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胜出的八人,按照会场安排早早的出席了抽签仪式。今天的观众比起昨天要少了许多,之前密密麻麻坐满了的观众席,这会连一半位置都未填满。
大概是人少了,比起昨天的喧闹,会场也安静了许多。
抽签的同时公布了决赛规则,很简单。一对一形式,不限时的在一块场地之内将对手打趴下,亦或是逼出对战台,再或者是口头认输,都算胜负已分。八人中赢得那一边留下,输的离开。
随机抽签后,齐郁打开手里的姓名条,正是姚金。
冤家路窄呢!齐郁小拳拳紧握。
姚金在昨天的比赛结束后,早已意识到齐郁恶整了自己一顿,而且整的心机深沉,滴水不漏。若他喊冤,别人还会觉得他矫情,“人家小女孩害怕才会喊你撑腰嘛,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姚金其人,从小便双亲亡故,性格寡言少语,内向不善交际。这些都造就了他除了埋头练武,便无其他爱好。没有朋友,性格缺陷更常常导致他受到冷落与欺压,于是他早已养成了极端性格,不单单是视人命如草芥,可以说如不是上头命令,他更愿意在外面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会儿男人看到对手是她,情绪马上陷入被戏弄的狂怒中,已经完全顾不得洛璃打过招呼,内心只想把这小女孩活生生给撕了。
只是,当两人眼神交汇,男人的眼神里浓重的戾气不但未让齐郁感到心悸,反而将她激起一股来源于本能的强烈战意。
刚刚在休息室内渡步仔细回忆着姚金在上午与人搏斗的招数,小女孩心里清楚,当时五六个人围攻都没将他打趴下,足见这人实力不可小觑。自己这小小的身体,力量还不及成年人的一半,取胜定是艰难。
时间不等人,很快,赛场之上,一声令下,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齐郁磨磨蹭蹭的走出门,眼瞅着早已迫不及待跳上台,站在场中等待她的姚金正盯着她。
齐郁慢腾腾的挪到他对面,刚站定,啰声便响起。
“知道戏弄我的下场是什么么。”一把一丈长枪闷闷的跺在地上,男人的上下牙狠狠的咬在了一起,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呀,姚金哥哥。”粉嫩的小嘴嘟起,女孩争辩道,“不是洛璃师姐让我求你的嘛。”
“哼!”男人不再跟这个小娃娃啰嗦,速度极快的冲向齐郁,频频出招,长枪似蛇般咬住对手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连连闪躲后退。只是这攻击虽然凶悍,却每每都被齐郁巧妙闪躲化解,并未照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见着自己已慢慢退至场边,处境危险。小女孩拔出了自己的短刃。
这一拔,又将众人的目光全吸引住了。纵使刀的花纹设计皆低调简单,可材质的上乘根本无法掩饰,一道柔和的光韵温和的附着在刀刃上,萦绕不散。
“那竟然是粹簇山的九冥玄铁?”五长老擦了擦眼睛,他一生见过无数奇珍异宝,那粹簇山的九冥玄铁自然也是见过的。不过如此稀有魁宝,他也仅仅只见过一次,犹记得在无涯被礼封为七长老的那一天,大长老赐予他赠礼的盘子中。
玄铁生的漆黑,浑身却又散发异光。若是打造成盾,便是阻山挡水的周全,若打造成锤,便是蛮横无比的无坚不摧,若打造成刀,便是手起刀落的削铁如泥。
“你将那九冥玄铁送给她了?”五长老扭头问道无涯,语气里竟藏着各种说不清的情绪。
见无涯不语,二长老开口道,“人家的东西,人家的徒弟,什么时候他送个东西给自个徒弟还要由得你来问一问了?”
五长老心有不甘的看着齐郁手里的那把刀,“可那是九冥玄铁,就这么给一个小娃娃,实在是太浪费了!”
见二长老开口回怼,见风使舵的三长老也道,“人家自己的东西,爱送谁送谁。别说九冥,九十冥也不关你的事。”
这话气的五长老拳头握紧,好你个无涯,当初我想方设法问你要,卖人情,出钱,请人来问,说什么也不给。既然如此宝贝,如今却随随便便就送了一个女娃娃。怎么,看不起我不是?
就在这时,齐郁手持短刃挥刀一挑,只一瞬,姚金的长枪应声而断。
没了武器的姚金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齐郁看着他挥拳,劲风从脸颊呼过,心知这力道极大,中一下可能就骨头碎裂。
越是打不中,男人怒气越重,几个回合之后,更是出手凶狠,招招致命。齐郁后跳刚落地,姚金便一拳砸下,待小女孩躲开,地上竟碎裂一片。
待他再来,早已看透他拳路的齐郁回身躲过,绕后朝他的背脊抬脚用力一踹,“太慢了。”
不等男人再攻,结束的铃声敲响了。原是他已踏出了边界。
竟赢得如此轻巧?
齐郁收刀入鞘,有点不敢相信。只是中途紧盯着姚金出招而已,便越看越觉得他速度变慢,最后引到场边,只踢了一脚,这场较量就算赢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可在场的实力强劲的同门们早就看穿了两人在这场比试中实力的巨大差距。
小女孩流畅的闪躲动作,以及引诱对手出招的心机,让对手在毫不犹豫的攻击中逐渐被引导着,直至规则的红线边,被找准时机一击毙命。原来她一开始就制定好了作战计划,早已想好如何在战斗中用最小的代价将劣势扭转。
“真是有趣的小姑娘。”三长老背后的一位内门弟子撩起遮住自己眼睛的头发。
“怎么,师兄有兴趣会一会她?”四长老身后的一位弟子看向男人调侃道,“难得。”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内门弟子为她抽签了吧。”二长老身后的四海嘴角一扬,“要当真传,可是必须实打实的过关斩将了。”
“希望齐郁小师妹运气好一点,不要抽中那几个人。”三田放了颗糖在嘴里,“他们几个可不会怜香惜玉。”
五长老背后的旁虎倒是泼着冷水道,“一路耍小手段,也没见着有什么真手段啊。”
他身旁的洛璃表情阴沉,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只盯着这个小女孩,仿佛想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
无涯身边还坐着一位师兄,此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道袍像是挂在骷髅架上一般,袖口与裤腿都显得空空荡荡。他的双眼一直未睁开,细细的眯在一起。凹陷的面颊和凸出的锁骨,无不在述说主人的身体有多瘦弱。
“不错。”男人嗓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无涯听。
“嗯。”无涯简单回应,仿佛是因与他关系相好而显得随意。
“刀还挺合适。”男人又低声说道,直直的看向齐郁手里的短刃。
“多亏你。”无涯微笑道。
“我只不过帮了个小忙。也只有你,能将玄铁这么快做成武器。”男人也跟着笑了笑。
第二天,已决出胜负的四人被带到广场。
拿到内门弟子的名额后,他们紧接着就要在各位长老的授意下换衣献礼,正式拜师。
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齐郁累的要死,低声抱怨道,“上场比赛都没这么痛苦,古代的礼仪就是麻烦。”
直到轮到她上前,跪拜在师父面前时,才真正意义上感受到这仪式的圣神。
这个男人气宇轩昂的高坐在椅子上,明明喜不自禁,气场中却又收敛着层层骄傲。他眼中藏不住的喜悦,连带也感染到了齐郁,让她切身体会到一股温暖。
待司仪说完那段长长的拜师词,无涯走了过来,将手中那柄装饰着流苏的镶金白玉小牌放在齐郁举过头顶的双手上。
小女孩仰起头,在晨光的洗礼中,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仿佛终于在这奇怪的异世界有了亲人,有了牵挂。
她嘟起小嘴,放下双手后将那代表着身份的小牌随意塞进胸口,闪着大眼睛眨了两下,第一句话却是一副傲娇做派,“谢谢师父不眠不休的揍了我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