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郎君。”十几岁的少女红着一张脸,左手攥着右手,说话磕磕巴巴的,“我……”
要怎么开口呢?说她喜欢郎君,不介意郎君跟卫将军之间的那点事?
说不出口,这样的话太卑微了,而且万一,万一殷郎君跟卫将军之间没什么呢?
元棠想了很多,但殷十恨的目光只是越过她,落在了她的身后,元棠顺着殷十恨的目光看去,便见她身后立了个瘦弱的少年,背着个包裹,浑身是汗,见着殷十恨时,满眸子都是兴奋。
哦。
元棠满面的黯然,来人却十分有礼,对着她拱了拱手才越过她走到殷十恨面前去。
“大郎。”
邯郸站到殷十恨身边五步远的距离,文质彬彬的冲着殷十恨拱手,又对谢嬿婉行了一礼,端的是让人瞧不出一丝的失礼,两袖青色的风拂过,莫名的便让元棠汗颜。
平日里瞧不起谢嬿婉又是个瞎子,又是个文盲的,这个男子站在元棠前面,元棠便再生不起攀比心。
“去洗洗吧,水房在那边。”
殷十恨对着厨房的方向努努嘴,邯郸便听话的离开了。
元棠站在原地,觉得有些委屈,她想马上离开,又有些不甘心,只见着殷十恨慢条斯理的放下袖子,然后水房里是一阵兵荒马乱。
殷十恨进门的时候,所见便是慌忙穿上衣衫的冯林和捂着眼睛出门的邯郸。
尖叫的……是冯林,虽说他在宣城做了挺久的小兵,也跟很多同袍一道洗过澡,但这还是头一回在洗澡的时候……光着身子思考人生的时候,突然有人撩了帘子——
淡淡的汗味之中带了点甜味。
是个穿着男装的姑娘。
在不停的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冯林听着声音,没由来的慌了,他尴尬的套上衣裳,这姑娘已经说着抱歉捂着眼睛退到门口了。
眼神里有些慌乱,红着脸,瞧见殷十恨,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怕自己身上的汗味迫及。
“大郎。”
“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屋里是不是有人。”
布帘晃了两晃,又垂下了,殷十恨没看见人,不过这城主府里每日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里边尖叫的男子是谁了,他一面觉着尴尬,一面又觉得好笑,掩着唇笑了两声,才给邯郸介绍。
因着人不多,倒是不用说多久,只是冯林窘迫的在水房里站了良久才出来,他低着头,想找条缝把自己埋起来,却看着元棠两只眼里全是泪水,元棠盯着殷十恨在看,殷十恨在为邯郸介绍城主府的布局,元棠小跑着走了。
冯林站在门口,邯郸对着冯林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谢嬿婉已是不知何时倒了水,提着盆摸索着过来。
“姑娘要是想沐浴换衣,可以去我屋里。”
知道来人是殷十恨从前的贴身婢女,谢嬿婉失落之余又不觉的松了口气,顺着记忆里的映象指了个方位……
毫不意外,方向歪了,殷十恨翻了个白眼。
“多谢谢小姐好意,奴婢只是一介下人,不敢跟主子共用一个房间。”
殷家是名门望族,条条框框多,教养出来的下人比宣城中好多大家小姐都要来的好,接人待物知进知退的,在邯郸将晚膳的菜端到桌上的时候,谢嬿婉便彻底抛了她想挤兑殷十恨的看法。
好好巴结邯郸吧,这饭菜做的,饶是她老爹在世,闻着也没这么香。
她动筷子的时候,正是邯郸为殷十恨拉了凳子,请殷十恨坐下的时候,见了谢嬿婉的举措,邯郸皱了皱眉,自家郎君没说话,便心里头有些憋闷的站在殷十恨身后伺候着。
宣城的蔬菜种类不够丰盛,饶是如此,邯郸这一双巧手还是做出一桌子美味,她将筷子对齐递到殷十恨手中,殷十恨愣了愣,拿手里的筷子指着一旁的凳子道:
“你坐。”
邯郸愣了愣,犹豫不决,冯林面上有些尴尬,但磨蹭到了饭点,还是乖乖的坐到谢嬿婉对面,贾恒端了碗鱼汤上桌,顺势坐下,邯郸皱着眉,想道一句鱼汤太腥,便听得殷十恨有些意外的道:
“你哪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