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刚才说的,跟我下面要与你讲的正事有些关系。”
“还请张镖头示意。”
张何武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虽不知道为何这次弃州灾年比以往提前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但事已至此,我想凌州上下也做好应对弃州暴民的准备了。但我们镖行出发前并未有所耳闻,行程至此,回头也难。我担心路上还会遇到暴民,人手会不够,所以希望聂小友能够协助我镖行押镖,若再遇到暴民,可以与我等一同反击。毕竟商队中能有你这般好身手的,还懂得医术的人并不得多。报酬方面,我镖行打算免除聂小友这次路途的费用,再给小友一百五十两银子作为佣金,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聂白听罢,淡淡一笑。
“我当镖头寻我来所谓何事,若是这事张镖头尽管放心,再遇到劫匪小子依旧不会坐视不管。但家中尚有妻女,我想先寻求一下她们的意见。若是她们同意了,我定同意张镖头的请求,至于报酬我却是不想要了,此行既然已是助人为乐之事,再索要酬劳怕是不好。”
张何武听完聂白讲话后哈哈一笑,帐篷中原本较为凝重的气氛几乎消失不见。
“不亏是年轻人啊,想当年老夫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想着有一天能够仗剑走天涯,做一做那英雄好汉!但是作为前辈,老夫要告诉你,哪怕助人为善,也不能饿着肚子去帮助别人。聂小友若是愿意协助我镖行,已算是帮我镖行一个大忙了,再不要酬劳,可就让我镖行难堪了啊!”
聂白客气一番后,便与张何武约定好,无论冯琇莹与巧儿答应与否,明天都会给他答复。聂白又向张何武请教镖行的行事准则,张何武自是无问不答,两人相谈甚欢。
一炷香后,在聂白准备起身告退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好不容易和颜悦色起来的张何武又皱紧他的眉头,吩咐帐篷中的下属打听情况。
那下属出去没有一个弹指,便一脸为难地回到帐篷中。
“回镖头,是那秦……”
“本公子秦琦,前来拜见张镖头!”
那下属的话被粗鲁地打断,随后从营帐外径直进来一相貌平平的青年,正是那天聂白在苍北城算计到的秦琦。
他过来做什么?
聂白看到他,面上不漏声色,微微低下头,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张何武脸色十分不好,这秦琦不做禀报,直接带着一身酒气冲入了自己的营帐,十分无理。但那似乎有些忌惮那青年,遂也不好发作,只是僵着脸。
“不知秦公子来此商队,所谓何事?”
张何武语气冰冷,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但那青年似乎并不以为意。
“家父在本公子出门前嘱托本公子告知镖头,弃州灾年又起,望贵镖行走镖时多加防范……嘿嘿,其实本公子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不少流寇盗贼的尸体了,想来已经是受到袭击了吧?”
“不知秦公子为何在商队出发后才赶过来告知老夫呢,是中途出了什么情况么?”
“啊,就是喝多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商队已经出发了而已。”
面颊桃红的秦琦满不在意地说着,让坐在他对面的张何武脖颈处青筋暴起。
聂白在一旁看着,丝毫不怀疑若是这秦琦没什么背景,这张何武早就先把他打个半死再和他说话了。
“多谢州牧好言提醒,也多谢秦公子将话带到,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张何武深吸一口气,原本冰冷的语气中已经能听出些许怒意。
“本来打算在城里告诉你们一声就回都城了,但因为喝得有点多,耽搁不少时间,想来路上流寇应该已经不少了。所以,本公子打算跟着商队一起走上一段路程,待到罗羊镇哪里再做分别,我看东头那家商铺的帐篷不错,就然我住那儿吧!”
“既然秦公子与我苍北镖行同行,还望公子能听从镖行安排。至于住处,我镖行只能再安排秦公子住处,因为按照规矩,我镖行除安全问题外不得插手客人的日常事务。”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秦琦十分不耐烦地摇摇手。
“我去跟那商家‘商量’一下吧,好了,本公子也没什么事情了,就此告退!”
说着,秦琦就抬脚转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聂白,随即怔住。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对,应该是人生何处啊!你说是不,小子?”
真是麻烦。
见秦琦径直向走到自己身前,还饱含深意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聂白不得已展露出笑容。
“是啊,真是巧遇,不曾想能在这里遇到秦公子。”
聂白自己都感觉到现在自己脸上的笑笑容一定十分勉强。
“你那瓶佳酿,我现在犹记忆犹新啊,等过会儿,再送我几瓶。如果你愿意的话,专门在我府上为我酿酒也可以,薪酬自然少不了你的!另外……”
秦琦身子一个前倾,对聂白口耳相传道:“那天遇到的头戴帷帽的女子,更让我魂牵梦绕啊,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说罢,再度直起身子,给了聂白一个包含深意的眼神,面上带着邪笑。又敷衍地向张何武行了一礼,径直走出营帐。
聂白面上的笑容也被一片冰冷取代。
“你认识那秦琦?”
张何武面带疑惑看着聂白,他可想不出来为何聂白会与秦琦这种货色有交集。
聂白面色重归平静,摇摇头。
“当日他喝醉酒,大闹一处酒楼,还接着酒疯调戏我夫人。我想办法摆脱他,未曾想他醒来后会到这里来,更不曾想今天还遇到了……”
张何武先是点头,随后摇头,道:“希望他在商队里能安分一点……”
“不知那秦琦是什么人,为何连镖头都极为忌惮?”
“你看出来了?”
张何武一愣,随即表情十分尴尬。
“老夫倒不是怕他这黄毛小儿,老夫只是忌惮他的父亲,凌州州牧秦卫林。”
背景够硬,凌州土皇帝啊。
“这秦琦是那秦州牧的嫡子。虽不是长子,但武修天赋不差,三十四岁已至塑肉境界,颇得他老子赏识。但这人娇生惯养,在凌州嚣张跋扈,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也让那秦州牧头痛不已。听说一年前他在都城,光天化日之下出手将一大户子弟打成重伤,为的只是一名青楼女子……我想你大概知道这秦琦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聂白点头,张何武沉吟一番,又道:“你放心就好,我张何武保证他在商队中不会对你有所不利,只要你不去招惹他就行。”
见聂白没有反应,张何武看向聂白,发现他正扬着嘴角,看向门口。
“聂小子?”
“啊,多谢镖头关照,小子已经知道了,刚才溜号了,望镖头勿怪!”
张何武笑着摇摇头,表示理解。
“被这种人盯上,肯定不会舒服,老夫怎会怪罪你?好了,不用想太多,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