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这个什么兵器形态!
我也不要这万祖兵魂!”
苏渊并不能理解尉迟扶梨此时兴奋的心情,他只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杀人的利器!
“你把它们拿走!”
苏渊不敢想象,这样一件武器竟然让自己变成一个可以吃掉灵识的怪物,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
绝不可以!
眼前的尉迟扶梨笑容逐渐收敛,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个窝囊废,烟消雾散。
苏渊见她不再对自己笑,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华丽的衣衫长袖翩跹,那衣料自己不认得,可是衣料上布满的闪着波光的东西,他认得。
是龙鳞,金色的龙鳞,细腻而坚硬,散发着生吞活剥的杀气。
穿在她的身上,好像是柔软的铠甲一般,本来美丽的衣裳,却让苏渊从未有过的害怕,她是什么守护灵,她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
苏渊眼睛充血一般通红,指着尉迟扶梨,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这个杀神一般的女子,昨日还是甜美野蛮的小女孩模样,今日却透露出一股清冷高贵的美艳。
额间朱砂痣已然不再,冷黑色的剑眉入鬓,充满冷漠的眼睛上下,是如云一般的丹朱色花彩。
“我还以为,新化了血晕妆,你会喜欢。”
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温度,只能看见她一如既往的凶狠眼神:
“原来,你还是这么没用!”
本来濒临崩溃的苏渊,终于被尉迟扶梨这般语言和态度激怒。
“我是没用!可是我不会像你这般残忍恐怖!!”
说着,便想要抬起手臂攻击尉迟扶梨。
却看到尉迟扶梨并未躲避,也没有动手,只见那遍布全身的金色鳞光,在她周身形成一团巨大闪耀的光圈,让苏渊半点也不能靠近。
盘旋在她手臂上的那条金色龙魂,似有若无,如同一股烟雾又像是一条火舌,若隐若现之间,一闪一现,忽而缠上了苏渊的手臂。
本来无法靠近尉迟扶梨的苏渊,现在任凭他怎样挣扎,怎样呼喊,也无法移动分毫:
“你放开我!!
你这个魔女!!
你说守护我!你就这样守护吗!!”
“我没有杀他们,是你自己杀了他们,是你自己。”
“什…么?”
尉迟扶梨幽幽的说出这句话,让苏渊大惊失色,是自己要杀他们?
“是你听见那两人,要把师姐的秘密告诉所有人,他们还要杀掉你的师姐。”
尉迟扶梨一点一点帮苏渊回忆起来。
他们要杀掉师姐!那个男弟子,狰狞的样子出现在苏渊的脑海中。
“你是为了保护她,才选择杀掉他们!”
尉迟扶梨像是一个,随时都能窥探到苏渊内心的鬼魅一般,说着苏渊心里敢想,却不敢承认的话。
“他们没有心,没有人性,不会罢休,只能除掉。”
是,她说的没错,一千年以来,自己知道,他们想杀谁,就会去杀谁,他们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
“你心里知道,他们不止是想杀了师姐,他们也想让你死,你太懦弱,太无能,你想保护他们,但是无能为力!”
对,没错,她说的没错,我太无能,我是想杀掉他们!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曾经的你,做不到,可是现在,你可以做到了!”
今日,终于做到了。
我杀了他们。
苏渊听着尉迟扶梨一字一句,一言一语,说出所有自己所想,道出自己全部心事。
今天,她没有打自己,没有让自己学什么功法,只是耐心的,或者说,是洞悉一切后,以旁观者的姿态说出自己的挣扎和纠结。
这个女子,太了解自己。
她,与其说是一个守护神灵,不如说她是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
苏渊不再惊恐,眼神蒙上了一层坚毅却模糊的眸光。
对尉迟扶梨说出这三个字,并不是乞求或疑问,而是隐含着一种坚定的,不容拒绝的冷傲。
“尉迟……”
“不要说你是尉迟神脉的守护灵,不要说我是没入神籍的什么神皇之子。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渊如星一般的眼睛,此时透出一股寒冷,走向眼前冷傲的女子:
“守护灵不是只要守护就好了?那为什么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不在?别人杀我的时候你不在?我快要死了,你才来救我?!”
“守护我!?
你是在守护什么?”
尉迟扶梨没有想到,眼前的没用的东西,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只知道,这一千年来,自己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如果不是苏渊受伤,自己根本不会看见外面的世界。
苏天镜把她封印在这里,告诉自己:你是尉迟神脉的守护灵,你要守护尉迟家族的后人。
“我……”
尉迟扶梨微微蹙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继续说下去,苏渊手臂上的龙魂竟然开始盘旋不止,绕着光滑的肌肉和手腕,呼啸着,企图离开。
苏渊闷吭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臂和手指好像有千万根针尖刺入,好似连心之痛!
而忽然之间,手臂上有一种莫名的抽离感袭来。掌心的朱砂痣,发出微微光晕,也开始不安躁动起来。
尉迟扶梨眉心凝起,眼角的血色云彩更加浓郁起来:
“别质问我了!!”
说完,五指如同鹰爪一般,隔空死死抓住那伺机逃跑的龙魂脖颈。
另外一只手,与苏渊掌心相对,重重一击,苏渊只觉得那千万根针尖登时飞了出去,疼痛锐减。
随后尉迟扶梨厉声喊到:
“你回去告诉孟岩那老头!镶刻在万祖兵魂上的金鳞龙骨石,他是拿不走的!
龙魂已入神血,它逃不出去!!”
说完,抓起苏渊的衣角,手臂一挥,将苏渊扔到天空之外!
正围着苏渊手臂的孟岩,心中焦急万分:
希望那个倒霉孩子还能存在。
刚才那穷奇灵识就是从手臂中吐出的,怎么他娘的这会儿没动静了呢?
到底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龙崽子,估计灵识早就化为乌有了,怎么办呢这!?
而正当孟岩急得六神无主之时,却见苏渊手掌心一枚红色圆点,正闪着鱼鳞般的波纹,发出微微金光。
“这是?!”
一声惊呼,让等在外头的苏天镜破门而入。
看见苏天镜进来,他顾不得其他,正好有个人商量:
“苏老弟!师侄的右手掌中,可有一枚朱砂痣?”
苏天镜记得再清楚不过,渊儿的掌纹清淡,掌中更是没有什么朱砂痣。
可眼前的苏渊,手掌中,赫然出现一枚猩红的圆点,幽幽闪着金色光晕。
这是?!
他不能断定,朱砂痣是什么东西。
可是,那闪烁的光芒,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金色宝石,是他再了解不过,却又不愿再得到的东西。
金鳞龙骨石,为神女作画时,昊天曾特允许自己使用此石,研磨成彩,描神之金身。
自那以后,世上再无此石。
“那敖棠一个西海龙王的庶子,为何会有金鳞龙骨石?”
听到苏天镜这样一说,孟岩惊的目瞪口呆:
“金鳞龙骨石?苏老弟,你不要诓骗老夫,你说这红色朱砂痣,是金鳞龙骨石?”
苏天镜微微笑了笑:
“我指的是这金色的波光。金鳞龙骨石,应龙断尾所化,想不到,世间竟然又出一块。”
孟岩自然听说过这等宝石的来历,那应龙是龙族之祖,金身双翅。
曾为伏羲送上河图,引女娲朝见天帝,斩夸父蚩尤,助大禹治水,成神农之师。
要是论起医术,她也算自己的鼻师祖了!
而后,她以龙尾画地成江,开辟龙门,给无数水族生灵一跃成龙的机会。
实乃战绩第一的无双战神。
听着苏天镜话茬,这波光竟然是她龙尾所化的神石!
这个敖棠,胆小如鼠,功法平平。竟然会有这样的宝物,那他的身份必然不一般呀!
想到这里,孟岩脸色更是黑的如同茄子一般:
“须得把这金鳞龙骨逼出来,不然那龙王追究起来,我们缥缈峰还担待不了!”
那尉迟扶梨虽野蛮无礼,可有一句话说的不假,他不过一区区地仙,是断断惹不起龙族的。
孟岩目光透着寒芒,今日怕是要让这苦命的师侄吃些苦头了!
谁让这小子什么都吃?!倒是不挑食。
想到此处,两指夹住金蚕弯月针,一下插在了那红色朱砂痣上。
十指在苏渊手臂上推拿点掐,这手臂中筋脉格外滑腻。
抓在这里,向那里移去,点在上头,却蹭到下头。
这龙崽子的灵识也太闹腾了!真他娘的不好搞!
两眼寒芒,眉头紧缩,孟岩呲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定住了那龙子的灵识。
见苏渊插满金蚕弯月的手臂上,逐渐浮现出一条殷红的龙影暗纹,若隐若现,在苏渊手臂上游移,孟岩重重吐出一口气:
“哈!老夫……”
还不等孟岩畅快地自夸一番!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让孟岩惊慌失措!
定住龙影的金针,转瞬之间,又一次没有任何征兆地,向自己脸颊飞插而来。
这一次,甚至他连嚎叫还来不及。
眼看无数针尖就要刺穿自己眼球。
随后,只见一抹白色覆盖住双眼,隐去无数针芒。
老夫的眼睛!!!
那白色一闪而过,无数针芒随之如细雨嘈嘈,刷刷刷钉入紫檀雕花窗棂上。
面前的苏天镜,一手握住白色折扇,一手拿着自己的金蚕弯月针仔细端详:
是苏老弟救了自己?
他在看老夫的金针?
苏老弟耍帅耍的,太不合适了。这就是那戴月峰的老姑娘喜欢的样子?
清风坐向罗衫起,明月看从玉手生?
孟岩挑起一撇眉毛:年轻就是好,老夫要是有他这样的手,施针可就更灵活喽!
“哎呀,哈哈,多谢苏老弟呀!”
孟岩一手拿回自己的金针。
苏天镜轻轻摇了摇折扇,又看了看孟岩脸上的满脸麻子,有些歉疚:
“孟师兄不必言谢。”
“哈哈,无妨无妨,我这脸但是无妨,就是这龙子的灵识…这…”
说到这里,孟岩脸上犯难起来。
苏天镜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苏老弟,你就不怕?”
看苏天镜坐在桌旁,一副悠然自得喝茶的样子,孟岩更是惊慌。
这老小子不会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却见苏天镜瞥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苏渊,悠悠说道:
“他体内有一尊凶神,吃了的东西吐不出来,你斗不过她的。”
“凶神?!”
孟岩听不懂此话何意。
却见苏天镜拿出一墨色鳞片,放在桌上,只见这鳞片形如弯月,漆黑如玉,异常坚硬。隐约还泛着幽绿的光芒:
“孟师兄,收好此物,无须担心。”
孟岩见到这鳞片,登时眼光一紧,看着苏天镜默默不语。
二人不再说话,空气仿佛凝结起来。
早已苏醒的苏渊,躺在床榻上,心里喃喃自语:
“一尊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