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慎言师兄,你回来了呀,用过午膳了没有?”
“嗯,刚才去香满楼吃了!”
“是吗?你可真有雅致啊,呵呵!”
“哪里,真是刚好路过而已,对了,杜工师人呢?”
唐慎言四处张望了一下,朱凡友却无奈的撇了撇嘴。
“半个时辰前,顾大人带着杜工师一起去户部找吴大人了!”
“找吴大人?”
唐慎言脑子里马上一闪刚才在香满楼外被狂揍的吴景,还有那个让自己畏惧的李秀容!
很快朱凡友拿出了一个算盘,手指飞快的拨动了起来。
“是的,午时用膳时,兵部船厂的赵管事和虞老师一起来工部找了咱们顾大人,旁听的杜工师事后回来跟我说,现在船厂松木库存不多了,如果明日内没有送达至少两百方的松木,那船厂就只能歇工了!”
“一天需要两百方吗……可是顾大人干嘛要去户部找吴大人呢?”
唐慎言一时没有想明白那个吴复寿他能有什么办法?
正困惑不解时,突然杜厚午带着几个杂役一起回到了工部,而那几个杂役各自抬着几个桌子椅子,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杜工师,这是……”
唐慎言不明白杜厚午想干什么,反正他觉得这些家具放到大厅里太碍事,而杜厚午指挥杂役将桌椅堆放好了以后,轻松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哎呀,这都是顾大人家里的松木家具,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顾夫人可真够厉害的,哈哈!”
“什么?松木家具?顾夫人?”
唐慎言惊奇的和朱凡友对视一眼后,立刻想到了关于顾夫人的那些传闻,而杜厚午长吐了一口气,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我杜厚午生平什么人都不怕,唯独就怕女人,特别是那些脾气暴躁的女人,更是避之不及,今天真的算是见识了!顾夫人发起狠来可真厉害,把顾大人和李贝将军连在一起狠狠的骂了一通,平时顾大人在朝廷行事雷厉风行,不卑不亢,可在夫人面前吭都不敢吭一声,我真的是没想到啊,哈哈!”
“这个杜工师……顾夫人为什么要骂李贝将军啊?”
朱凡友替唐慎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杜厚午收起笑容,正色望了一眼这些来自顾府的松木家具。
“嗯,从顾夫人的话语中,我感觉他们俩似乎很早就认识了!”
“是吗?”
“是的,李贝将军是明州府西沿海置制使,一心想将大宋水师的实力不断壮大,一来保证大宋海上贸易的安全,二来也想确保水师力量对金国压倒性的优势。而顾大人博学多才,所以李贝将军经常会请教他一些改进水军的方法,就这样两人接触过于频繁,引起了顾夫人的不满!”
“啊?这有什么不满的呀?”
朱凡友诧异的皱起了眉头,唐慎言也不解的看向了杜厚午,那杜厚午则是苦笑的摇摇头。
“所以说女人很麻烦嘛,不过顾大人这次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我真的很钦佩他呀!”
“杜工师,你是说……”
唐慎言一看这些松木家具,基本上也明白了,杜厚午最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顾大人希望官民全部拿出各自的松木家具供应给船厂,所以才去找户部吴大人商量的,虽然在右相的命令下,吴大人应允下来了,但是这件事牵扯到大宋全民,想执行下来谈何容易?特别是有些达官贵人那里一定难以实施,如果来硬的,必然会招致他们的不满,往后万一哪天圣上不高兴起来,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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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要拿出我们家的松木家具?”
周子顺不悦的瞪大了眼睛,唐慎言尴尬的瞟了一眼旁边低头不语的邵青,连忙拍了拍周子顺的胳膊。
“子顺,现在情况危急,你也知道心兰家运送松木的船被击沉的事情了,朝廷现在是没有办法呀!再说了,告示上也写的很清楚,会根据征收松木的数量来减少你们家的税赋的!”
“哼,我们周府可不差那点钱!再说了,我爹现在在燕京吉凶未卜,而你们现在却要把我家里搬空,试问慎言兄,你让我怎么跟娘解释?”
“这个,这个……我不是特地过来跟你商量的吗?难道周府的家具全部是松木做的?”
唐慎言这样一问后,周子顺更加恼怒了。
“慎言,问题不在这里,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我家玄武街上的每户人家里都会拿出珍藏的松木家具,如果大家都如此的话,子顺我就敢替爹做主,哪怕是把周府交给朝廷都行!”
周子顺这样一说后,唐慎言也一下子头大了起来,周府的那条玄武街两边全是达官贵人,本来以为周子顺和翰林院的几位老师,他还有信心说服的,现在一看周子顺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而其它的大官还有什么大理寺卿荣进,皇城司指挥使兼太尉冯存中,皇亲齐王赵延续,这些他想都不敢想的,而最让他头疼的是还有那个李秀容家也归自己负责。
但是既然周子顺这样逼问了起来,那自己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想到这里,唐慎言正色盯住了周子顺那不满的脸。
“好吧,子顺,慎言我现在向你起誓,如果慎言不能让其它人拿出松木家具,那我宁可违抗相令也绝不来勉强你!”
“好吧,那我就看看慎言兄究竟如何做到吧,时候不早了,最近母亲因为挂念父亲身体欠安,所以恕子顺先行告辞了!”
周子顺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后,直接起身就离开了,唐慎言静静的望着他远去的背景,心里越发焦虑起来。
本来以为跟周子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他会鼎力支持我的工作的,没想到他却这么大的意见,看来这事真的非常的棘手啊!
“唐学谕,既然你明天就要去征收家具,在下觉得你或许应该早点回家和中丞大人商量一下才好!”
邵青看着如坐针毡的唐慎言,连忙善意的提醒了他一下,而唐慎言却不甘心的笑了笑。
“多谢邵内侍提醒,但慎言现在还想再去拜访一下恩师冯大学士!”
“冯老吗……好,在下陪你去吧!”
邵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唐慎言的身后,等两人即将到达冯府时,一下却撞见了灰头土脸的朱凡友。
“咦?凡友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别提了,慎言师兄,自从进画院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冯老发这么大的脾气,原先我还以为他会支持我明天的工作的……”
“什么?连冯老也……”
唐慎言一下就愣住了,自己先还想着借恩师在朝廷中的威望做个表率的,可是没有想到恩师现在也不支持他们了,看来这件事办起来真的比想象中要难许多呀!
唐慎言正发愁着,突然旁边的邵青朝墙角猛得大喝了一声。
“什么人?快给我出来!”
这一喊,立马惊得唐慎言和朱凡友紧张的站在了一起,而那墙角半天才走出来了一个哆哆嗦嗦的人影。
“邵大人,您别生气!小的李安,唐学谕认识我的,小的奉我家小姐之命,特地来找唐学谕,她……她想单独见一下唐学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