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听她话中似乎隐含什么深意,心中暗暗不妙。
她这么说不会是让我为她做什么坏事吧?。
这女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修炼的术法估计也是妖术!
现在自己知道她的本来面目,她虽说不要自己性命,但她会不会反过来让自己生不如死呢?
想到这里,苏渊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再看手中的刀割开野鹿的身体,发现这肉已泛白,一丝的血气都没有了……
好厉害的吸血功夫,他更害怕了。
她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想到这苏渊蹭的站了起来:
“你,你,要是我怎么报恩?你不是说不要我的命吗?”
苏渊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善良仁慈的?说话要算话……”
“哈哈……”
红衣女孩本来要转身离开,却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能让这个人怕成这样,真是个窝囊废:
“想的美,像你这种资质,是最没用处的!没有功法,灵识又不纯净,我才瞧不上!
把你穿在身上都嫌糟蹋了我的衣裳!
不过,你这皮囊倒是俊美,或许可以……”
苏渊渐渐听不下去,女孩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戳他的痛处!
平日里被同门欺侮也就罢了!
现在,一个陌生人也来羞辱自己!
一股怒火从心中烧起,苏渊拿着短刀指向面前的女孩:
“没有功法怎么了?
我灵识不纯净?
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个妖物!要杀便杀!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苏渊脸颊上汗水如瀑,干裂的嘴唇因为惊恐和激动开始颤抖,一边语无伦次,沙哑的嘶吼,一边握着短刀踉跄挥舞。
红衣女孩没有出手,露出复杂的表情。
真是个可怜人!
耳朵动了一动,好像有人来了。
便将脚尖轻轻一点,身体飘到上空:
“你这么没用,竟然还要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可怜。
你是人皇之子,此生都修不了仙法,除非入了你母亲的神籍。”
说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怕你……”
这边苏渊还在挥舞着短刀,越发像个疯癫的孩子。
“阿渊——”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苏渊清醒过来,他停下脚步,握着短刀的双手还在颤抖,看见师姐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苏渊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丢了短刀就朝苏舞嫣跑了过去:
“师姐——”
看见跑来的师弟头发散乱,身上被雪水湿透,一副见鬼了的模样,苏舞嫣轻轻扶了扶苏渊的头发:
“阿渊,你这是怎么了,看你一头的汗,快擦擦,小心着凉。”
苏渊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看着师姐笑了笑:
“我没事,师姐,你怎么来了?”
苏舞嫣轻轻摇头:
“你一去大半日,天都要黑了,师父让我来找你。
明日可是大寒日,你若不赶紧回去烤火会受冻的。”
苏渊点了点头,转身拾起鹿肉放进柴筐,背起柴筐走到苏舞嫣身旁:
“师姐,那我们回去吧。”
苏舞嫣看见那鹿肉,眼睛眨了两下:
“阿渊,你猎了生灵?”
苏渊怕师姐不悦,便低下头去:
“师姐,我实在是饿的不行,吃一顿这鹿肉能顶吃三顿灵果,师姐不会怪我的吧。”
苏舞嫣知道自己的师弟修法不成,又天生玲珑多窍,与他们都不相同。
自己不愿杀生灵,可师弟现在得了怪病,只能以此充饥,自己怎么忍心责怪呢?
“好了好了,阿渊平安就好。”
“谢谢师姐,师姐待我最好了。”
苏渊笑起来,高兴的向山下走去。
苏舞嫣看着苏渊的背影若有所思,嘴里重复着刚才无意间听到的女子与他说的话:
“人皇之子……”
山路虽然难走,但是有苏舞嫣帮衬苏渊,撑着云船,不到半刻钟,二人就回到望海峰。
“阿渊,师父在他房中等你,你过去吧。”
“是,师姐。”
苏渊走到师父房外,将柴筐卸下,跪在门外石阶上:
“弟子苏渊,拜见师父。”
“进来吧——”
得到师父的允许,苏渊起身,走了进去。
师父的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他平日里几乎不说话,也很少走出房门,终日里只在房间作画。
师父一直都只画一个女子,女子身材婀娜,衣着飘逸,发髻高挽,嘴角的笑容透着三分妩媚、三分天真、三分英气,还有一分神秘。
只是,师父却从不画女子的眉眼。
苏渊常常在想,这个女子应该是师父的心上人吧。
师父从来没有跟苏渊说过自己的名字和过去,他对自己的师父所知甚少。
师父的容貌俊逸恬淡,看起来更像是兄长。
“渊儿,你过来。”
看见苏渊还站在门口,苏师父放下手中的画笔,示意苏渊坐在他跟前。
苏渊身着狼狈,怕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弄脏了师父的画作,小心翼翼坐在案旁,有些不好意思。
“前日里为师说做一床锦被给你,今日刚好做成,你拿回去吧。”
苏渊看到师父身旁是一床七彩蝉翼锦被,那被子轻盈雪白,还散发出微微光芒。一看就知道这被子充满灵力,师父必是倾注大量心血。
看师父脸色又白了三分,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此时不知道给师父找些什么良药才好,自己可吃鹿肉充饥,可师父该怎么办?
倘若,倘若自己能修成功法,便再不会做个拖油瓶了。
一时间,那峰顶的红衣女孩的话鬼使神差的在苏渊耳畔回响:
“你此生修不了仙法,除非入了你母亲的神籍。”
苏渊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光芒,跪在师父前头:
“师父,我该怎么入我母亲的神籍?”
苏渊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知道师父不许自己提及父亲。
可是,师父从来没有说不允许他提及母亲,只不过从来不回应他关于母亲的一切。
他十分渴望知道母亲的一切,更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是苏渊从来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是神籍。
那女孩怎么会知道?
是不是骗他的?
又是为什么跟他说了这些话?
所以,他想问个清楚。
只有师父可以解答他的所有疑问。
见师父仍然不语,苏渊不想再和往常一样,默默走开。又跪着向师父挪动了几步:
“师父!师父告诉徒儿吧,徒儿的母亲是谁?她是不是神族?她是怎么死的?”
苏渊的眼眶因为激动有些泛红,他太想便强大了,也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师父!请告诉徒儿……”
师父依然像往日一样,面对苏渊的问题,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还是如此吗?不愿多说一个字。
“师父是知道的对不对?这是徒儿的心结,师父为何不告诉徒儿,难道师父就没有心结吗?”
看着师父像那画像一般的脸,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苏渊知道,今天,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苏渊不再说话,叩了头,端起锦被,退出了房门。
屋外异常寒冷,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子时。
大寒之日,二十四节气最末之节气,无风自寒。
屋内案上是师父已画了一年的画像。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像中女子的鬓边发丝。
这纸,是千层雪浪。
这墨,是石曜寒金。
当年,便就是用它们为她作画。
他不再敢为她画上眉眼。
“神籍……”
屋内,响起师父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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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鹿肉的苏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百年前的大寒,苏渊差点冻死,是师父给他渡了三日三夜的灵力,他方才缓缓苏醒,可自己却在床上躺了一百年。
又过了一百年,亏的师父还记得自己会冷,身上的锦被虽然薄如蝉翼,可是异常温暖。
想到几百年来师父都对他关爱有佳,除了师姐和自己,他再不收别的徒弟。
那些和师父同期入门的师叔师伯都已经徒子徒孙满山跑了,而师父门前人丁单薄,自己又是个拖油瓶。
让那些本事不如师父的人占尽良机,就差把他们师徒三人踩在脚底下了。
这望海峰虽然是师门众多仙峰中极为普通的一处所在,可是地势险要,极难攀登。
峰顶没有泉水流过,目及所至的景象都是植被凋敝,土壤贫瘠,又长不出什么好的灵果,这才留给他们。
想到这,苏渊歪了歪嘴巴,真是狗眼看人低。
好在师父喜欢此处的幽静。
月亮已经升起,苏渊想到再过几个月的惊蛰,就是五百年一次的追雷大会了。
每隔五百年的惊蛰,斗转星移,大地复苏,那一天生机萌动,伴随着雷声,春日到来,是五百年来灵气最强的一天。
相传,第一代的鼻师祖就是在那一天来到了这里,在雷雨交加的乌云中参透了轮回的奥秘。而后创立太岳宗,成为宗主,掌管着这片山脉和大地。
而每个五百年,都会有一位司主参透奥秘,接替上一位宗主的位置。
苏渊从没参加过追雷大会,也没有见过宗主。这些存在于他的想象中的人,拥有写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
他明白,以自己的水平,他连入选追雷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而众位师祖,在玉王峰的琼宇殿中,究竟怎样交替和行使着至尊无上的权利?自己恐怕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