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陵按住钟少钦让他别有大的动作,继续说道:“别回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他将刚才的所有猜想暗暗的说给钟少钦。
钟少钦这才注意史为队伍里的几个参将似乎时不时就将目光投向这边。
他手足无措的对钟少陵说道:“哥,这可如何是好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露出马脚,然后想办法脱身。”
“史为究竟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可若是想杀我们昨夜就可以动手,只怕……”
钟少陵环顾四周,这支押送队伍,有一半是自己人,有一半是史为的部下,他最怕的是史为会对林平不利,史为熟知林平地形,若他与李端联合,则仿佛为林平打开了通敌的大门,李端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少钦,你可还有酒吗?”
“我见昨日的酒甘醇,确实私藏了两瓶。”
“好,你昨日和这些人饮过酒,一些人也算相熟,一会你借故说天气炎热要歇下,拿出酒来与队伍中的人分着喝,走到张副将时将我们要脱身的计划告之他,再由他传遍队里我们所有自己人,趁敌人放松戒备时杀出去。”
“好!”
如今已到了正午,酷日当空,天气炎热,士兵们水囊里的水也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人人皆嘴唇干裂,口干舌燥。
“哎呀,不走了不走了,这大太阳照的人七窍生烟,难受的紧。”钟少钦拿出水囊拔出筛子,仰头往口里倒了倒,竟没倒出一滴水来,他气恼的将水囊扔到路边的草丛中,“我看还没等到虞城就要活活渴死在这了。”
“钟小将军,我这水囊中还有些水,你若不嫌弃,可先饮用。”
高举水囊的正是昨日与钟少钦相饮甚欢的一位副将。
“周副将,”钟少钦下马揽住他的肩旁,“将士们都酷渴难耐,我怎好独饮,不瞒你说,我还私自藏了昨日的两坛子好酒,不如我们拿出与将士们分了,让将士们都清爽清爽。”
“这…”
“胡闹!”钟少陵策马过来,“虞城近在眼前,交接队伍中每个人喝的醉醺醺像什么样子!”
“哥,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你看就两坛酒,一人分一口,哪会喝醉嘛,不如你现在给我们找两坛水也好啊,又没有水,以酒代水,给将士们润润喉就好。”
钟少钦捧着两坛酒,士兵们都睁大了眼睛,仿佛已尝到了清酒入喉的甘醇。
钟少陵听着不绝于耳的唾液吞咽的声音,强硬说道:“一人一口,不可多饮。”说完策马往前面走去。
钟少钦与周副将相视一笑,将酒坛递与他一个,两人各自在队伍中分起酒来。
分到张谷处时,钟少钦低声对他说:“押运粮草是假,他们计谋已被我哥看透,如今我们要在这只队伍中脱身,传令下去,每个人做好迎战的准备。”
张谷的笑容一滞,旋即立刻舒展,大声说道:“少将军对自家兄弟好生小气,这一口的量该由兄弟们自己定!”说着抢过钟少钦手里的酒坛与将士们分喝。
“哎哎哎,少喝点,好歹给我留一口啊!”又转向周副将那一拨人,“喝喝喝,大家继续!”
等每个人都喝到酒后,张谷和周副将只给钟少钦捧来了两个空坛子。
“你们倒是不客气,可真一滴都没给我剩啊!”周副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临走时,张谷向钟少钦投了个安心的眼神。
钟少钦将空坛子递与钟少陵,钟少陵凤目微眯,眼底闪动着决然,用力一挥,酒坛撞地,应声而裂。
电光火石间,林平的士兵都纷纷拔刀,严阵以待。
史为的部下对这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未做出反应,长刀已架在脖子上。
“钟将军这是何意?”
“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放行,我留你们活口。”
周副将叹了口气,“史将军不会要二位将军的性命,只是你们即使杀了我们也走不出这座山。这山上早已设下埋伏,若我们过了约定交接的时辰,证明已经败露,那李端的军队就会下死手斩杀二位将军了。”
“史为和李端勾结意欲何为?”
“对林平下手。”
钟少陵和钟少钦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计谋,只为引开我兄弟二人?”
“是。”
周副将对着钟少钦惨然一笑:“钟小将军,您是个有真性情的人,倘若我们不各为其主,想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他闭上眼像下了很大决心,从怀中掏出一截竹柱,用力拉开。
“阻止他!”
已经晚了,一束光迅速射向天空,发出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锋利的剑刃抹断了周副将的脖子,他用最后一口气发出了信号。
钟少陵下令,在援兵还没赶到前杀出去。
一时尘烟四起,杀伐声震天。
轰隆隆的铁骑声渐近。
张谷望了望远处的滚滚浓烟,是援兵来了。
他挡在钟少陵和钟少钦前面,“两位少将军快走,从小路入山,这里就交给弟兄们吧。”
“不行,援兵马上就来了,你们留在这就是等死!我们拼死一起杀出去!”钟少钦对他大喊。
“我们能拖住一时是一时,两位将军快趁此机会离开,回到林平为兄弟们报仇,我们为林平而死,死得其所。快走啊!”
钟少陵猩红的眼强忍住泪水,他拽住钟少钦,二人向林边的灌木区逃走。
张谷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含泪笑了。
他们二人往山的最深出逃遁,因怕路上的伏兵,暂时躲在一处山洞中,待夜晚降临时再出山。
山风吹拂着颓败的二人,两位青年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泥土、灰尘和血迹,沧桑和愤恨布满了二位的眼底眉梢。
钟少陵从铠甲中拿出半块干瘪的干粮递给钟少钦,“吃点吧,或许睡一会,晚上我们还要赶路。”
“哥,你相信发生的这一切吗?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人心叵测,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了史为!”
钟少陵捏起了拳头青筋暴露、咯吱作响。
“哥,我好怕…”
“不管怎样,我们要先回到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