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和阿宝偷吃红薯被抓了个现行,我正慌张着要怎么独自揽下罪行时,夫人先开口问了我:“豆豆也到金钗之年了吧。”
我不知夫人何意,将目光投向阿娘求助。
阿娘似乎有些无奈地对着夫人说:“夫人,是的呢,豆豆开了春就十二了。”
夫人乐呵地笑着看着我:“那正好。可会洗衣做饭了?”
我再看向阿娘,阿娘朝我挤了个眼便不再看我,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会了。”
夫人笑得更开心了:“我看豆豆啊这皮肤黝黑,身体健壮,还朴素,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小丫头们好多了。少爷在麓林书院也没个人照顾,你跟着少爷去麓林书院伺候他几年,等他考取功名我再给你找户好人家,可好?”
朴素?我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嗯,夫人说得极对,别的丫鬟都穿得花花绿绿,而我就着了个青色素衣,因为阿娘说我老爱在灶台里打滚,穿好看的衣裳可惜了,就青色耐脏。皮肤黝黑?我那应该是常年在灶台打滚,又没人给我擦把脸,所以显得黑罢了。我身体健壮吗?好像是挺健壮的!虽然我是院里最小的丫鬟,可我的体重没几个丫鬟姐姐们赶得上我呢。
“夫人问你话呢!”阿娘见我又在发呆,用手肘轻轻推了我一把。
“哦,哦,好。”反正去哪儿我也是无所谓的,便答应下来了。
接着阿娘把我领到少爷院里嘱咐我要听少爷的话,伺候好少爷,用心读书之类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在少爷院门口站了小会儿,也没人出来接应我,张嘴喊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便顺着小石板走进院内,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堆人,却发现他们都将耳朵贴在少爷书房的窗边。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就学着他们的样子偷听。屋里争吵声、摔东西声、叹息声,声声不绝啊!紧接着老爷摔门扬长而去。
我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扑倒在房间里了!
哪个天杀的把我给推进来了,推进来不要紧,要紧的是少爷一生气要拿人撒气的啊!我可不想成为受气包。我小心翼翼扶起身子跪坐在地上,往少爷的方向瞧了一眼,眼神还没够到少爷的脸,人已经被少爷踹到了屋外,我的小腰,疼死我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只能在屋里乖乖养伤,阿宝翻墙进来看过我几次,给我带了些酸枣。
我的腰酸酸的,酸枣吃在嘴里也酸酸的,我鼻尖也酸酸的,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阿宝,没有人再对我好了。
临行前,阿宝偷偷来找我,哭兮兮的又给我装了一大包酸枣。好死不死,被少爷给撞见了,少爷嘴角一勾,手一捞,抢了我一大半,还丢下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我心里只惦记着我那一大半的酸枣,少爷说什么我却不在意,奇怪的倒是阿宝,在旁边乐得傻笑。
“这傻子,刚还哭呢,现在被人抢了东西还那么开心。”我在心里默默感叹道,“看来以后要对他更好了,这傻阿宝以后要是没我照看,得受多少欺负呀!”
少爷休息了几天又得回书院了,我作为贴身丫鬟也只能跟着。
同行的人就少爷、马夫和我,路可真远,山可真难爬。
这一路少爷可没少使唤我,不是让我给他揉肩捶腿,就是使唤我去给他买吃食。偶尔高兴了赏我两颗酸枣,美其名曰对我好,我心里想着,这酸枣不也是从我手里抢去的嘛。
到了麓林山底下,山路狭窄,马车是再也上不去了,车夫就放下我们回府了。
看着这望不到头的山路,我好想蹲在地上哭啊。
我看了眼身旁的少爷,他把我身上的包裹全揽到他身上去了,还笑嘻嘻地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就知道少爷对我笑就没好事儿,果不其然,少爷匍到我的后背,让我背他上山。
“爷!我才12岁呢!”我气喘吁吁的埋怨道。
“我也才16呢!“少爷依旧是理直气壮的少爷。
“爷,您比我高两个脑袋呢!您的腿儿都快到我的胃了!”
“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吃!连比喻都离不开吃的东西。你看你胖得都快成个球了。知道夫人为什么让你来伺候我吗?”少爷笑着用扇子拍我脑袋。
“为什么?”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因为你安全呀!哈哈哈哈…”爷的笑声响彻山谷,“你看你又黑又胖,还傻乎乎,死心眼。选个小厮吧,怕跟上次那个一样帮我打架被书院开除。选个漂亮点的丫鬟吧,又怕我分心,可不就落到你头上了嘛!”
“原来夫人是看中了我这点啊,原来我的这些缺点在夫人眼里都是优点呢,夫人真是个大好人!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少爷在我身后叹了口气。
“爷,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少爷没有搭理我。
“呼呼。”我喘了口气,接着问道:“大冬天的,您为什么还拿着一把扇子呀。”
“少爷我这叫帅气,你懂什么呀懂!”
“哦~爷,呼呼,爷~”
“有话快说!你这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我快~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