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看到桌上的宝贝,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来:
“唉哈哈哈,想不到啊,苏老弟这么大手笔。
哈!虽说我这无功不受禄,可见老弟你如此,哈哈,我便不推辞了。”
客气了一番,伸手正要拿起那墨绿色的鳞片。
却见苏天镜将折扇一横,挡在孟岩手掌下头:
“孟师兄莫急。”
孟岩这就不懂了,这是何意?
“孟师兄,用你的紫檀仙珠换它,应该不亏。”
“什么!?”
孟岩原本以为,苏天镜这徒儿闯了祸,拿出此物不过也是应当应分的。
却想不到这苏天镜,他竟然狮子大开口!想用这鳞片换缥缈峰的镇山之宝!
惊的他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道:
“苏老弟!你,你这话是怎么讲!哼!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你拿走,我才不要这破烂货!”
孟岩将那鳞片使劲一推。
简直是强盗!他这模样长的倒是白白净净,心肠却是真黑呀!
可谁知那鳞片好似长了腿似的,从桌子上划过,然后径直飞了出去,一下子掉到地上。
“啪嚓!”
竟是碎成了两半!!
孟岩见这情形,顿时傻了眼,看着苏天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手指着地上的碎片,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这苏老弟莫不是专门来碰瓷儿的吧!
就为了老子的镇山之宝,他,他,他,也下得去手……
孟岩见苏天镜不慌不忙站了起来:
“孟师兄,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旁的话我就不说了。”
“什么话!那你,你想怎样?”
孟岩心里狐疑,这个师弟怎么总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你想要我缥缈峰什么都可以,唯独这紫檀仙珠!绝对不行!”
“你可仔细研读宗主给你的文书?”
苏天镜摇了摇折扇,走到苏渊跟前,微微笑了一笑,这小子,看你装睡到什么时候?
孟岩此时回过神来,大嘴一张,想起来,才想起来,还有更棘手的事情呀。
这,怎的事情多如牛毛一般:
“老夫还没有功夫研读一番呐!”
苏天镜淡淡地笑了一下:
“孟师兄,本次追雷大会,只会产生十八位司主职位,胜出者才有选择仙山的资格。
而这七十二座仙山中,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十八座,你觉得缥缈峰有机会被留下吗?”
孟岩没有说话,掌中一握,取出从宗主那拿回的文书卷轴。
轻点而开,前三张都是追雷大会的规则提示。
孟岩根本无心观看,只刷刷翻到最后,赫然在目的,是一幅太岳宗仙山全景图。
“这?!”
孟岩面色,此时有如晴天霹雳!
这是一幅全新的太岳宗仙山全景图:
图中,除了主峰玉皇峰被标记了名字,其余全部仙山并不存在。
孟岩怕看的不真切,又用手指按方位,点了一下仙山名字:
“这是主峰玉皇,这里应该是囚魔、这便是浮玉、遮云、缥缈、望海……”
七十二座仙山只有一座确定留下,其他的全都是未知数。
孟岩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宗主只让弟子给了自己这么一卷破文书,连面都不愿意见上一见!
原来如此!
“想不到,昊天非但没有要恢复泰岳神府的神部之位,还想要瓜分太岳宗,竟真的想把大半地盘给那地藏菩萨!”
孟岩老迈的身躯霎时间蒙上一种沧桑。有些无力地坐在桌旁:
“想不到,泰岳神府,勤勤恳恳镇守万魂,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念经超度的僧侣。”
苏天镜显然没有孟岩一般心痛,只是平静的说道:
“也不怪昊天,太岳宗如今人才凋零,只图争斗。地藏菩萨渡苦化噩,受到昊天的倚仗也不奇怪。”
“苏老弟,怎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孟岩显然更是无法理解苏天镜此时的心态,他也太过淡然: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他将善灵恶魂全全度化,我太岳宗的魂狱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苏天镜默默看了一眼苏渊,还是镇定悠然:
“度化众生,好过分而食之……”
孟岩眼睛闪过一丝锐利锋芒:
“难道?!”
“太岳宗内,已有人触犯猎魂禁忌,怕是已经修成恶果。昊天是想重整太岳宗,铲除异己。”
孟岩眼中清波微荡,就为了铲除异己?
“孟师兄,此事已成定局,我等不需要伤怀感叹,还是应该想想如何把两峰留下来。”
听到苏天镜此话,孟岩不得不承认,在上头当过差的就是不一样。看问题透彻,冷酷,毫无感情!
“可你我这等司主已然要卸任,弟子去争夺那位置,必然是自相残杀,腥风血雨!!”
孟岩此时不得不收起那可怜的情怀,心里细细盘算,门下的弟子,个个不成气候,再看苏天镜这一脉,只有两人。单看这人气,就败下阵来。
苏天镜站起来,走到苏渊身旁:
“先把仙山保住,才配谈镇山之宝。”
说了半天,还是想要紫檀仙珠!
“你我二司实力单薄,需要联手其他仙山,或许可有几分胜算。
再者,渊儿神皇之体,或许可以一战。”
前一句话,孟岩深以为然,可后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神皇之体?!”
苏天镜并未理会孟岩的吃惊,而是继续说道:
“可是,他饥饿之症难耐,若吃食物,破了辟谷境界,恐怕……
紫檀仙珠能治愈百病,修复神兵,繁育灵兽,或可医治。”
说着眼中洋溢出一丝微笑。
孟岩目光朝苏渊看去,心中不舍,这紫檀仙珠,万年得一颗,其珍贵不亚于那金鳞龙骨。
苏天镜说的不错,若无缥缈峰,那镇山之宝又镇哪座山去?!
哈哈哈,神皇之子,竟然真的存在于世,想不到这疑难杂症,终究是要用天材地宝才能医治!
想到此处,孟岩开怀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神皇之子!重振泰岳神府,老夫可就看你了!!!”
说罢,掌风一动,释放出一阵淡紫色光晕,化成一股烟雾,钻入苏渊的鼻孔。
“咳,咳,咳!”
还在装睡的苏渊,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烟雾,直冲鼻腔,过于浓郁的檀香气味直呛得他咳出眼泪。
还没等说话,那直冲云霄的清凉之感,一下子让苏渊整个大脑如同被冰冻一般,时而清醒,时而麻木。
孟岩能做的,可能也只有这些了。
正欲与苏天镜进一步商议,却听门外岳晓楼拍着们喊到:
“师祖!!不好啦!那韩冰洁醒了!她要逃!!!”
孟岩这才想起,还有个浮玉峰的女弟子,这可怎么办!
急忙开门出去,只见那女弟子撑着宝剑,乱刺胡砍,想要逃走。
岳晓楼本来不想把她怎么样,可是见此情形,也没了主意。
孟岩锐利眸光看向岳晓楼,淡淡地说道:
“除掉吧。”
师祖说什么!?
除掉?
岳晓楼不敢相信,一向仁慈和蔼,只知道做老好人的师祖,竟然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再看看眼前,被这一句话吓坏了的美人,宝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模样甚是可怜。
就这么除掉,岂不可惜?
师祖之命,怎可违背!
岳晓楼歪着嘴巴,亦步亦趋,拿起地上的宝剑,正欲向韩冰洁脖颈刺去。
“住手!!”
却听到这一声命令!
岳晓楼的手臂顿时僵硬,宝剑一下子掉在地上。
嗨!不用多说,一定是苏渊师叔!
也罢也罢,师叔到底还是怜香惜玉的。
岳晓楼其实也是左右为难。正好有人帮自己做了决定。
苏渊从房间中冲了出来,向孟岩行了一礼:
“师伯,我有一法,可让她既能活,又能听话。”
孟岩心中不解,这小子,这么快就醒了?
他看了看苏天镜,见苏天镜轻垂眼眸,表示同意,便不再多说。
得了默许的苏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掌中化出一柄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泳涌了出来。
“阿渊!”
一直默默不语的苏舞嫣,不由得担心起来。
可见他只对自己微笑了一下,也没有再阻拦,阿渊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
而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中的韩冰洁,却只觉得苏渊就是那恶魔一般,眼见这恶魔,手中握着匕首,手中是淋漓的鲜血,向自己走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师叔祖,你,你放过我吧,我,我不会说的,我我不敢了……”
苏渊并没有说话,看这女弟子泪眼婆娑,心中无奈。
可是毫不犹豫地抓起她颤抖的手,也在她掌心划了一道血口!
韩冰洁痛的惊呼了一声,却见苏渊将自己流血的手掌与自己五指相扣,两人的鲜血,融为一体。
自己并未感到任何异样。
而在场众人,只有岳晓楼知道,这个姑娘的命运,即将与自己一样,得了神皇之血,又成为他的忠仆。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苏渊师叔的眼神中,不再澄澈,仿佛多了一丝悲悯。
松开韩冰洁的手,苏渊回过身来,恭敬施了一礼:
“师父师伯,此人已与我结了仆契,断不会做出于我不利的事,尽可放心地放她回浮玉峰去。”
苏天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
“渊儿做主便可。”
随后便朝正殿走去。
孟岩见此情形,也不再多说,只对在场的弟子说了一句:
“一会儿都来正殿,又要事要说。”
便也跟着苏天镜走开了。
韩冰洁扑闪着泪眼,根本听不懂刚才苏渊师叔祖在说些什么,什么是仆契?
我成了师叔祖的仆人?
自己不过是来取望海峰的图腾花样,怎么遇到了这些事情。
见韩冰洁不语,默默流泪:
“你不用担心,回去就说你师姐和师兄知道了浮玉峰的秘密,决定私奔,打伤了你,就消失了。”
什么?浮玉峰的秘密?哪有什么秘密!明明是你杀了他们!我一定会告诉师父,让她杀了你!
“我知道了师叔祖。”
韩冰洁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想要拿起宝剑,为师兄和师姐报仇,可是,现在,自己却是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