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去我的宿舍找我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厂子,赶紧打电话追问我到底去了哪里。我告诉他我以后要和我的同学,我的好哥们住在一起,他说他正闲着无聊,来看看我以后住的地方。
小罗和寓言一见如故,我们三个人一起喝酒,他们两个有着说不完的话。我就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我那段刚结束的荒唐的恋情。
然后小罗也搬进了寓言的房子,我们三个人开始了一段迷幻的同居之旅。
寓言的房子格局很有趣。一进门是一条极其漫长的走廊,一个小巧的开放式厨房随心所欲地依附其上。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然后就走进了卧室。卧室没有门,走廊的尽头的所有空间都可以归结为卧室。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通铺,我只能把它叫做通铺而不能称其为炕或者床。
这就是我们三个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生活仿佛是静谧而欢欣的,我们三个总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寓言和小罗习惯于一人抱着一台电脑静静地玩着,我在闲暇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拎着吉他出门,去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练琴,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楼下的景色是美好的,楼下的环境是安静的。人们经过我的时候也会变得蹑手蹑脚起来。我如果坐累了,我就会安静地起身,然后安静地回家。
生活也不总这么安静,小罗就是个极其不安定的因素。我和小罗虽然相见恨晚,但是他的奇葩行为给我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逊于那些我从上学时候就认识的朋友。
有一次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估计是外星女生,然后大概是为了照顾网络线路的漫长和不稳定,小罗选择了声嘶力竭的视频聊天。我之所以说那是在视频聊天不是因为我凑过去看到了那个女生出现在小罗的屏幕上。我是从小罗那神采飞扬的脸和唾液横飞的口这样猜测的。我这样去说他的女网友有我的道理,该君有着摧毁一切人类耳膜的尖利的声音,又夹杂着至少十种不同风格的撒娇方式,加之通过网络信号把其声音经过加工和传输,直有一种一群女生拿着劣质喇叭对你撒娇的感觉。
我和寓言年年相对,最后只能互相苦笑一下。
楼下有一条笔直地贴着小区的南北方向的大街,我们不想自己做饭的时候就沿着这条大街去前面热闹的地方吃饭。那条大街充满了我们被尘事覆盖的脚印和被岁月风干的汗水,我们会在这里嬉笑怒骂,跑跑跳跳。我觉得在这条大街上,我不会迷失,我不会彷徨,我知道我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我就一定会到我要去的地方。
我们三个经常会买上一堆吃食然后再买上几乎拎不动的那么多的啤酒在家里举行小小的酒宴,寓言会换着花样地叫一两个他的朋友来加入我们。有男有女,我们有时候甚至喝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东倒西歪地各自睡着。
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如今看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我在这段幸福的疗伤的日子中频繁地去琴行排练,贝斯王多次忍不住地赞叹我的吉他技术的进步之神速。他甚至调侃我快要把燕群的一琴位置抢走了,我和燕群心里都知道他只是开玩笑,我们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
燕群邀请我去他的宿舍,说我们可以一边练琴一边喝酒。我拒绝了他,因为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那里依旧让我心痛。而且我极有可能撞见那个我不想见到的人-小美。小美在那之后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她又给我发了短信,大致意思是她错了,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什么那样。我对于她这种荒唐的做法愈发愤怒,在心里做了凶狠的咒骂然后选择无视她。
燕群对美女主唱小爱的暗恋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我对他说实在不行就明说了吧,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哭着一张脸对我说他看得出来小爱喜欢的是贝斯王,我说废话,地球人都看得出来。他说所以他不想飞蛾扑火,我说那你就等着暗恋到走火入魔吧。
我们喝酒的时候燕群有几次都喝到痛哭流涕。他对我说他人生最幸运的和最不幸的事情是加入这个乐队,因为这让他认识了小爱。我看着这样被爱情折磨得可怜巴巴的燕群,又联想到遇人不淑的自己,好容易忍住了才没有和他抱头痛哭。
那时候用“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形容我们俩简直是再贴切不过了。
实际上,燕群也并非是老实本分地单相思。我看得出来他经常主动接近小爱,小爱是个非常好接触的女生,也和他开一些甚至有点过火的玩笑。但是用燕群自己的话说,他永远只能像凡人一样看着女神一样看着小爱。
实际上,小爱对我们乐队的每一个人都那样亲切,除了贝斯王。小爱看着贝斯王的眼神越来越夹带着悲伤,燕群看着小爱的眼神也一样。
贝斯王用自己在当地摇滚圈的影响力为我们谋求了一场小型商业演出的机会,我和燕群这两个从未上过台的菜鸟简直是又兴奋又紧张。
“这次演出要是成功了,我就向小爱告白。”燕群坚定地对我说。
我心里突然对我们乐队的未来隐隐开始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