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错人了。”
妖怪否认道。
“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妖怪,那种东西只有神灵大人或是天人大人才有吧?”
“命运的指针指向这里。”
妖怪讽刺的笑了。
她感受到了杀意。
宛如海啸般磅礴的杀意。
带着足以将大陆冲撞,让渺小的生命感受绝望程度的盛大杀意。
她见识过了太多。
所以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讽刺:“那我也做个预言好了——就预言,我马上会把你的心挖出来生吃——”
无需言语。
因为怪物无需话语。
人类与怪物的话语是不相通的。
这是人类与妖魔的战斗。
那么以妖魔的姿态去迎战即可。
林漆很失望。
他一向擅长以理服人。
但他所崇尚的交流与理性,对于生命而言或许太过复杂,以至于他自己也完全不懂。
他的语言就像一层薄薄的的纸张一般,总是被名为暴力的利剑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
好在林漆也有一把刀,所以他可以想办法把这把刀架在他人的脖子上,让他们好好看一看那个会被一刀斩断的纸上写着什么。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声音,随后向前迈出一步,以太极起手式对之。
微蹲,提手至肩高,推手的同时气至劳宫。
“妖怪,开打前我仍然要说一件事——”
妖怪及其没有风度的打断了林漆的话语,以行动。
因为她是妖。
无需言语。
无需思考。
只需戮杀即可。
她确实打断了林漆的话语。
以超越音速的扑击。
就像是猎食的狮子那般凶猛。
但是狮子是被人类踩在脚下圈养在动物园里的存在。
她没有给林漆吸气的时间。
仅仅只是刹那间,那锋利的足以切断钢铁的五指就已经逼近了他的眼。
所以他俯身向下。
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
就宛如顺着水流前行的水蛇那般自然。
仿佛融入了那妖怪带起的风之中一般。
旋转。
用自己的右侧,轴心向左旋转,往妖怪的左侧,自己的右侧偏去。
螺旋一般。
旋风一般。
但是仅仅只是防御是不行的。
所以他出手。
手形为掌,指扣劳宫,掌指如刃。
犹如落叶归根般飘零着,又如鱼跃龙门般激昂的,沿着峰谷向上,手背的指节贴着那精致的锁骨与滑腻的颈部肌肤——让指尖如同子弹般进入了对方的口腔。
从内部,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颚。
尖锐的牙齿刮得他的手指有些刺痛。
从小腿发力,传达至腰部,如同麻绳般将肌肉,不,但从肉眼上来看,林漆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宛如一个被狠狠的拧着的毛巾一般,或许应该说将整个人都拧在了一起。
妖怪冲过来的动能太过于庞大。
恐怕待在原地的是一辆坦克,也会被轻而易举的撕成粉碎吧。
所以这股力量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是对不起对方的一片好意。
他借着妖怪的力量,将其举了起来,宛如抡动铁锤的师傅那样,狠狠地将妖怪丢在地上。
轰————————————————————
犹如炸弹响起一般的声音,伴随着狂风与四散的石块一同向外播散而去。
俯冲的妖怪就如同一个大型的钻地机一般,伴随着宛如地震般的摇晃与振动,不知深入了地下多少米。
林漆站在坑旁,扔掉了令人恶寒的生物下颚,然后甩了一下手上的血渍,在地上溅起一抹凄厉的弧线。
林漆看了看手上残留的血液,并不优雅的在肩膀上擦了擦,这让他原本就鲜红的大衣愈发的鲜红了。
话语衔接至一秒之前。
“你所走过的道路皆是命运之光,命运的指针指的便是这光。”
“咳咳——”
宛如从地底传来的恶鬼之声那般。
事实上也大抵确实如此吧。
那幽邃的深坑之中,传来了如同怒风嚎叫般凄厉的声响。
妖怪无需口吐人言。
所以妖怪以意味不明的嚎叫声来提升自己的异形性质。
妖怪无需历史铭刻。
所以妖怪不需要向他人提及自己的故事,她需要让他人铭记的,仅为她杀人的手段方式,仅此而已。
而最后,妖怪必须不老不死。
所以从洞窟中走出的妖怪,是完好无缺的。
除了那从口中流淌了一胸的血迹以外。
下一刻。
林漆失去了视野。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雀鸣声、虫嗡声在这一刻随之远去。
但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岩浆流淌般的血脉律动声,以及骨骼的摩擦声。
这些声音构成了他的存在性,以至于他不会在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他的触觉仍然存在,所以他感受到了风。
侧过头去,偏移开了从后方而来妖怪的偷袭后,一肘敲在了妖怪的脸上。
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刺痛。
这一击对于人类而言或许是痛击,但是对于妖怪而言,完全就是将自己的肉,放到了对方嘴里。
黑暗的妖怪吗?
那确实很厉害。
因为在黑夜中的黑暗是无法被完全确认的。
她是一只不在白天就不存在于世的妖怪。
幸好此刻是晨曦。
幸好风带来了她的轨迹。
所以他不会退缩。
脚腕旋转,双手如同风车般迎上了妖怪的双爪。
不可承接。
这是最开始就明了的道理。
人力无法抗拒妖怪那天生的怪力。
妖怪的双臂比最雄壮的黑熊还要雄壮,妖怪的皮囊比最坚硬的鲮鲤还要坚硬,妖怪的生命比最顽强的骆驼还要顽强!
仅仅只是肉体凡胎的林漆,只要被切中的话,绝对没有第二种结果。
所以他不能被切中。
甚至连擦都不能被擦到。
就像是徒手去与一名拿了十把剑的剑客交手一般。
他只能通过敲,点,拨,旋等方式打断或者偏移对方的攻击。
不可承接,无法抵御。
不意味着无法抵抗。
人类拥有着名为「技艺」的「智慧」。
武艺是弱者的智慧。
他们用智慧塑造武装的骨架。
以顽勇不屈来成就武装动能。
以汗水疼痛来补全武装破绽。
十年磨一剑。
方乃武之真意。
所以妖怪无法突破林漆的双手。
他的武装毫无疑问是完美的。
空间都仿佛在他的掌控之下一般。
在这个空间内,每一个微小的力,都能够操控席卷起庞大的力。
准确来讲。
就仿佛划出了一个球体一般,只要接近了林漆双臂范围之内,攻击就会被名为双手的水流冲洗,阻隔。
失去原本预定的路线。
被流水形成的旋涡卷走。
水球的最中心更是在不断地挪移腾转,根本没有打中的可能性。
妖怪放弃了。
这名人类毫无疑问是一名技巧方面的大师。
哪怕是以人类之身面对非人之物也丝毫不落下风的怪物。
所有的行动都被提前预测,并布置了陷阱。以她野兽般的行动,是无法突破老练的猎人布下的陷阱网的。
所以她放弃了当野兽。
因为她本就不是野兽。
她生来便是暴风,是海啸,是地震,是炎灾;是生者的威胁,是恶魔的羊角。
所以,她只需要解放自己最原本的形态就可以了。
林漆看不见。
但他却感受得到。
有什么在膨胀,如同充气的气球般,占据的空间愈发的庞大,几乎将他挤压的如同海浪中的扁舟一般。
万籁俱静。
风的流动在此刻停止。
林漆的大脑如同电光一闪。
从脖颈后方一下子麻到了指尖与脊椎骨。
他拼尽全力的移开了头。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而耳边呼啸而过。
庞大的音波让他霎时间七窍流血。
血液伴随着狂风飞舞着。
但是即便躲过了也没有用。
这次的他毫无防备。
于是他被吹飞出去。
与地皮一起。
就如同吹风机下的纸片那般轻易。
在地上滚动着,犁着。
杂乱矮藤丛被粗暴的人体扯断,衣服和血肉被因此报复的贪婪木刺勾去了不少。
在地上滚动的同时,疼痛的感觉迟迟传来。
但是这份疼痛在黑暗之中反而成为了慰安剂也说不定。
就算是在白天是一个确切存在的妖怪,也会让她的食物变成不存在啊……
林漆啐了一口口中涌出的鲜血,擦拭了一下嘴唇。
黑暗这个概念概括了视线与声波,但是面前这个妖怪显而易见不仅仅是这种水准的小妖。
开玩笑,哪家的小妖怪能踢出音速水准的RIDER KICK?
黑暗的概念已经逐渐向其余的感官蔓延了。
现在味觉已经开始麻痹了,鲜血的味道淡了百分之十八。
给人的感觉就像别的东西一样了。
大概就像是感冒后味觉失灵了一样,人的感觉这种东西,只要稍微减少、变化一丁点的话,就会变成从未体验过的,很可怕的感觉。
林漆闭着眼,将一切全盘接受。
是因为刚才的接触吗?
不快点解决不行了。
但是完全感受不到。
她没有攻击。
是打算再度释放超越风的一击吗?
的确,那样的话,靠着风来感受万物的他确实无法再感受到她的攻击了。
但是他已经渐渐掌握到诀窍了。
再来一次。
以性命为赌注再来一次的话。
绝对可以找到破解音速踢的方法!
野兽会用怎样的方法来狩猎我呢。
来吧,妖怪(猎物),陷阱已经设置好了。
林漆舔了舔嘴唇,不经意间勾起了狰狞而又令人恐惧的笑容。
那是「期待」的笑容,但是那「期待」的内容太过于的残暴,太过于的血腥,而不由自主的令人心生恐惧。
来了。
不能再借助风。
妖怪已经超越了风的话,那就必须要借助其他的东西不可。
非常不巧啊,如果太空战和天空战都是妮诺的特长的话,地下战与地面战,我比较擅长啊——!
感觉得到,大地传来的震动。
光锥没有抛弃我!它以更快的速度传达给了我!
在你抵达既定事实之前!就用比光更快的速度——思绪的速度扭转它!
受死吧妖怪,猎人的屠刀已经饥渴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