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云船底部露出半截宝剑,在剑气之下,苏舞嫣的云船登时被劈成云末碎片。
苏舞嫣心里暗道不妙!一手抓住苏渊肩膀,脚在碎云之上点了一下借力腾起;一手挥起青色衣袖,聚起一团云彩,用来站脚。
苏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他本来就无法踩云御风,更加怕高,此时只能由着师姐的手抓着他,吊在半空中。
瞪大眼睛向下看去,登时惊的一身冷汗,自己身下竟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团团白云如涛似浪,只要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不是粉身碎骨,也会一命呜呼!
这感官太过冲击,疾风呼啸,吹的苏渊眼睛生疼。他想闭上眼睛不再向下看,可是深渊如同有什么魔力将苏渊的眼神牢牢吸住。
“师姐,啊——救命啊!”
心脏狂跳的苏渊控制不住双脚踢蹬,希望能在这玄空之上找到一个支点,可竟是徒劳。
“阿渊,你不要乱动,我快抓不住你了……”
苏舞嫣此时虽然站在碎云之上,御风前行。但是面对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显然已经吃力起来。抓住苏渊的手已经青筋暴露,指甲也齐齐断掉。
她忍着剧痛,正想腾出另外一只手再放出云船,却发现身后的程远潇一直在身后,穷追不舍。
来不及放出云船,只能先先向前御风而行。
苏渊见程远潇正举剑刺向自己,连忙看向师姐:
“师姐小心!”
苏舞嫣向身后一望,只见程远潇一言不发,眉目狰狞,正挥舞宝剑朝苏渊与苏舞嫣二人御风方向疯狂乱砍,看似毫无章法,剑气却是如同****一般凌厉密集,一招一式尽蕴含无穷威力,一挥一刺间均充满致二人于死地的杀气。
苏舞嫣不想与这疯子周旋,她只轻轻蹙起朦胧秀眉,回身微停,手中青带在空中旋舞翻飞,将周身如同浮萍般的云丝聚拢过来,逐渐形成一朵朵浓云,浓云又形成一堵云墙将程远潇团团围住。
素带挥舞间,天边落日余晖夕照,淡淡的青色光晖与金色霞光交相辉映,如同一朵绽放的青莲,发出耀眼光芒。
苏舞嫣脚下不敢耽搁,一边挥动青带聚拢云团,一边将其踩在脚下,御风朝望海峰急急而行,她速度极快,青色身形穿梭于云雾之中,宛如一条青龙飞过,踏过的云团,在身后久久不能消散,犹如天梯。
苏渊紧闭双眼,只能听见耳边风声呼呼而过,震动着自己的耳膜。他不敢乱动,心中越发平静,完全把自己交给苏舞嫣在这天地间,如果自己还能有以后,他这一生一定要保护好师姐。
尽管苏舞嫣已经奋力躲避,可肩膀、手臂也被剑气伤到,鲜血从青衣中透出,醒目刺眼,也将苏渊的白衣染的红成一片。
抬头见望海峰已就在眼前,苏舞嫣松了一口气,安慰悬在半空的人儿:
“阿渊,就快到了——”
“是吗师姐!”
苏渊睁开双眼,竟看见身下一个人影从半空中玄身飞起,剑锋直指苏舞嫣!!
苏渊大惊:
“师姐小心!!”
他来不及多想,双手抓住苏舞嫣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以自己身躯迎接程远潇的致命一击。
剑锋尽数没入苏渊身体,他感受到的并不是疼痛,而是冰冷。
就好像小时候冬天,贪吃的自己吃了一大块冰,冷的五脏六腑开始抽筋。
那时的自己,还是和师父一起生活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桃源桃源,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仿佛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出现,只是苏渊再次回想起五百年前还没有来到太岳宗的惬意生活,嘴边还会露出一丝向往的微笑。
终于要死了吗?
剑刺的冰冷转瞬即逝,鲜血随着程远潇拔剑而喷涌出来,温热的感觉,浸满苏渊胸前皮肤。
随之而来的,是钻心剧痛,席卷苏渊大脑的神经。
此时的苏舞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苏渊今日力气出奇的大。
待看清眼前苏渊紧闭的双眼,还有程远潇正在滴血的宝剑。
此刻,这个任何场合都保持镇定自若的女子,此刻再也不再淡定,面对沉入深渊的苏渊,终于发出一声嘶声力竭:
“阿渊!!!”
随后,追着那下坠的身体,一起而去。
拔出刺穿苏渊心脏的宝剑,程远潇一脸轻松,像苏渊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上,无论他的师父是不是魔眼天师,单凭那一纸乾坤洞的神技,就足以让整个囚魔峰臣服于他望海峰脚下。
与其到那时被苏渊这个草包凌辱,还不如今日结果了他,来的痛快。
现在,那苏渊已经一剑穿心,又掉下万丈深渊,就算不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也断然没有生还的希望!
今日便可睡个好觉了。
苏渊,你命该如此,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的命!
剑上的血还未干,程远潇就已御风行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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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渊——”
“阿渊,你在哪——”
“阿渊———你回答我啊———”
苏舞嫣已在这个深渊中找寻多个时辰,身边的景色从傍晚的耀眼霞光变成漆黑一片,她在这片冰雪还未消融的树林里不停的走着,喊着。
除了风声,树林的萧瑟声,还有自己呼喊的回声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一点关于苏渊的声音也没有。
他就算是死了!也应该留下一具残躯啊!
苏舞嫣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雪窝之中没有他的脚印,泥沙之中没有他的骨肉;荆棘丛中没有他的发丝。
饶是这样,苏舞嫣还是不肯放弃,怎会!这算是尸骨无存吗?他今日还说自己不再怕冷,还开心的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连死去都无影无形!
指尖的血和泥沙混在一起,衣服被枯树枝和锋利的石块挂烂,苏舞嫣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这片谷底。
……
直到在树梢上发现了苏渊的白色血衣碎片,树下除了血迹什么都寻找不到。
苏舞嫣相信苏渊真的是被程远潇害死了。
而且,是真的尸骨无存!
她从出现在这个世上以来,第一次知道失去,是什么感觉。也第一次知心痛,的滋味。
“阿渊呐!啊———”
“阿渊——你回来啊——”
可她还没有学会哭,只是嘶声力竭的呼喊。
该怎么办,阿渊被我弄丢了,我该怎么办。
她将血衣藏在衣中,不会,阿渊不会死,以我一人之力找不到他,还有师父,对!还有师父。
师父一定可以找到阿渊!
苏舞嫣心急如焚烧,飞身直上云霄,几乎是疯掉一般飞去望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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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魔峰的山巅,是方远桥爽朗的哈哈大笑,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最讨厌的师叔苏渊,竟然会被自己的徒儿程远潇一剑中伤打下山崖。
此刻,只要他一想到望海峰姓苏的两人为这苏渊伤心就感到浑身舒爽。
看着眼前的程远潇,心里越发的喜欢,果然,只有程远潇继承了他的果断坚决和不择手段。此生有这一爱徒,夫复何求呢?
待自己做了司主,手下拥有这样的得力干将,那简直是如虎添翼。
现在,要不要告诉他,追雷大会后雷劫的秘密呢。
“做的不错。”
方远桥声音中是藏不住的赞赏。
“多谢师父夸奖。”
程远潇不敢太过手舞足蹈。他希望师父可以嘉奖他,如果能让自己学到更多的功法,就不枉他时时维护囚魔峰的苦心了。
方远桥示意程远潇不要紧张,他眼神深邃,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这剑,通体波光粼粼,如水如月,剑身轻薄柔软,如蛇如龙,剑锋随着剑身的舞动,闪烁出五彩细碎的光芒。
“这是……裂冰剑?!”
程远潇哪里见过这种厉害的法宝,一时间既兴奋又激动。
师父为何此时将它拿出?是要赐给我吗?这样的法宝世间罕有,是师父贴身之物,怎会轻易赐给自己?
方远桥见程远潇看这柄宝剑出神的模样,十分高兴。
“我的好徒儿,你很想要这柄剑?”
“弟子不敢。”程远潇怎么敢说自己觊觎着师父的法器呢。
“从没想过拥有它吗?”
方远桥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指尖轻轻拂过剑刃,幽幽问道,并没有看程远潇。
这样的气氛不由得让程远潇心中害怕,连忙双膝跪地:
“弟子,弟子十分羡慕,却从未想要拥有啊师父!”
说着,额头竟然渗出细密汗珠。
师父心狠手辣,万一自己做的太过出格,让师父起了杀心,那岂不是,岂不是……程远潇不敢再想下去。
“唉……潇儿,你若连这点野心都没有,可怎么抗过五百年一遇的雷劫呢?”
听到方远桥轻声叹息,程远潇稍稍缓和下来紧绷的神经,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又是这样阴晴不定。
“徒儿不明白,还请师父指点……”
方远桥见程远潇一副懵懂模样,一手扬起,将裂冰剑插在程远潇的面前!
程远潇被突然插在自己面前的宝剑吓得睁目瞪口呆:
“师……师父…”
“谁若阻你抗过雷劫,便用此剑杀之!”
说完起身,从程远潇瘫软的身旁走过:
“无论是谁,只能活一人!”
师父走后,程远潇已经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