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啊,这种地方我都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陈词这人倒不赖嘛。”檀川不禁感叹。
雁翎归处,灯火通明;上有繁星,下有良人。
檀川跟在使团四人的最后,将要踏进了这座酒楼。
“公子。”后面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竟是身着一身乌色束腰长袍、着紫色披肩点缀的侍卫峭寒。
“有什么事?”檀川自那场戏过后也摸不定他的路数。
“也没什么,只是……多谢公子那晚陪我喝的那坛酒,这情分不管公子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记下了。”
“自小我就受着魔鬼般的训练,能像那样和我喝酒的人,公子还是第二个。”
此刻他面朝酒楼檐上可摘星处,一双眸子倒也灿若星辰一般。
“那东西我会自行去取,我也根本不是什么侍卫,不过我和那个擎原君有个约定,约定完成前我都会站在怀济,也就是你这边。”
檀川忽然心中微动,难不成他……这就要走了?
只见他解下佩剑,双手抱拳,十分郑重道:“虽然我们俩相处时间有点短,但我知道,我们骨子里都是一种人,公子身份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
檀川一时语塞。
最后他轻抬脚跟,温和作揖道:
“前路再无峭寒,还请公子珍重。”
话毕顿时千盏红灯齐明,来的是大陈杀力第一人。
檀川被晃得睁不开眼,再回首那第一人已经踱到他身边。
大陈春至,再无一点寒。
“小兄弟,愣着干嘛,进去吧...被这阵仗吓到了不成?”
檀川惨淡一笑,也没再说什么,与那第一江湖刀客一同进了这座风云迭起的酒楼中。
他现在才明白,那些塞北刺客其实都是来杀他的。
多亏有峭寒,才保他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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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的陈憕倒提铁戟,在酒楼飞檐上神色万分凝重。
那道身影便如雁般收起“翅膀”落在了他的眼前。
雁翎归处雁迟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几年不见,轻功倒是未减啊?”
“哪里,哪里,怎么,堂堂一个骁将今晚要欺负我一个小蟊贼不成?”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大陈皇室一直在找你?而我也是。”
那飞雁笑了笑,“我记得当年我说过,有仇必报,一向是我的性格。”他身形一闪,便在陈憕挥戟之前到了他的身后,同时挥手捏住一把利刃。
“今日,一杀陈帝,二杀太子……”
“谁敢拦,谁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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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川跟着那中年大叔,帮他拿着那个斗笠,推辞掉那些热情的女歌姬与女乐师也跟进了那大叔要去的房间。
全然忘了他来大陈的目的,也忘记了跟他来的是谁。
大叔推开门,冷不防来了句“拜见太子爷!”
檀川暗道不好,这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打不过啊,除非他想死。
怎么办?怎么办?
屋内摆着的精致万般,雕龙画凤的屏风后,这时却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人影。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随即那人一拍手掌,包厢后帘布拉开,露出了楼下戏子以及众位舞姬的演奏之景。
“好啊。”檀川松了口气又咽了口唾沫,与那汉子异口同声。
大叔倒很随意,“来!小兄弟,刚才惊到你,也是我的不对,我便顺着太子爷的脸面来请你听一曲咋样?”
屏风后的太子清了清嗓,“魏前辈还带了朋友?那也请上座吧。”檀川骑虎难下,跟在那魏姓大汉后面一步一步走去屏风前,心中五味杂陈。
一旦让他们这些人认出了他,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这个当世年轻一辈中第一人么?
他又很想会一会,至于出使,管他娘的那么多,有那个钟离祭酒在问题不大。
不知道以后他们两军对峙时,回想起此情此景,又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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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雁挥着剑,身影捉摸不定,陈憕索性狂抡起铁戟来抵挡他如剑雨般的攻势,同时伸出空闲的拳头与飞雁强烈无比地相互碰撞,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显得肃杀无比。
“早知道你没死,我就应该把父亲他老人家请来,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陈憕拼力抵抗着那股杀意勉强挥开铁戟,后退几步站稳。
而那飞雁脱下披肩,擦了擦满是伤痕的剑,“带兵打仗你不行,如今单挑打不过我还要回家找老爹?出息!”
“你让开,我可以不杀你。”
“若让你得逞,我陈憕还怎么混得下去?”
与此同时那道令人心悸的剑光再次飞起,掠过屋檐上一棵顷刻间身首异处的不知名野草,催落无尽杀意,多年隐忍,终于在此刻得以爆发,陈憕这个骁将也罕有地认真起来。
他自知躲不开这一剑,便也以万钧之力直迎飞雁这奋力一击!
这一剑,胜过他前半生领兵作战的所有险恶。
只听铁器碰撞声接连响起。
两人都气喘吁吁,但也竟都读出了对方眼中无以复加的震惊。
他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这时两人身旁两丈余处一位拿着刀的男人咳了几声,拍了拍身上的飞灰,伸手捻住了那棵被切断的野草,气运丹田而后朗声道:“你们俩谁是大陈第一人?敢不敢打得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