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冠英又道:“掌门师兄说他已被轩辕鼎认主,那不妨讲讲,可看出此鼎中有何机密了没?”
“这个……”丘止鹤道:“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既然你我都没有办法驱使,加之他目前身无法力,轩辕鼎中有什么魔教之秘,尚不能搞清楚。”
“那么他的轩辕鼎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寻常法器罢了。”
听了成冠英的话,碧妙真人马上出言附和道:
“成师兄说的极是。掌门为了这魔教之物,便要浪费我太一派宝贵的资源,去培养一个资质平平之辈。我看须得三思。”
兰枝山打个哈哈道:“掌门师兄与成师兄说的都对,咱们折中一下,将林封留下,册为一个外门弟子,此事也就罢了,各位以为老朽的意见如何呢?”
众人又都是一阵沉默,这一次自然是大多默许了他的话。
丘止鹤只好道:“我再问一次,可有长老愿意将其收入门下?”
他先后一一扫视过众人,见无人应答,只得摇头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那么还是——”
话说到一半,只听有一人出声插口道:“就让小妹来收了这个徒弟吧!”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碧云开口,打断了掌门的话。
丘止鹤惊讶地看她一眼,喜道:“碧云妹子一向喜欢安静,常年独居翠萍峰,怎么突然想要收起徒弟来了?”
碧云笑意吟吟道:“我看这孩子着实可怜。众位长老既然都不愿意……正好我也嫌住在山上整日独处,无聊烦闷地很,就收他回去,做些扫洒烧香之功,闲来也能陪我说说话。“
丘止鹤自然是点头赞许,成冠英鼻子里轻哼一声,若有不屑。而张若虚更是一脸狐疑地看向她。
碧云却并不理他们,只将林封招呼过来,一揽他的肩,让他靠立在自己身边。
林封站定在碧云身边,只觉得一阵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沁入心脾,一瞬间欣喜无比。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美道姑,心里就觉得很是亲切。现在她成了自己的新师父,心中更是升起莫名的安全感,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属。
后来只那云柏孤、碧妙一对道侣又挑了两个资质上等的,一同拜入门下,便没有其他人再愿意收徒了。
而丘止鹤已经有了首席大弟子柳长乐,加之自己性情越来越淡泊,所以不再收徒;张若虚因下山之前,便收有一位徒弟,却三年未及指点,又加养伤的缘故,也不愿再添负担。
因此除了他二人,其他真人均有新添徒弟在列。于是试灵大会便行近尾声。
丘止鹤很是满意今日最后一桩事的结果,高声道:“众位弟子听好,各位既有幸拜入真人门下,我只寄你们一言,你们且记在心中:咱们修行之路走得远不远,本来并不只系于天赋高低,更看你是否能悟天道、养心性。这个才是我等修炼最要紧的本事。
“那些无缘入门的外门弟子也无需灰心,你们应时时勤勉自守,或许来日能一朝入道,也未可知。”
场中的外门弟子听了此话,便渐渐而散,去找职事房的管事分配各自的位子去了。
而众位真传弟子也跟着自家的真人散去,他们自有各自的一套入门的礼节,师父徒弟两个需要行个仪式,或发誓一通,或训话几句,……不一而足,都是以彰尊师重道的道理。这不必提。
碧云与张若虚打过招呼,两人分别。
她拍拍林封的肩,笑道:“徒儿,你站稳了。”使起一道青色遁光,将身边的林封一卷,径向翠萍峰飞去。
林封只觉眼前一花,便觉身子凌空而起,往上飞升。
他见眼前云雾缕缕飞逝,不敢下望。转眼之间,便从云中坠落,简直如临深渊。
方心惊不已之时,下坠之势顿止。一座山崖迎面而来,还没有看清楚,就感觉身子一沉,双脚已经踏在地面上。
翠萍峰也是太岳山中一处风景秀美、偏居一隅的清净之地,峰上隐有几座亭楼石洞,掩映在翠竹绿树之间。
山崖中间开辟了一个山洞,看来就是碧云平日起居的洞府了。碧云一敛遁光,领着林封往那洞中走去。
洞中布置清雅,碧云走到一张木桌前,笑盈盈地望向林封,美目流转,却矢口不语。
林封看到碧云正立在自己身前,笑而不语,慌忙翻身下拜,口中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林封一拜。”
“你这小家伙脑袋还挺机灵的嘛。”碧云轻笑道,“你先起来吧,方才我只是在想与你说些什么才好。我……咳咳……为师也是第一次当师父呢。”
林封站起身来。
碧云收敛神色,略一沉吟道:“封儿,咱们既已为师徒,为师便不同你说些见外的话。你可知道掌门为何要执意将你留下吗?”
林封掏出轩辕鼎道:“因为这个?”
“嗯。”碧云点头道:“这轩辕鼎据传乃是上古黄帝飞升之前,在首山采五色铜炼铸而成。是一件天地至宝,凝聚了他的一生无上神力。几十年前此鼎现身,引发了天下一场大乱,被我上代掌门得到,用大神通堪平此乱。这个说来话长,你日后自然知道。……后来不知怎地被一个魔人得到,被他炼化自如,一身神通无人能及,竟在西域拉帮结派,成了气候,从此为祸人间,便是今日我们说的魔教。
林封惊讶道:“就凭这小小一个轩辕鼎,竟然能创造一整个魔教?”
碧云摇头笑道:“不,你这傻孩子,创造魔教的不是轩辕鼎,而是那魔人。宝物没有好坏,但人心有正邪。如果你本来就心术不正,那么即使拥有神器,也会拿去作恶,干出有干天和、神人共谴的事情来。我话中的意思,你可明白?”
林封急忙点头。
碧云接着道:“因此你身怀此等魔教至宝,既是一件幸事,也是不幸事。一来你有了此宝,我太一派中只有你能够驱使,将来如果能够筑基凝元,将其炼为本命法宝,威力无穷,必能造福一方。
“再者,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想想,你一个初窥门镜的小毛头,得了此傲视天下的宝物,却还偏偏是魔教的圣物。又怎会不惹人眼红?日后若有人来抢宝物、来追杀你,又该如何?我太一派能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
林封听了,点头道:“弟子虽然天分不好,但相信勤能补拙,以后一定拼命修炼,不让师父失望。”
碧云收起笑容,整肃神色道:“好。你既愿意入我门下,那必要依为师三件事,你听好了。”
“第一,你须勉力修炼本门功法,不得懒怠,以早日自如运用轩辕鼎为盼。
“第二,你须尊我太一派之志,立志斩妖除魔,光大正门道统。
“第三,平日要尊重师长,敬爱同门,谨遵忠悌信义,不得违背。
“这三件事,必须应了我,方可做我徒弟。你若日后有违,便要先废了你法力,再逐你出山门去,你可同意?”
林封拍胸脯道:“是,弟子同意!师父的话弟子牢牢记下了。”
碧云吐口气,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给林封,笑道:
“这是我带了好久的一块清神玉,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林封接在手中,只觉这玉佩触手温热,还带着碧云身上的温度,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碧云满意地坐下,笑道:“瞧我学这夫子腔调,干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的,先来喝杯茶吧。”说着便去拿桌上的茶壶。
林封忙说声“让我来”,便提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递给碧云。
碧云端茶碗在手里,笑道:“封儿不必拘礼。你也尝尝,我这茶可是好喝的紧呢。”
林封便自倒了一杯,只见茶汤清亮,扑鼻而来浓郁香气。
茶水方一入喉,竟觉清清凉凉、温润如玉,片刻舌根回甘,随之感觉头脑一清,看来这茶水中竟也蕴含了不少灵气。
碧云瞧着他的反应,便自得道:“不错吧。这茶水中掺了霜月草的叶子,这草性极清凉,用来泡水解渴再好不过。”
林封恍然道:“怪不得喝起来凉凉的。”
碧云笑道:“说起这霜月草,还是我昔年与掌门师兄同为门下弟子时,从他的园子里偷来,种在自己这翠萍峰的。那时我也正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掌门知道后,气得跳脚,不过也没责罚我。他那时候一定想不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这堂堂掌门的灵草,还能拿来招待你这位小师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