着悬崖边还在往上爬的族人。

第二个族人在她的注视下,来已经摸到“希望”的码头,只差一个助力,便可踏上幸福的彼岸。

她做出了举动,只见庞大的身躯向后挪移了半步,然后大脚一挥:“吼——吼——”。就听见“他”绝望的嗓音,如同湖中荡起的波澜,不断扩散到每个走兽的心中。

还在攀爬的红灵猩已经停下了身手,他们目光惊恐着仰头望着那背叛了家族的族长。

僵持了片刻,族中的二长老在看到她弯腰捡起的石子后,眼神中终于弥漫出恐惧。他给了撤退的信号:“呵,呵——”其他的族人虽有些恋恋不舍,但又不得不“唯命是从”,纷纷缓慢地往下退去。

她站在危险的悬崖边,迎着风吹粗糙的毛发,亲眼看着全族人退去之后,才得也安心,松缓了一口气。

轻轻摸着脸上的伤疤,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焦躁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已经被贪婪所占领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摘掉这胜利的果实。

她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古树旁,唾手可得的果实就在自己眼前微微摇晃着;果实相连的茎并不是很紧实,稍微用点力便可摘下,而且不大不小,刚刚合口。

果实被她一口吞咽。她双手敞开看着自己的身躯,期待着自己能怎样的造化:古来巨神所降下的灵物,即使再普通也能在此成为神物,或许这就是……差别。

神罚峰底下的万千种族并没有因为果实被抢而走开,他们依旧静静的守候在此。

而被自己族长淘汰的红灵猩们,也许因为是族长的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势力,而导致他们并没有怨恨族长的所作所为。

“轰~!”

就在此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山峰上突然爆发而出,璀璨夺目的光线好似要覆盖这天地,惊的那走兽纷纷闭上了眼。

良久之后,这如同水波荡漾的光线才慢慢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散于广阔的天地间。

在结束之后,有些受到惊吓的走兽大气不敢出一口,而那些种族的领袖纷纷屏息凝视着山峰上,所发生的任何举动。

红灵猩们也一同仰头凝望着神罚峰:成功就代表能大放光彩,失败则会损失核心力量。

神罚峰上的焦地,一个让各路种族揣怀着各种心思的地方。此时尘烟四起,碎石满地。

凉风吹了起来,大树的枝叶窸窸窣窣。她哆哆嗦嗦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大坑里,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龙盘旋在地休眠。

她没有坚硬的龙鳞,有的只是棕红的长毛退去形成的短小毛发;她也没有修长的龙躯,有的只是魁梧的身躯进化成娇小的肉体。

风很快吹醒了她。她眼睫毛一眨一眨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躯:粗糙的皮肤已经变得光滑圆润,尽管脸上还残留着狭长的伤疤,但也不影响她重生后的尊贵气质。

无衣遮羞的她缓过神之后,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也就在这一刻,她身后的古树忽然散发出了金光,整个巨大的树躯逐渐的变小,最后慢慢的转变成一道纯粹的生命光团,飞入了她的眉心。

感受到冲刺在身体的源源不断的力量,她自信的一下笑,露出了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古树剩下的那些残渣自动凝聚成一套服饰——玉雕的头冠,飘扬的披风,华丽的衣服。

她来到了悬崖边,没有在意底下那些惊恐和疑惑的眼神,只是她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齐腰的长发与披风,一起随风飘扬,她徐徐地伸出了手指:也许指向了天空,也许指向了大地,也许是指向了远方。

她的眼睛率先回神,冷漠俯视地下的所有,轻言淡漠开口说道:“洛尔夏!恭迎你们如今的帝王,俯首称臣是你们活着最后的希望。”

说完,便是一道恐怖的威压,由上而下压迫而去。从上而望,遍地都是腿脚弯曲跪拜的兽族。

洛尔夏收回了手,霸气的说道:“我将带领你们创造新的辉煌——为了我们的族群!”

当有了新的帝王,分裂的“他们”便会重新融合在一起组成——兽族。

“嗷——呜——”

兽群默契的开始集体吼叫,这是独特的誓言,用誓死效忠这位尊贵的女帝。

……

陌伐大森林,南方边陲,烟雾缭绕。

苏阳把架在篝火上的烤肉轻手轻脚地拿了下来,放到嘴边轻轻的吹动。原本的香味只是由下向上升动,但此时便是飘渺的香味缠绕在周围,引得他的哈喇子直流。

正当苏阳准备品尝烤肉时,地面突然颤抖了一下,把到嘴的烤肉给吓得躲藏在石子之间。

苏阳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掉到地面。”

“别老想着吃。”处在一旁的郑茶也感受到了地面的异常,她合上了捧在手中的书轻声说道:“我在刚才在大地的颤抖中嗅到了一丝阴谋。”

“别想那么多,没准是大地母亲肚子不舒服而已。”苏阳摆出兰花指掐起了石子上的烤肉甩了甩,又吃入了口中,咀嚼说道:“不要老是看这些不三不四的书,你现在总是疑神疑鬼的。”

“你说什么!”郑茶听到这话脸瞬间就黑了起来:“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梁揭瓦。”

“啊……别!”郑茶没有给苏阳任何解释的机会,拳法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赐予他爱的关怀。

一顿教训之后,郑茶也不觉得解气,于是拿起了烤肉狠狠的咬了起来:“呃……还是‘咪咪眼’看着舒服。”

这话可把惨兮兮的苏阳吓得心中猛猛跳,他捂着半边脸心中暗骂道:“在这世界才呆了不到一年,咋变得这么暴躁。唉,还是喜欢以前的委婉毒舌。”

郑茶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苏阳给一顿拳打脚踢。

毕竟郑茶身为苏阳的姐姐,她还是格外疼爱这小子。

但谁叫苏阳这小子有,非常浓密的长发,还是郑茶最为喜爱的银白色,而且还天天披散着头发不扎起来,这让她又爱又恨。

“阿阳,记得把头发扎起来。”郑茶提醒道:“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俩的后背,误以为我们是父女,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的正面,误以为这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郑茶调趣地挑眉接着说道:“没准你这身体连老人家都比不上。”

苏阳对她的唇齿之戏颇为不满,愤懑说道“又不是我要选的,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是…”也还没说完就被郑茶打断道:“了解?”

苏阳唏嘘一声,撩起鬓角的白发回答:“没得问题。”

郑茶白了一眼行为越来越像女人的苏阳。为了给苏阳一点实际奖励,她就把手中的烤肉递给了他。

苏阳欣喜的接了过来就咬,毕竟烤肉已经没了,再想吃的话,只能跑到几十里外的城池去买。他虽不嫌麻烦,但郑茶是懒得又跑那么远。

离出发还有段时间,郑茶继续坐在一旁钻研古书。她手中的书是月红夕分别时,在路边买来赠予她的。

书中讲述着这片世界大致的历史宏观,描绘了各种名流千古的人物,幻化出了异域风情。

苏阳此时的状态就像个受苦的小媳妇儿,苦不堪言。为了应付场面,他也只能硬装作傲娇的作态:“哼!我记得有本书是这样说的:‘真正的天才永远不会在陌生的世界化为庸俗’。”

郑茶不以为然,她挑选出其中一段饶有趣味的故事出来宣读,给这自持清高的苏阳辨明事理: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种族自身的优势决定了在世界地位的高低,同时带来的效应便是压榨低位种族的天才,提供不同地域的古神血脉。

人族虽为先天之灵却困守于蛮荒边陲,天才受尽惨无人道的折磨,庸才则苦苦揣活于世上。

麦村是人族中最大的部落,同时也是唯一个缺少色泽的地方,人们称之为——绝望之地。

这同时也是一个关押人族拥有古神血脉的“梦魇”。

在面对外族的欺压时,“反抗”成了当时人族最为戏虐的笑话:没有了人族流有古神血脉的顶梁柱,只剩一些平凡的人,奋死一战也只会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有人也曾偷偷躲藏,但没有经过炼化的血脉,在到达了瓶颈时,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爆发而出,引来天变异象。这所导致的后果只会是一字:灭。

人族在未迎来新的奇迹时,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度过了整整五百年。

当人族被光辉所照耀呈现出色彩时——少年关明秉承心怀光复人族的理想,率领着当时所有的族人于末微之地崛起。

他身着一袭绿袍,手持一柄长刀:可斩魔域,压妖域,控武域,灭气域,建立并护佑凡域安得百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渐渐对他强大的实力产生了恐惧,同时也对他是否忠心于人族产生了质疑。

改变了凡域走向的“天择战争”,最终在族人中的猜忌中一触即发,最终的决胜点则位于陌伐大平原。

关明早已是一位饱经战乱,经验丰富的沧桑老人,在面对比自己年轻且更加具有潜力的六位新生古神面前,他也毫不畏惧。

此一战打得真是昏天暗地,地动山摇。就连传说中的古神之战与之相比也不过如此。

六人各出奇招毫不留手整整打了二十六天,远远超出古神之战的二十一天,多出了五天。

但他们却不知的是古神之战过后,陌伐大平原就“饱受暗伤”,怎么能在经得起这闹腾?也就在这最后一天,他们终于把凡域打的分崩离析。

没人在意过程,只注重于结果。

关明终究是年老色衰败于他们,终究是好梦难圆,唯有仰天长啸道:“莫欺我族无可造之才,只缺造势之缘也呀~!”。说着便是一阵狂笑,随后闭眼落黄泉。

一代英雄就此落幕,但有得有失,造就了人族六圣将,扬名立万。

……

清风吹响了树叶奏出了欢快的乐曲,围绕篝火旁愉快地绕着圈,如同人身鬼影。

苏阳听完故事一脸懵的说道:“然后跟我说的理念有什么出入。”

“你真是。”郑茶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懒得浪费口舌,把书丢在一旁,起身便轻轻敲打了他的脑袋。口是心非的提醒道:“我们来到这异界,总要处处留意得,我可不想怀着痛苦欲绝的心,挥着锄头帮你挖坟。”

苏阳脸色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没想到郑茶说的这么直接:“你说的太伤我的心了。”

“有时间伤心,还是提升一下自己的警觉力吧。”说着她弯腰捡起了一块小石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偷听?”

郑茶直接转身,朝着身后射向了一枚石子,身体的动作行云流水,石子像头饥饿的猛兽扑向了大树,快无虚影。

“砰”的一声,石子肉眼可见的镶嵌在大树里头,树孔周围已呈现出焦黑状,还隐约散发着一股糊糊的味道。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带着项链的人走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和尚?只见这和尚一脸淡定的模样,毫无慌张,还轻喊着:“南无阿弥陀佛”。

苏阳刚想起身就被郑茶挡在身后,露出一脸无奈之色,只听见她恶言厉色说道:“小子,你最好能说出,可以忽悠我们不宰了你的话。不然,嘿嘿…你应该不想睡一个‘热乎的觉’。”

躲在身后的苏阳看着这年纪幼小的和尚,心中产出一丝好奇: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安稳作态。

“小僧名为佛心。”佛心平静说道:“外出游历归来时,听到女施主所讲的故事,一不小心就陷入了这红尘当中。”

郑茶嗤笑一声说道:“年纪小小倒是装的心平气和,但论唬人老娘可是当仁不让,这点小话可走不了。”

她说着便推了一下身后的苏阳,叫他从背包里拿出绳子,要把这装模作样的和尚捆在树上。

手无缚鸡之力的佛心,也没反抗就束手就擒了,毕竟他游历世间深得感悟:遇人最烦不过差距悬殊。

不过佛心倒挺好奇这两人的发色,跟自己在书中所看到的一首诗,形容的很是接近:

莫晓林中有多深,只闻篝火独出翠。

欲问云天几时雪,人间犹有三尺白。

两人完事之后,苏阳把郑茶给拽到到一旁,轻言轻语说道:“我们又不是强盗,搞这些干嘛?”

“你不觉得这么大片林子,一个小孩在这走,难道不可疑吗?”郑茶撇了撇嘴,又接着说道:“让按我说,得先让他吃点苦头。”

苏阳也没多想,毕竟两人在一起是以郑茶为主,不过就是可怜了这孩子。

郑茶夹带着狗尾巴苏阳,来到了小屁孩佛心的面前。她双手环抱,斜着眼说道:“我也不让你体验一下绝望是什么感受,只要能说出让我俩满意的故事,就考虑考虑放你走。”

淡定许久的佛心,此时低头轻叹一声:“阿弥陀佛。”随后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郑茶:

有句话是“有人说”,“有人说”又不知道是谁说,就好比这句:炼古药,医神者,心静也。

谁也不知道这是谁先说的,就跟在人群中放个屁,谁也不想承认;不会承认,是因为没有人把它比作利益?

今日还是照着往常一样,万籁俱寂。

太阳的遗体还停留在上空,隔着万远依旧感觉到腐烂的气息,凉飕飕。没了“他”的大方无私,村庄里的气氛单调暗沉。

药馆最近的生意不好,里头管事的可攒了许日的钱财,也只够买二两酒。虽说是叫药馆,但也只是一个破旧的小摊子,守在这能挣几个破钱。

管事的是个少年,姓王名甘,爹娘早逝被村庄的老医师从路边顺手捡了回来。他喜好饮美酒,常故意把医费给抬高,从中谋取一份小利,反反复复也可喝几两好酒,满足一下口欲。

今日便是满足口欲之日,随便整理了一下小铺子,便丢弃在一旁。王甘走在大街上,面容灿烂,旁边嘈杂的景象丝毫不影响他品尝美酒的心态。

“妄想铺”村庄里盛产美酒于折扣的小店铺,四四方方,“窄小瘦弱”,刚刚好坐落于村庄最为僻静的一角。

日上三竿,里头的店小二还趴在柜台前呼呼大睡。王甘轻手轻脚的走到面前,大手一挥直接拍向桌子。

“谁?”

店小二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一脸戒备。但缓下神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里有名的调皮仔。

店小二一脸气愤的说道:“钱够了没?”

王甘知晓话中暗藏讥讽之意,而眼神中的鄙夷更是毫不留情:“你只管打就是了。”说着便把轻飘飘的钱袋扔向店小二。

接过手的店小二摇了摇,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浓郁,讥笑道:“你这小脸比雪还白,还爱喝酒,没准哪天就睡过头了。”

王甘长得也算俊美但就脸色苍白是块问题,不透一点任何色彩,而且声音也很尖锐,给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哪怕他深的老医师的真传也束手无策:“话这么多干嘛。”

店小二见耍不到嘴皮子,皱了皱眉头,把零钱倒在手中收好。他身后有个大酒缸被盖子与布料密封着,盖子上有个小口店小二打开它随即就有一阵香味飘出。

店小二从旧货柜里翻倒出了王甘几日前落在这里的酒葫芦,来到了酒缸面前,一手持着葫芦,一手持着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无半点差池的落入那葫芦嘴里,然后就盖上盖,细细摇匀,放到桌上。

酒量虽少,但味深入可口。可惜王甘的酒钱也只够这一勺,一口也就干没了。他只好强忍着口舌之快,从桌上提起了酒壶便往山上走去。

妄想铺的酒是出了名的浓稠,哪怕对了水,这味也不会差多少。山的后方有股清泉,甘甜可口,正好与其相伴。

王甘来到了山上,虽说不远,但也把他累的够呛,脸色也有些深度苍白,汗水那是止不住的流。幸好早有准备从袋子拿出了特制的药料,伴着一口美酒服用,瞬间就停止了。

虽说格外爱酒,但也不能用这泉水,不是因为只有拳头大小,而是用了一次又不知何时能填充,所以能省则省。

王甘也曾心贪过,想把这甘甜的泉水装来卖点酒钱,扛起锄头就是到处满山的乱跑挖土,挖了也有半个月,硬是啥也没找到,还把自己给济世救人所赚取的费用,给白白浪费掉了。

这酒葫芦的大小刚好对得上王甘的五脏庙,一半装酒,一半装甘泉,钱没了,泉水也没了,稀里糊涂的又够喝一阵子了。

搅拌匀称之后,王甘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走下山,准备回去那简陋的小木屋,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好过在山林间梦到赚了很多酒钱,给自己的小师妹攒了许多嫁妆。

村庄不大,能容得下各方人士。

街道有嬉戏打闹的孩童以及形影不离的欢笑声,穿过七横八竖的街道没有街边店铺的吆喝声,没有闹市中的喧哗,繁华的肉体被飘渺虚无的毛虫啃食殆尽,只剩下死寂。

王甘提着酒壶左右摇摆不知去往何处?眼神中的低沉让他对这熟悉的村庄忽然感觉到了乏味。不明白?这村庄所有人,在死亡的最后一刻是他拉了回来,没有感谢,没有庆幸,没有重获新生所带来的幸福感。

迷醉中的眼神余光在某处停留,视线从一望无际的前方,转向街边小巷。原来是王甘的好友,人称小四,一位说一不二永远挺直腰板的男人。

他看见小四与他另外一位好友小五面对面,蹲在角落里像是商讨什么事,手中那看起来沉甸甸的格外起眼。

小五是靠在里面,眼神能随时能瞄到外面。他看见了王刚的身影,愣了愣,随后轻轻推了推小四。

说来也奇怪,小四一转身,刚开始流露出震惊,随后转变惊愕,然后表达出胆怯,最后竟变成为一条低三下四的狗。小四曾说过这一生都不会弯腰,不然就是一条任人使唤的狗,终究是儿时嬉闹的誓言,在这奇妙的今日打破也不足为奇。

王甘疑惑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的熟悉,但却十分陌生,原本挺直的腰板,此时如同一个佝偻老人弯曲着,手中还小心翼翼捧着那沉重的钱袋,眼神中情绪鱼龙混杂,只听见他说:“今日皇城部队来到村子里张贴告示,只要能把当今帝王的病给医好,你就可以升官加爵享受荣华富贵,就不用再待在这破旧的村子里,默默无闻。”

小四越说越激动:“你不是一直想当个闻名天下的大医师嘛,这就是你唾手可得的机会啊,你一定要去!”

王甘喝了口小酒,看着眼前“路人”如同护仔的鸡母一样,叽叽喳喳,比村子里看门的大黄狗还要烦人。他不耐烦的阻断道:“你也别说了,这钱哪来的?”

小四哽咽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躲闪着他的目光,口中夹带着颤音缓缓开口:“这是小师妹‘睡’去之后,过路富贵人家赔的。”

王甘淡然轻点了头,把酒壶挂在腰间,伸出白晳的手接过钱袋,抖了抖,还真的挺沉的,看来重量可不少啊。他轻轻拍了小四的肩膀,转身往村庄口走去,走了数十步,蓦然回首,却发现他处在原地傻傻的笑。

他低声喃喃道:“愚昧。”

小五走了过来把小四揽入怀中,嘴轻碰着耳垂:“我们也该走了。”

王甘把钱袋放到了兜里,拿起酒壶又继续慢慢的品味,生怕一时口馋又去换了酒。这路虽为平坦,但走的却是左右晃荡,十分颠簸。

村庄的门子极为狭小,只容得下两人并对走,成不了三人行。陈旧的告示牌就在村门子旁,集聚了很多闲来无事的村民,指指点点。守门的大黄狗倒也聪明,利用这闲暇时段趴到那呼呼大睡。

王甘像只土拨鼠一样疯狂的往里钻,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面前,缓过之后喝了一口小酒,还不忘暗骂一声村民……张贴告示所用的纸,一眼就能看出质量的高低,而且这一首字写的龙飞凤舞,王甘倒是眼馋:

“当今帝王三公主,因落水得病,帝王特此招募天下德才兼备的医士,事后定当重赏。有志者可自行路费,路途上因感谢上天眷顾之心,事成后还可入皇家史书中。”

看过之后,王甘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喝了几口小酒缓一下心神,但回首一看,终究是按捺不住这名流千古的机会——迈出一步,伸手想撕掉这告示时,他忽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哦!原来是张贴告示的将领还没走,他讨厌卑贱的人对圣旨的鲁莽,踹出的一脚,让王甘吐了一口来之不易的“生命”。

王甘的脸色也越加的苍白,想站起身,但手脚却使不上劲,只好先把那掉落的钱袋以及酒葫芦给先捡起,刚欲动手,那穿着厚重铠甲的将领却走了过来踩住了他的手,像擀面团一样不停的揉捏,实在忍受不了疼痛的他惨痛叫一声:“啊——”左手越来越没知觉,在这缓慢折磨之中,精神疼痛恍惚,眼神中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见了,那护主的大黄狗不知对谁在吼叫。

不知过了多久,村庄下起了倾盆大雨,雷电滚滚。

意思渐渐的回归,王甘的眼睛微弱的眨了眨眼,良久之后,他睁开了双眼,死死盯着房梁。“轰!”一声雷电骤然响起,刺激到他的内心,猛的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已经缠绕着多层的麻布,没有了知觉。

“师妹。”

没有人应答。

他没有哭泣,没有悲凉,没有气愤,没有无奈……他起身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已经破损的酒壶,还有一张蜡黄的药方。

如今的王甘像婴儿蹒跚学步,缓慢的才来到了桌子前,走近一看,却发现药方上写着:王甘收。

他用右手把药方翻了过来,一行行的字皆是用黑墨所写的:

王甘徒儿,你手上的伤我已经用尽全力挽救了回来,莫要自暴自弃,只要安心养伤,定可痊愈如初。

师傅已经出门远游,你也应该看到告示上所写的吧,你师傅这一生的梦想就是闻名天下。

但是你太过优秀,为师不得不用特殊的手段来限制你。

你的小师妹并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我卖给“明灯人”换钱赚取路费,但并没有你的份,因为一份是我的,一份你应该也知晓。

你毕竟是为师的徒弟,做出此事我心有愧疚。师母的的床头下藏有我毕生真传,你可以翻阅。

你已十五岁有余,靠着我的医术也可在这村庄里安度余生。

信到此结束了,短小的内容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入到王甘的心,一下没站稳,瘫倒在地。

王甘终于悔悟小师妹说的话,一句误以为调戏的话:“我喜欢你!可惜呀,师兄不会因为片面之词就娶我。”

两人都知道,这种暧昧或许就不应该出现。

但小师妹却笑着很腼腆,就像吃亏的人不是她:“嗯…好遗憾喽!”

“去你的!”王甘突然起身,抓去酒壶用力朝着地上摔去,他用脚使劲踩,口中也不停愤怒之言:“你没有子嗣,老子报恩供你当亲爹;你没有传人,老子心甘情愿学枯燥的医术;你说要一心一意,老子为了你去当阉人,你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发泄过后王甘的眼神,涌现出一抹毒辣。他走出房门发现雨停了,遥望天际却不知现在是何时,没有人可询问,因为住的地方太偏远。

太阳半个身子躲藏在天际线中,明确不了这是黄昏破晓还是一场实打实的虚幻梦境。

王甘远远盯着,说不出的压抑,表达不出的韵味,在此刻,他只想静静的在这里等待着时间的明确。但最终却是鸡鸣一声,破黄粱美梦,这一刹那也终于想通了。

王甘不知对谁冷笑道:“晚安。”

他转身回房,用笔在药方上写了首诗,然后找出了那本医术大全,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了破旧的酒壶,开始往村庄门口走去。

再次来到告诉前,王甘观察着四周发现没有那暴躁的守卫。

他伸出手把告示撕扯了下来,然后用嘴和手不停的撕,成了碎散的纸块,凋零在地面。他知道告示牌已经年久未修,他猛地踹了一脚,也一同碎裂。

王甘来到对自己摇尾巴的大黄狗面前,从兜里拿出了药方,轻轻贴在狗背上:

一声凤哕惊天容,两声龙吟撼地貌。

莫笑寒门无傲气,何须借用他人名?

闭眼人间百难折,耳闻世间哀愿啼。

山中自有药尘香,翻山覆水定安康。

他转身朝天大笑,离去的同时,潇洒的背影刻画在了大黄狗的心中。

佛心一脸平静,讲完了这故事。

郑茶用手挑起了佛心的下巴,温柔的说道:“真有此人?”

佛心低喃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

郑茶对这小和尚所讲的故事给成功吸引,她给了苏阳一个眼神,示意他放了这小和尚。这一幕按照苏阳的话来说:“一场闹剧之后,没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或者敌人,也许是路人。”

经过短暂的交流,郑茶和苏阳拥有了异界难得的朋友,毕竟偌大的世界里不交朋友显得枯燥无味。

佛心告辞两人之后便踏上回家之旅。他已经参加佛会回来,并且成功的摘夺了古佛之心,脖子上的项链就是。

出门在外,佛心见识到了很多友谊,体验到了很多人情世故,也知晓了很多世俗。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那从小生活的寺庙。

陌伐大森林边垂与静欲城相隔不远,佛心也只用了几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可城中的一幕却是他意想不到的。

挺立的城墙已经残损,大大小小的房屋已经坍塌,各种腐烂的尸体,横七八竖在地面。

数不尽的妖兽正在城中疯狂厮杀着,他们的吼叫掩盖了城中居民的凄惨声。佛心从来没有看见如此恶心的场面,他的脸色一变,跪倒在一旁翻江倒海的呕吐。

忍受不了的佛心对着他们大喝一声:“你们给我住手。”

洛尔夏此时正站在城墙上,忽然听到刺耳的声音,转眼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人类小子,忽然心生趣味,便派手下去抓捕这呆萌的小和尚。

“你们真是丧尽天良。”佛心眼神坚定站了起来,手抓着脖子上精致的项链,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得给她陪葬。”

佛心大手一挥直接扯掉项链,随后双手合一拍,轻喝一声:“天地自然,古法无常。”那项链瞬间就化成星星光辉融入到他的全身。

佛心原本寸草不生的脑袋上,一时间生长出飘逸顺长的黑发,小孩的身躯也在此时瞬间成长为大人的模样,容貌十分妖娆,眼睛可蛊惑众生。他左手背立,而右手竖立于身前,戏虐道:“阿弥陀佛,小僧南无,再此恭送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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