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
岳晓楼慌忙把苏渊伸出去的头按了下来,将手指竖起比在嘴巴前头,又偷瞄着那两人,见又来一个女弟子,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飘云殿后门。
苏渊一把抓开岳晓楼的手,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小子:
“他们也没怎么样啊,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岳晓楼坏笑了一下,顺势在房顶躺了下来:
“他们是浮玉峰的弟子。”
浮玉峰的?苏渊这才明白过来:
“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那个女弟子看着挺面善,我好像见过。”
说着,苏渊也如岳晓楼一样,躺在琉璃瓦片上。
“嘿嘿…”
岳晓楼侧过身子,狡黠地笑着:
“这妞儿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看她的师兄,哎哟,真是,俩人儿肉麻的哟!哈哈哈!”
苏渊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人这么八卦,老不正经的:
“人家师妹看师兄多正常不过啊,你至于吗?肯定没少偷看!”
岳晓楼轻轻捋了捋刘海,换了个姿势躺着,枕着胳膊,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个女弟子叫韩冰洁,温柔可人的劲儿,跟五百年前的瑶儿师姐颇为相似,就是不知道这个丫头追雷大会以后会不会跟瑶儿师姐一样,变成个母夜叉!”
“啊?这追雷大会,怎么让你说的这么奇葩?还能让人转了性不成?
要我说,心狠手辣之人最善于伪装。跟追雷大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渊倒不像岳晓楼一般想法,他不认识从前的秦冰瑶,也不想知道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他,只相信自己亲耳所听,亲耳所见。
那秦冰瑶如此对待师姐,有朝一日,落在自己的手里,他才不管那弟子是不是个女娇娥,非要狠狠修理一顿才好。
“嗨,师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瑶儿师姐,刚入门时可算得上七十二仙山顶尖的美人儿了。”
岳晓楼露出贱贱的微笑:
“就我们这代的师弟师兄,那追她的队伍可是排到……”
“有多好看,不就那样,比我师姐差远了。”
苏渊不喜欢聊这种八卦,想快点结束这一话题。
他最关心的,是一个月之后举行的追雷大会,自己虽然空有地位,可是入门刚满五百年,还从未参加过这样的盛会。
尤其是从没听师父说过追雷大会的细节,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照着晓楼比自己入门早了五百年,参加过这样的盛会,一定知道不少内幕:
“晓楼,别的就不说了,你跟我说说追雷大会吧,是不是特别盛大,特别惊险?”
岳晓楼见苏渊不愿意继续八卦,又问那着实无聊的事情,顿时心里的欢喜消散殆尽,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瘫着:
“追雷大会?唉~不就那样,一些老帮菜把宗主的职位那么一轮换,每个山头的亲传弟子再把司主之位那么一继承,就完事了。
哎呀,那他娘的,早就内定好了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有什么说什么,那些上头来做鉴证的妞儿倒是挺漂亮!”
“就只有司主和宗主参与吗?其他弟子呢?”
岳晓楼见苏渊这好奇劲儿一上来,还没完没了了,头越发疼起来。
怎么跟他讲?
“就是比比武,山头管事的吹吹牛X,显摆显摆自己的宝贝,喊喊口号,重振泰岳神府什么的。有个毛用?
完了就是入门五百年的弟子,渡个劫,然后……”
“然后怎么?”
苏渊一直以来都觉得这太岳宗的盛会必然是宏伟非常,庄严肃穆的。可让这岳晓楼说的,怎么好像个杂耍一样?
看着苏渊这激动的眼神,颤抖的手,岳晓楼犯难起来。
然后怎么了?老子他娘的也想知道,五百年前的追雷大会,渡劫之后,还都他娘的干了啥了!
岳晓楼渡过了雷劫,可是并没有被承认,所以之后的事儿,他哪能知道呢?想到这,岳晓楼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光是那些个老不死的想知道,他自己也想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成功渡劫的?!
要是只说自己在渡雷劫时就上来股困劲儿,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缥缈峰唯一渡雷劫成功,幸存下来的亲传弟子,这他娘的谁能信?
当年那些个老不死的都不相信,还他娘的说老子作弊!
雷神又他娘的不是我二大爷!我想作弊就作弊?雷劫感情是闹着玩的了。
“啧”了一声,岳晓楼严肃起来:
“嗨,师叔,其实,我,我就走到渡劫那个档口,这后来是个啥流程,我没参加,我不知道啊!”
“你没参加?”
苏渊看他脸色忽明忽暗,思索良久,最后只告诉他,没参加不知道,这回答也太草率了吧!
“那你这亲传弟子的身份?”
“哈!你说这个,这不缥缈峰我这这一代就剩我自己了嘛!没招了,我就得上啊!
不过那些个老不死的都不承认我渡了雷劫。我估摸着,今年我可能还得重新来一次,到时候我罩着你。”
“还得再来一次?这也可以?”
苏渊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还没听说过谁渡个劫还得来两次的:
“那这次万一失败了呢?”
苏渊原以为渡劫失败也无伤大雅,回头重新来过不就行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岳晓楼对于这个问题,只是轻描淡写,随意的说了一句:
“渡劫失败,直接灰飞烟灭呗!”
听到这,苏渊心里咯噔一下:
“灰飞烟灭?!”
随后却听岳晓楼砸吧着嘴巴,戏谑的说道:
“要是渡劫失败啦,哼,与其他娘的永远去这下头儿当个劳什子摆渡人,还不如灰飞烟灭来的痛快!”
说着,伸手指朝下指了指,表情透着一股神秘。
苏渊顺着岳晓楼所指方向看去,忽而想起前日里自己打裂的地缝,还有些心惊,可一看那裂缝早已被修整填平,与之前别无二致。
不觉惊叹缥缈峰的财力雄厚至此,若是换成望海峰?
嗨,苏渊自嘲一番,不想也罢。
不过,苏渊更为好奇的,是岳晓楼话里的意思:
“下头是哪里?缥缈峰吗?摆渡人,又是什么?”
岳晓楼听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师叔问起问题来,幼稚的很,可爱的很,怎的像是个新来的一样?
转而又想,也不奇怪,来了五百年,瘫在床上一百年,平日里被苏师父像个宝贝似的捧着,估计去过的仙山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岳晓楼嗔怪起来:
“你师父?呃,就是我师叔祖,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说啊?”
“啊?我不知道的秘密很多吗?”
苏渊也很奇怪,岳晓楼看自己怎么总是有种你这都不知道的鄙视呢。
岳晓楼和苏渊越聊,越觉得两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冲着苏渊勾了勾手指,岳晓楼压低了音量:
“缥缈峰底下,镇压着上古妖兽!”
“啊?!”
苏渊吃惊的叫了起来。
“师叔你有点出息!”
岳晓楼翻了个白眼,真是的什么秘密都能吓着他:
“我这么跟你说吧,太岳宗每个山头下边都有一座魂狱。”
一边说,岳晓楼一边在琉璃瓦上画了几笔,写下一个:“嶽”字。
“你以为太岳宗是什么地界?世间仙山无数,只以泰岳为尊。嶽字上为山下为狱,实则灵魂归所。
不同的魂狱,锁着不同的灵魂,神魂,魔魂,妖魂,鬼怪之魂……各种各样的灵魂。”
说到此处,岳晓楼朝苏渊使个眼色:
“你们望海峰下头,也有一座!”
“啊?!”
苏渊听到这里,不禁后背冒出一阵冷汗,自己住了五百年竟然都不知道!
望海峰下,竟然还锁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灵魂?!
那,那之前自己每天去砍柴,挖灵果,难怪总是感觉山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难道是?!
“阿渊!!”
“啊?!”
正回忆着以前在望海峰的恐怖氛围,苏舞嫣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苏渊不由得心里颤抖了一下。
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身逃一样地跳下房顶。
岳晓楼有些琢磨不清,师叔怎么了,好像有点害怕?
嘿嘿笑了一下,紧随其后。
苏渊脚一落地,就见苏舞嫣收拾了工具,脸上都是泥土,正朝自己走来,便迎了过去:
“师姐,你累坏了吧,快去歇息歇息吧。”
“我不累,总想着能做点什么,虽说缥缈峰的仙泉能让这些仙草花木起死回生,孟师叔没有怪罪,可是我终究是……”
“哎呀,师姐,你不用自责。”
“阿渊?”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不怕我吗?”
没有想到师姐会这样问自己,苏渊一时语塞。
是啊,师姐一直那样温婉,对自己这样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师姐这么好的女子,有一天竟然会变得那样残暴,而且,就连身体都是师父画就而成。
可是,自己并不害怕,师姐,一定受了很多苦:
“师姐对我这样好,我为什么要怕师姐呢?师姐你不想说的话,我便不问。”
苏舞嫣听到这样的话,胸中顿时涌出一种心酸,阿渊长大了,竟然这样关心自己的情绪。
苏渊笑了笑,拉着苏舞嫣的衣袖向飘云殿正门走去:
“师姐你不要多想了,而且,师姐也没有问过我的事呀。”
两人心里都把对方当做以前的那个他和她,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苏渊说到这里,竟开始笑了起来,手中的铲子挥舞着,越发像个孩子一样顽皮。
“哎哟,是谁啊!没长眼啊!”
正当苏渊一边和师姐说话,一边倒退着进正殿之时,手中的铲子不小心撞到了人。
苏渊赶紧回头道歉:
“抱歉,你没事吧!”
那人身着彩云纱衣,被这花铲上的泥土弄脏了衣角,正在恼怒,抬头见是苏渊:
“没事,没事。”
跟见了鬼一样,急急跳了出去。
嘴里还嘟囔着:“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