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从河里起来,已经是另外一个地方。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座破庙,墙角几处稻草整整齐齐铺列在地上,上官染见四下无人,想必大白天也不会有人来寄宿,将破门掩上,脱掉滴水的衣裳晾干,再捡些稻草放在一堆,取火暖暖身子。
“砰,砰,砰”,还是不燃?摩擦起火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几次试下来,火没点着,人都累了。
“破石头能点燃那就奇怪了。”
蹲在地上的上官染,猛然闻声抬头,“进来都不敲门?真是没礼貌。”
“这是我的地方,倒是你不请自进。”来人边说边走近草堆,用自己的打火石轻松点燃。
破庙?一个姑娘家住,上官染起初震惊,但也不问究竟,“谢谢。”
空气又恢复了沉默,上官染围着火堆烤着衣裳,眼睛时不时扫过侧躺在一边的姑娘,“我是不是见过你?”
“雪天。”姑娘话不多说半个字。
“对,我想起来了,你是车夫喊来做事的那个小男孩,没想到你会是个女的,你应该也才十三四岁吧,胆子真大,帮死人下葬也敢来。”
“有钱拿。”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迟疑片刻,她才说,“冬雪。姑娘衣裳干了,就离开。”
“我叫初春,哈哈,开玩笑的,我叫江走雪。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还挺有缘的。我比你大,要不....”
“不需要。”
这丫头明明才十几岁出头,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如此老成,比自己还冷情几分,“你....”两人同时开口,上官染笑着说道,“你先说。”
“慕容彧为何休你?”
上官染没想到她要问的是凉王,还知道我的事。
“我没别的意思,上次你给的银子挺大方的,不像那些人,就稍微.....留意了一下。”
“因为...他讨厌我,说我没有妇德,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还不稀罕他呢,他要不是命好,生在王侯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听话的要多少有多少。”
“姑娘真以为生在皇家是命好?”冬雪随口一问,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冒失了。
上官染让她一问,脑海里想起茹玉和侯莫奚斤的身影,眼眶不禁湿润,“也不一定,对有些人来说是一场劫难。”
“姑娘要是没地方去,不嫌弃就先留下。”
上官染一听,方才她还撵自己走,现在又允许自己留下来,态度突然转变,自己随处可去,也无处可去,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都已经满足,心情顿时豁然,原先的不满一扫而空。
“这床比凉王府还大,还软和,我喜欢这儿,你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冷血无情。”上官染面对她,不由的放下心里的戒备,想什么说什么。
冬雪面色稍缓和,拿出自己包好没舍得吃的馒头递给她。
破庙外的雨似乎下小了些,天色渐渐傍晚,薄雾一点一点散笼在田野乡间,宛如一幅雨后山水图,偶尔能听到破庙外过路人匆忙的脚步声。
上官染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收了他的钱,离婚收点补偿金也是应该的,装什么清高!清高能当饭吃吗?不能!
冬雪见她狼吞虎咽,说道,“你手谁弄得?”一进破庙就注意到她藏着衣袖里的右手,自始至终都是左手做事。
上官染抬起右手衣袖,“慕容泓,都是自己没本事,要是我会武功,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折磨死他!”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可茹玉和侯莫奚斤的惨死,这口气上官染如何也咽不下!
“报仇不一定要用武功,还有很多方法。”说完,冬雪侧身而睡着了。
手里拿着还剩下的一点馒头屑,上官染又舔了舔手指。仔细回想冬雪说的。
入夜渐深,虫鸣也叫的停歇了声音,庙里静谧了一切,那残破的石像似乎还在睁眼看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猛然间,上官染在梦中惊醒了,坐起身,脑海里有了办法。
第二天上官染来到揽月楼,求着老鸨买下自己,据她所知慕容泓从不在外喝酒饮食,担心有人下毒,而揽月楼名义上是一位姓花的老板实质是慕容泓的产业,隔个三五几日慕容泓都会乔装探探消息,这些还是冬雪告诉她的。
老鸨开始死活不收上官染,说她是一个废人,碍人眼,影响做生意,在上官染软磨硬泡下,老鸨终于以十两银子买下她,包吃包住,没工钱,要她只在后院做事,洗洗姑娘们的衣服,打扫打扫院子。
人家都是哭着怨着不进这趟门,这姑娘一副你赶紧买我的模样,老鸨还第一次见求着卖自己的。
上官染高兴的拿着银子回破庙,顺便带了两只烤鸡,有钱了一人一只,自己暂时也用不上银子,余下的钱都给了冬雪,上官染看的出她也差钱,叫她买件合身的衣裳。
揽月楼不是一般的青楼,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不比那些烟花之地,姑娘们个个水灵,大都从小被逼卖进楼子,就再也没出去过,有人专门负责教授才艺,上官染第一次进来,看到装扮的清新靓丽的姑娘,个顶个的美,眼睛都看直了,连连赞叹,慕容泓有点欣赏水平!
在揽月楼的两天,上官染每天都是洗衣裳,只有一只手,干活很慢,但她已经打探到慕容泓每次来都会去一间固定的房间,没有允许谁都不准去,一边冬雪要是有了慕容泓的行踪立即跑来通知上官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