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远卓料到,在这太岳宗,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挡人皇之血的诱惑!
太岳宗七十二仙山的弟子,入门后皆需修行太岳宗四大功法:追风开山术,凌云伏龙剑,追雷困仙阵,射电夺魂掌。
而在每五百年一次的追雷大会后,所有弟子皆需要历雷劫,而每一仙山最后只能有一个弟子抗过雷劫,作为亲传弟子。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司主只有一个亲传弟子,而这个弟子也只有一个亲传弟子。不是因为他们只收一人为徒,而是因为五百年应雷劫后,只留一人!
而拥有人皇之血的人,则可以在雷劫中死里逃生。
至于已经历劫成功的弟子,便可以修习各仙山的独门绝技,成为真正的司主继承人。
只有历劫独活的弟子,才能知道那场劫难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残酷无情。
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占满同门的鲜血,体内还有他们的灵识,功法,还有怨念。
在那样的时刻,仿佛只要可以活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和救赎的。
原本历劫过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一片灿烂天地,可是,各仙山独门绝技虽然技法无双,却需要用另一样代价来作交换。
这代价必会让修习仙法之人痛不欲生!
囚魔峰亲传弟子修囚魔裂魂曲,因而,必需要关闭听觉以外的五感。
他们只能听见悠扬琴曲,却闻不见世间花香,感觉不到柔软触碰,更尝不出仙露的甘醇。
为了看得见,只能舍弃自己眼中的颜色,纵然美人在侧,也看不见朱唇红颜。
所以,迟远卓的世界,是灰暗的,无味的,虚伪的,孤独的。
一千年以来,时时煎熬着他。
不过,人皇之血!给了他希望!
只有人皇之血可以破了各仙山独门技法的代价的魔咒!
只有人皇之血才能拯救迟远卓和囚魔峰众人的世界!
而身为浮玉峰的亲传弟子,谭冰云修得是浮玉神手。
浮玉神手的威力不用多说,修习浮玉神手大成之人可以手探阴阳,指穿三界。
其威力小到握碎体内金丹,大到偷魂换魄,偷天换日,无所不能。
可是修习这门功法的人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要终身守节。
对于女子来说,无非是不能行双修之事,并不妨碍任何功法的进益,这仿佛并不是什么代价。而更像是一个美丽的秘密。
然而,终身守节只是浮玉神手代价的终极奥秘。
却没有人知道,谭冰云,其实是一个男人!
修习浮玉神手,意味着与天地抢万物,同万物以共生。
阴阳汇聚,刚柔并济。
这种神功看似妙法大成,其本质与小偷没有区别。
所以,天神动怒。
为了惩罚,只得男人修此功法,大成之后,男人的体表毛发尽退,喉结隐藏。皮肤白皙细腻,体态越发婀娜。男人独有的特征皆化作乌有。
一个男人又如何与另一个男人双修?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
浮玉峰道貌岸然的将男弟子送去别的仙山,待历劫后再接回。
只说小徒心性不定,须得历劫后再回浮玉峰,以免破了女儿身,无法修行。
守节,不过是美好的掩饰罢了。
而随着时间流逝,这男人也忘记了曾经自己的英姿勃发,俨然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几千年了!唯有这人皇之血,能破了谭冰云和浮玉峰亲传弟子的耻辱禁忌!
说到这人皇之血,太岳宗弟子皆以为就是人间皇帝的血。他们便去杀了皇帝,取过血来,却很本没用!
后来才得知,所谓人皇,其实是上古时期主宰三界的皇,古有天皇,帝皇和泰皇,泰皇最贵。而泰皇就是人皇。
彼时天界初辟,人神杂糅共居于世,那时的人乃女娲氏抟土造人而成,人为半人半神,皆可随天柱登天。前有伏羲为共主,为人皇亦为天帝。后有轩辕氏黄帝杀蚩尤,诛夸父,举为天下主。
人皇的后裔便是具有人、神、氏三重命格,只有这样命格的血,才能叫人皇之血。
而自昊天金阙为天帝,又褫夺人皇权利后,人间的皇帝亦不能再称人皇。
现如今凡间帝王皆是真龙天子,天帝傀儡,根本不是人皇,所以这人皇之血,只能存在传说之中。
像是不愿再回忆过往,谭冰云收起狂热的目光,再次坐回软榻上:
“你倒是说说,人皇之血与那魔眼天师有甚干系?”
迟远卓轻轻笑了几声,如同山间灵鸟一般清脆:
“师姐知道这么多魔眼天师的传说,可曾听说过,魔眼天师多年前救下一个孩子?”
谭冰云瞳孔收缩,重复一句:
“孩子?!”
迟远卓点头道:
“不错,相传那孩子,是曾有三重命格的天启王楚襄之子。”
还当是什么,谭冰云得知这孩子是千年前的一个凡胎肉体,顿时没了什么兴趣:
“如此说来,那个孩子不过凡人一个,如今早就升天了,又有什么用。”
迟远卓指尖摆弄一片芍药花瓣,不厌其烦的说道:
“如果是一届凡人,我在这与师姐说他做甚,世间帝王无数,却都是天帝傀儡,唯有这楚襄拥有三重命格,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不过好在他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血统,而这孩子的身世更为离奇,他的血才更奇妙!”
“少卖关子,有什么稀奇?”
谭冰云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烦了。
“哼,这孩子的母亲乃三界上神!所以更确切的说,他身上流着的,是神皇之血!”
“神皇之血!?”
听到这个消息,谭冰云更加不敢相信。
迟远卓吹下花瓣,又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尖之上:
“神皇之血,只存在于人皇和天神的后裔身上,那血纯净非常,威力无穷。不但继承神力可化万物之煞气,还凝结人皇命格可震天地之邪念!人神相恋有违天道,本不该有后裔留存在这天地间!天界定会杀之!
但是,亏了有这这魔眼天师!竟能将他藏在乾坤洞中,救下这个孩子,让他一直活在世上。”
谭冰云追问:“那这孩子,如今在哪?”
迟远卓扔掉手中鲜花,又轻轻取下大殿雪白玉柱上陷入的一颗碧绿玉珠,用手指尖揉搓着:
“那苏师叔已确定是当年的魔眼天师无疑!如此看来,那拥有神皇之血的孩子……”
迟远卓回身望向谭冰云,粲然一笑:
“必然在望海峰上!”
说罢指尖轻弹,那碧绿玉珠擦过谭冰云耳垂,没入软榻后的白玉墙壁里。
没想到迟远卓会突然攻击自己,谭冰云脸色一冷:
“你什么意思!?”
迟远卓眼中笑意盈盈,说道:
“师姐不要动气,刚才我可是生生吃了师姐一指!”
谭冰云突然想到,方才对程远潇打出的那枚玉珠没入的白玉柱,正是迟远卓藏身之处。有些不好意思:
“怪我怪我,师弟可别生气。”
迟远卓恢复往常的冷峻,看向谭冰云,问道:
“师姐可愿带领浮玉峰与我囚魔峰联手,将那神皇之子擒杀!”
说到这谭冰云脸色又沉:
“望海峰只有苏渊和苏舞嫣两名弟子,看他们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神皇之子。万一杀错了……”
“师姐大可放心,魔眼天师绝不会留他一人不管,那神皇之子必是他二人中的一人,你我只需要让座下弟子在追雷大会上追雷云之时秘密将他二人擒杀,取了血一试便知,这样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如果魔眼天师出手阻拦呢?”
谭冰云在想,以浮玉峰的实力,虽然可排在七十二司前三甲,但是与那魔眼天师相较,并无胜算!自己又为何与囚魔峰联手送死?
“以你我二峰之力,可打不过那魔眼天师!”
迟远卓不愿再停留,只留下一句:
“师姐忘了,太岳宗七十二仙山的人做梦都想得到神皇之血。如果捉不住他们,便放出消息,到那时你我联手整个太岳宗,还怕制服不了一个魔眼天师?”
不等谭冰云说话,便隐去身形,不见了。
谭冰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铜镜之前,轻轻触碰自己的面颊。
对于迟远卓的提议,她需要多些时间考虑一下。
她不是不想变回男人。
只是,变回男人后,
就再也不能以爱人之名活在这世上,更加不能再见到爱人容颜……************************************
云船之中,天空之上,是苏渊开心的笑声:
“哈哈哈,师姐,我真是太开心了,你看到那程远潇了吗?今天他可是栽了大跟头了!想想他的样子就大快人心!”
苏舞嫣温柔笑着:
“知道了,看你乐的花儿一样,可知是出了口恶气!”
笑够了的苏渊一边把玩着画纸,一边问:
“师姐,你说这画上的东西真有那么神奇?这真的是乾坤洞吗?师父真的是魔眼天师?”
面对苏渊接二连三的问题,苏舞嫣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画上的东西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一些魔眼天师的传说:
“我只知道魔眼天师是天界之神,其法力高强,恐怕比谭师姐说的还要神奇。
那画上的东西是不是乾坤洞,我确是不知的,况且,我们都没有进入过洞中,只凭程远潇一面之词,说那洞中有一只凶兽,谁知道会不会是故意编造想要污蔑师父。”
“至于,师父是不是魔眼天师……”
苏舞嫣叹了口气:
“只能去问师父了。”
苏渊也懒得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管开心的笑着。
“若师父真的是那魔眼天师,那我岂不是可以在太岳宗横行霸道了!”
想到这里,苏渊就忍不住发出笑声,这简直是一件让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正开心之时,云船忽的震动起来。
“啊~师姐,怎么回事?”
“阿渊,抓紧我的手臂。”
苏舞嫣也不知道怎么忽的云船开始剧烈震荡。
“苏渊!你去死吧!”
只听云船之下,传来一声嘶喊,正是程远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