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嘉涵失常地大声抱怨：“从小到大，不管我喜欢什么要什么，你从来都不支持，你什么都反对我，我做什么你都不喜欢，一个乡野来的丫头，你就处处都夸人家好，人家好你怎么不去认她做女儿啊！”
“啪”的一声，牧夫人一巴掌打在了牧嘉涵脸上。
牧夫人心里很受伤，因为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过，因此对这个女儿，比对两个儿子还上心，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女儿面前。
可再疼女儿，夫妻俩都身居军人的风气，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这个女儿从小就比较...牧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她和牧元帅越看不上什么，她女儿就越喜欢什么。
女儿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边关不稳定，牧元帅和两个儿子都去打仗，牧夫人虽看守着元帅府，可仍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忙活，没有看好女儿，被一群小人带着玩给教坏了。
可能本性就不怎么好，再这样一来，后面怎么教都教不好了。
牧夫人心里自然是自责的，她后来管得严，是真的怕女儿走上歧途。
她尽心尽力地付出那么多，她女儿却一直把自己当敌人，如今还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剐她的心吗！
她无声地吸着气，再吐出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被她打偏脸，正在冷笑的女儿道：“我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最好打消你那些想法，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打断你的腿。”
牧夫人放下狠话，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厮”，到底为女儿保留点面子没有拆穿他，拂袖离去。
其实，她何止是不想女儿去伤害无辜人，真当伏指挥使是吃素的？牧元帅之所以在当初荣亲王提出联姻时拒绝，不仅是不想跟皇室太多牵扯，让皇上忌讳，更因为蝠龙卫指挥使这个职位，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这样的人，哪是她女儿能降伏得住的。
甚至，在路晓华出现时，牧夫人还觉得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是不可能爱上谁的，是绝对无情的人，女儿嫁给他肯定要吃苦。
可她的这番苦心，在女儿看来，全成了不是。
并不是她作为母亲什么都不解释，她也曾几次找女儿谈心，想要好好地跟女儿交流交流，但结果是越谈越坏，到了最后，女儿做了太多让牧夫人失望的事，才不再解释，而是命令式的，这样反而能让女儿心生惧怕，从而收敛一些。
牧夫人很头痛，以她对牧嘉涵的了解，定然要闹出什么事来，她得找人看好了，还有那个小厮，肯定不是府里的，就不知道又是牧嘉涵的哪个狐朋狗友，也得让人盯一下。
房间里，刚刚还歇斯底里的牧嘉涵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看着打开的房门口，看着牧夫人离去的背影，眼睑下一片阴影：“你说，她刚刚都听到了多少？”
男人道：“不确定。”
牧夫人是有武功底子的，而这里是元帅府，男人不敢暗地里派人跟着，以至于牧夫人靠近了都没察觉。
牧嘉涵下了决心：“路晓华要不要死可以先放一边，我这个娘，是不能留了。”
“你确定？”
“不然呢，”她回头看向男人，“如果她刚其实听了大概，心里疑惑只是没当我们的面表现出来，再暗地里去查，查出什么怎么办？不能有这个万一，必须在她确实查出什么来之前，先解决掉她。”
男人笑了起来：“你可真狠心，怎么说，你也叫了她快二十年的娘了，或许观念不同，但也对你疼爱有加不是吗？”
“不能给我我想要的，算什么疼爱？”牧嘉涵哼笑，“我倒也想给她养老送终，可我不能赌这个万一。”
“很好，”男人走到她跟前，玩起了她的发丝，“我就喜欢你这样，”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特别的迷人。”
——
“娘，你这两天是怎么了？”
牧元帅次子牧嘉天扶着牧夫人出府散散心，因为他看他娘这两天，不知因何事一直愁眉苦脸的。
牧夫人叹气：“还不是因为你妹妹。你说，我对你和你哥都没怎么管，你俩倒是自个茁壮成长了，可你妹妹，我从小就盯着她，她怎么就越长越歪？难道是物极必反，我就不该管她？”
提到妹妹，牧嘉天眼里出现戾气。
他大哥原本也是个伟岸的人物，跟着父亲上战场，继承了父亲领兵布阵的能力，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除了父亲，最崇拜的就是大哥了。
大哥有个青梅竹马，这位准大嫂牧嘉天很喜欢，不仅是因为同样是从小认识的，这位准大嫂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他早就把人家当嫂子当家人了。
结果好好的婚事，被牧嘉涵给毁了，连带着大嫂也被她毁了，大哥悲愤之下辞了官，在广安府里开个酒楼，没什么事不会回京都，估计都打算在那养老了却余生了。
从小，牧嘉天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后来发生的种种，要不是顾忌着爹娘，搞不好他真受不住一个冲动将这个妹妹劈死。
“娘，这跟管不管没什么关系，她从骨子里就是烂的。”
牧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叹气：“我知道你始终对你妹妹心怀芥蒂，可她毕竟是你妹妹啊，总不能真不管她吧？”
牧嘉天撇了下嘴。
牧夫人想起很久以前：“我还记得，你妹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是最盼着她出来的。”
牧嘉天沉默了一瞬：“她刚出生那会，我一凑过去看她，她就朝我笑了，我当时是真喜欢这个妹妹的...娘，我有时候会想，她真的还是我最早见到的那个妹妹吗？”
“胡说什么？”牧夫人拍了下牧嘉天的手背，“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牧嘉天再次撇撇嘴，忽看到前头有家店，生意很不错的样子：“是最近挺有名的妆品店，那位蝠龙卫指挥使的夫人开的，娘要去看看吗？”
牧夫人犹豫道：“娘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去那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