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灵车
缓缓地驶向墓地
人们都低头致哀
棺材里有一双不肯闭拢的眼睛
他是谁？
向他致哀的人都熟悉他
他来自枪林弹雨
诞生在中国东部海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
这里的荒原更熟悉他
从荒原到沃野
都埋着他洒下的汗珠
他有一双粗大的手
用它扭转乾坤
他有一双灼热的眼
目睹一个历史向着一个历史转变
装殓他的人
几次给他捏拢
手一松
它又睁开
睁得老大老大
还闪着光……
活着的人
含着眼泪
把他埋葬在一个高高的沙岗上
让他在那里可以俯瞰
在坟堆上
又插满红柳和芨芨
这些，都是他生前喜欢的
甚至，胜过君子兰、文竹……
陪伴他的只有孤凄了
是否知道
那双眼睛是否已经闭拢？
如果还睁着
是在含笑呢，
还是在企盼？
1984年7月于梨乡
刊于《绿洲》1987年2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