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玉一直在慌乱地挣扎着。小P的力气仿佛比她的大了无数倍。她很绝望,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沿着一个很深、很深的悬崖往下掉。
就在她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恐惧还使的瞳孔变大。仿佛,她还变成了一条被甩在了岸边的鱼,濒临死亡之际,瞪着一双不甘于闭上的鱼眼睛。
她本能地反抗。她拼劲浑身的力气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她是没办法用手使劲掐的。她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由。
接下来,他稍微松懈了一下,她就逃了。根据现场的情况,她能从他的魔爪下逃掉,首先不是因为她的力气足够大,不是因为她踩了他一脚,而是他,还残留了一点人性和理智,否则,她真有可能难以逃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更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某种不幸?
当她看到了一线生机,当她从他的魔爪下逃脱,她能想到的就是赶紧跑。她也没再想着喊。她只想着跑。
在她往外跑的同时,他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他还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妹妹。哥就是——太喜欢你了。”
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理智。可是她,压根顾不上探究他的理智问题。她只能在事后的回忆里被迫地重新捕捉。可是她,却失去了一些理智。
她不仅学习好,视力也好,她直奔大门的方向。还没跑到大门那里,她就感觉到大门已经锁上了。不知道是真锁上了,还是她的心理作用。
她看到大门旁边有一把梯子,它就立在了门楼里的墙上。她想都没想,她搬起梯子,她犹如离弦的箭,迅速地将它移到了门楼旁边的院墙上。梯子,她刚一放下,就拖着两条哆嗦的腿,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她一爬到墙头上就想赶紧往下跳。这一系列的动作比她去年在运动会上冲刺时还要快。简直快多了。
运动会之前,她同学说:“想象着后来有一只恶狼,跑得会更快。”
“那你是狼嘛。”当时,她还跟同学开了一句这样的玩笑。
现在,后面真有一只狼了,不是想象出来的,更不是开玩笑的。她也真的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这也可能是她的错觉,当时,她浑身都在颤抖,包括双腿,快又能快到哪去呢。
她有机会爬到了墙头上,首先是因为她跑得快?还是他残留了一点理智,没有立马追上来?
此时的他似一只狼,而她更像一只羊。根据生活常识,恶狼若是饿急眼了,纵使她跑得再快,也很有可能被它抓回去吧。
而他,明明是一个人啊。
当时,墙头上还插满了玻璃片,是防贼用的。油庄也有这样的墙头,贼还不是照样进来过。
项玉不是贼,平时,她看到矗立在墙头上的玻璃片,打死都不敢想象,有一天能从上面爬过去。她怕那一排尖尖的玻璃会划伤自己。她更不敢往下跳,除非它没那么高。现在不同了,那种怕划伤的感觉,那种恐高的心理,已经被某种更大的恐惧感代替。
您知道她跑得快,还曾在学校里拿过名次;当时,她好像又不是在跑,而是在飞。她像一只受惊的雏鸟,从魔爪里逃跑后瞬间学会了飞翔,从屋里飞到墙根,从墙根飞到墙头,然后,又从墙头上飞了下来。
我想,还没等那个人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笔直地站到了墙的另一边。
多想说,她是站到了墙的另一边,可惜,这不是真的。
真实情况是,她跌落在了地上。没错,是跌落,如一只翅膀还无比软弱的雏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若干年前,她也摔过。那次,是头先着地,还碰着了坚硬的棱角。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她甚至没心没肺地想了一下:“呦,待遇更好了。”
这次,她还有可能得意么!
她头——发懵,腿——仿佛要折了。她腰疼,右胳膊和右肩更疼。右胳膊仿佛又失去了知觉。她用左手一摸,还摸到了一手的血,以及扎手的玻璃片。它或许是打碎的啤酒瓶,很不巧地堆在了她跌落的地方。
此时,她的右手也在流血,可能是爬墙头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可能是跌到地上后不小心弄伤的。可她该怎么小心,才能避免被划伤。可她,还顾得上小心吗!
她斜躺在地上,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赶紧爬起来,爬起来就跑,可那不争气的胳膊、腰、腿啊,却支撑不起她的整个身体。
“我——我得赶紧爬起来。”她一心只想着爬起来。她也没喊。
此时,天还在下雨,她却仿佛忘记了雨的存在。
在她努力地往上爬却又爬不起来的同时,她瞬间又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同样可怕的事。
她二姑村里有一个妇女,有一天,她趴在家里的墙头上看外面的人打架,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从墙头上翻了下来。于是,她就瘫痪了。她本来无比健康,也没有任何疾病史。
有人说:“这墙头也不高啊,她咋能摔这么厉害呢。”
“是啊,谁能想得到,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也是该着她倒霉吧。”
“啊,从今往后,我是不是也要倒霉了。我是不是也会瘫痪了。”项玉绝望地想。
沉重的身体、麻木的双腿和手臂、生疼的腰、殷红的鲜血,瞬间又将她抛进了另一种绝境。
在两种恐惧感的轮流夹击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反而又是清醒的,很清醒。这种清醒的感觉,维持了还不到两秒,又被慌乱和不安,被恐惧和绝望代替。
她没有哭。仿佛,她连哭都不会了。或者说,连哭都顾不上了。她也没喊。
当她再次挣扎着往上爬,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她一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一只会吃人的狼,再不爬起来,就不仅仅只是瘫痪的问题了。她一使劲——又失败了一次。
他想扶她起来,她却猛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之前,她几乎没朝人吐过口水。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边往后退边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啊。我——我要杀了你。”
借着那点月光,她仿佛获得了一种超能量。她迅速地移了一下身体,继而,抓起了地上的玻璃片,挡在了两个人之间。可是,哪有什么超能力呢。如果有,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