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出了营帐,看了眼天色,在月色下独自返回自己的营地。一路上遇到些路人,有的是商人打扮,也有的是力夫打扮,但他们脸上都同样带着一丝焦虑,想来那弃州灾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聂白偶尔回头看一看擦肩而过的路人,像是不经意打量,眼神却并没有放在路人的后背上,而是不远处的帐篷后。
切,这水平还没我高呢!
聂白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一路上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巧儿正在打拳,小胳膊短腿学得倒是有模有样,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那是冯琇莹教授她的拳法。并非聂白不想教巧儿伏龙拳,一旦他想说出或者是写下伏龙拳的拳法,他的脑中都有种莫名的阻碍,让他口不能说,笔不能提,甚为郁闷,只能对两位姑娘说是堵门武学不可外传,常让两位姑娘朝他嘟嘴。毕竟伏龙拳虽然能看着别人练,自己能偷学上一两招,但那好比自己前世看别人跳体操,脑子能学会,但身体根本学不来,没有其中技巧,就是白搭。
看着正严肃指导巧儿的冯琇莹,聂白没有去打扰两人,自己盘坐在不远处,修炼起血元功。
待到戌时,两位姑娘都收拾好卫生,准备休息时,聂白见四周无人,一把拉住冯琇莹,抱在怀中。
“你,你干嘛?”
冯琇莹一下子慌了,低声问道,呼吸急促起来,话说得也支支吾吾得,巧儿更是在一旁看直了眼,唯有团子朝他两人瞥了一眼后,无聊地打起哈欠。
“你猜呢?”
嗅着冯琇莹淡淡的体香,聂白左摇右晃地改变自己的朝向,冯琇莹因为慌了神,并没有在乎这个小动作。
“你要对我图谋不轨?”
“……”
我倒是想,奈何客观条件不允许啊!
“你难道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么?”
冯琇莹听到聂白的低语,帷帽下目光一亮,向四周望去。
“有一个,好像还是个武修?”
“我提醒才能发觉出来么,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发现我跟踪你的?”
聂白抱怨道,他口中的“那时”便是永安城那一段跟踪事件。
“接下来你不要妄动,我自由打算……”
正说着,聂白突然把冯琇莹的帷帽一提,就将她头上的帷帽取下,露出清秀绝人的面庞。随后聂白后退一步,伸出手,抚摸着冯琇莹的面颊。背着火光,清冷的月辉洒向冯琇莹,聂白不知那嫦娥是何模样,但绝对赶不上身前美人。
嘿,脸怎么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聂白并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也是通红一片。
过了一个弹指,聂白迅速将帷帽盖在冯秀银头上,与她拉开两个身位的距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琇莹见监视两人的家伙匆匆离去,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刚才聂白大胆的动作给她的冲击不小。
聂白意犹未尽地看着冯琇莹,又发觉巧儿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嘿嘿”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用针钓鱼,针垂水面三尺之上,鱼能上钩么?”
“鱼又不是傻子,岂会上钩?”
冯琇莹面上桃红未消,白了聂白一样。
“你说呢,巧儿?”
聂白又笑眯眯地看着巧儿,巧儿亦是睁着大眼睛摇摇头。
“不是鱼傻才上钩,那是愿者上钩啊!”
“愿者上钩钓的不是龙嘛?”
巧儿突然反应过来,聂白一愣,才想起这里虽然很多成语和自己那边差不多,但用典有所区别。自己这边是钓鱼,巧儿说的则是这边通用的钓龙典故。
“钓的是鲤鱼,鲤鱼一跃不也能化龙嘛!”
聂白揉揉巧儿的小脑袋,任凭她思考自己这番话的含义,又看向冯琇莹。
“你是说,要把那家伙背后的人引出来?”
冯琇莹猜到几分,聂白笑着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不然我也就不用刚才那般演戏了!那天在苍北城调戏你的那家伙就是刚才那人主子。”
“那个登徒子?”
冯琇莹语气陡然变冷。
“别那么大火气呀,人家又没真对你怎么样,咱为人要和善一些……”
“哦?那你刚才为何还要演戏给别人看呢?”
“愿者上钩嘛!”
聂白报以爽朗的笑容,对冯琇莹耳语一番,冯琇莹听罢深深看了一眼聂白,向营地外走去。
“冯姐姐这么晚是要去哪儿啊?”
“是要摸清楚这附近镖行巡逻的规律。”
“啊?为什么啊?”
“嘿嘿……”
聂白捏住巧儿肉乎乎的面颊,在她的轻声抗议下开口:“因为这就是愿者上钩啊!”
待到子时,商队人们绝大多数都已休息,聂白三人身着黑衣,在监视之人的眼皮下离开营地,向商队东面的森林进发。
“你真觉得,他们会跟过来?”
林中,冯琇莹并没有戴着帷帽,疑惑地看向聂白。
“放心,绝对会来的,到时候按计划行事。”
聂白在一片方圆十丈的空地上做着热身运动,自信满满。
“他们来了,距你这西南二里,一共八个人。”
团子忽然传音道,聂白回想当日在苍北城,同那秦琦从酒楼出来的好像是有七个人。
那就好办了。
“嘿嘿,他们来了,巧儿,该你了!”
“哎呀!好痛呀!”
巧儿闻言,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喊完,聂白朝两人点点头,冯琇莹带着巧儿消失在林中。聂白则怀着激动的心情,原地跳动几下。
哎呀,来这里十多年了,机缘什么的都没有,倒是标准反派终于来了一个。这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半柱香的功夫,从林中突然冒出一个陌生青年的脑袋,看到聂白后,惊喜地大喊道:“在这里,我找着了!”
随即那青年探出身子,戏谑地看着聂白。
“你怎么不跑了?”
“都被你们发现了,还跑什么啊?”
聂白肩一耸,手一摊,面带微笑。
又过了半柱香,闻声赶来的人逐个赶到,那秦琦却是最后一个到的,在场一共九个人,正正好好。秦琦一伙人好像也不担心他跑,聚拢在一起,面上带着邪笑。
那秦琦刚要开口,聂白却抢先一步说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就此离去,否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秦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
“我却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
“别废话了,离开,还是不离开?”
聂白可没心情同他废话,那秦琦话被他打断,面色转冷。
“我说不会怎样呢?”
秦琦阴恻恻地给出了他的答案,聂白听罢摇摇头。
“这是何苦?”
他轻声说道,随即抬脚便冲向秦琦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