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需要下山执行任务,来去需要一个月,走时交代褚器照顾齐郁。
这天齐郁一大清早过去,见师兄在磨药粉。
“哇,你还通药理?”齐郁在旁边观摩,赞叹道。
褚器淡淡一笑,“久病成医。”
“师兄你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啊?”齐郁看着他细瘦的手腕。
“你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是六长老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吗?”
“记得。”
“其实当时我也快死了,只是还没咽气的状态。所以即使救回来,也伤了本源,身体一直不太好。”褚器面色平静,倒是像在说别人的事。
“师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齐郁宽慰道。
“也许吧。”褚器语气敷衍。
两人静静的呆在一处,一个磨药,一个看书。
“师兄,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学其他师兄弟使的那些华丽招式啊。”齐郁天天练基本功,看着别人挥刀舞剑,很是羡慕。
“你想学什么样的招式?”褚器反问道。
“我师父用的是什么招式?”
“他的?你恐怕学不来。”
“为何?”
“无涯他,没有招式,打架全靠天赋。”
“哈?”齐郁觉得师兄的这些话她句句都能听懂,却又句句都听不懂。
“你知道无涯为何这么想让你做真传弟子吗?”
“为何?”
“真传弟子可不仅仅只是个名头。”褚器停下手中的研磨棒,“云岩山脉里有个研经阁,只有真传和长老能进去。里面藏有许些不外传的典卷,密宗,药理书,还有一些珍奇法器。”说罢师兄抬头看向齐郁,“若你能进去转转,便能窥探这世上的绝学三分。再想练什么,也不必来问我了。”
原来如此。
原来无涯曾在一开始就替她想了这么远。
寒冬即将过去,草地上已经星绿点点,白云悠悠的在天上飘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下午齐郁去找三田师姐玩时,竟发现她在和人推牌九。
“师姐。”齐郁串到她身后。
“诶,你怎么突然来了,快过来。”三田关好门,“不要说出去,不然师姐就惨了。”
齐郁忍俊不禁,没想到三田也是个不安分的。
“算了算了,不玩了,今天手气不好。”一把结束后,三田将牌一推,“散场,我要陪陪齐郁小师妹。”
几个小姐妹一听,也爽快的收了家什。
“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三田拿了点瓜子果仁过来招待齐郁,然后又往自个嘴巴里放了颗糖。
“师姐,糖吃多了会长胖哦。”齐郁嗑起了瓜子,“师父不在,褚器师兄又有事要忙,今天放我一天假。”
“哼,那就一起长胖呀。”三田拿出一颗糖递给齐郁,“甜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好。”
齐郁接过却没吃,放在了口袋里。她不喜甜。
“褚器师兄身体还好吗?”三田关心道。
“挺好的。”
“唉,没想到我的大师兄竟然比不过一个柔弱的病中男子。”三田又开始腐眼看人基了,“无涯长老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
“师姐,我师父跟一径大师兄到底关系好吗?”齐郁不想陪她yy自己的两个恩师。
“挺好的呀,师兄就是有点,嗯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喜欢与无涯长老互相比较。”三田面色红润了起来,“大师兄眼里只有自己的剑和比他强的存在。”
“师姐,门派里有人喜欢我师父吗?”
“好多!你难道不知道你师父多有魅力吗?”聊到这个话题,三田绝对不困了,开始各种给齐郁科普她的师父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果然八卦就应该问对人,小女孩听得津津有味。
“五长老门下的那个洛璃好像也挺喜欢我师父。”齐郁稍微提了一句。
“她呀。”三田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齐郁引导师姐继续讲下去。
“我的糖都是托她下山买的,结果回来报账一次比一次贵。”
“那你干嘛不自己下山买?”齐郁不解。
“我买不到啊。”三田无奈,“问过好几个有名的甜食铺子都没得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买到的,明知她在坑我,可我又偏偏就喜欢吃这个。”
“这糖真这么好吃?”齐郁看着换了个舒服姿势睡卧的懒懒师姐。
“好吃。”三田认真道,“而且吃了还能提神。”
两人聊了许久,三田摸了摸齐郁的小脑袋又道,“好想你快快长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下山玩了。”
这个女子,若生在现代,定是一个能一起逛街喝奶茶追番的好姐妹。
“对了师姐,褚器师兄给我讲了六长老的事。”齐郁又问道,“你知道这事吗?”
“六长老啊,三年多了吧。”三田陷入沉思中叹道,“挺和蔼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唉,门徒也都散光了,只剩褚器师兄每年去祭拜。”
聊了一下午,眼见着三田打了个哈欠,齐郁识趣的起身告辞。
“下次再来找我玩啊。”师姐将她送到院门口,又悄声嘱咐,“不要跟别人说我在屋里推牌九。”
“知道了。”齐郁点头。
晚上回屋,齐郁将兜里的那颗糖放在桌上的盘子里。却发现它们长的一模一样。
齐郁拿起两颗作对比,想起了这是洛璃第一次带人来帮自己整理房间时送的那些。
“还好没吃。”齐郁放下糖果,“若是真喜欢上了这个味道,我那点拿不出手的零花钱岂不是也得上交。”
晚上齐郁睡不着,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看向天空,大概是因为还在过冬,繁星寥寥无几。
一股孤独感包围了她。
记得刚来山脉那会儿,人生地不熟,外面下暴雨打着响雷,她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很是害怕。便不管不顾师徒礼仪,敲开无涯的房门就往师父床上钻,被子一盖瑟瑟发抖。
无涯见状也没有赶她,守在卧房外看了一夜的书。
如此宠爱,那时的自己竟未曾感谢。现在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回味起来,内心涌起了一股温情。
要不,给师父做个什么东西当做谢礼?
齐郁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无涯还处在任务里紧张的追捕中。
站在一片寂静中抬手,几声轰鸣过后,他从黑暗里缓缓走出。面色沉静,眼神里只有令敌人胆寒的杀气和居高临下的威仪。
地上一群熟练的杀手早已红眼,咬牙冲向他,还不等近身,便再次倒下。
无涯此时也望向天空,不知道屋里那个小家伙过得如何。等执行完任务,便快点赶回去吧。
送个啥?齐郁拿笔画了个丑丑的无涯画像。古代流行刺绣,要不,绣个荷包送给他?虽然不太会,但胜在时间多啊。
于是等到无涯回来时,齐郁扭捏的拿着一个东西进书房。
“怎么了?”无涯换下外衣,挂到一边。
“师父辛苦了。”小女孩扭扭身子端茶送水。
“闯祸了?”无涯问道。
一句话气的齐郁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他脸上。
“给你。”齐郁将一只做的极丑的荷包递给无涯,侧脸道,“不喜欢就扔了。”
无涯一愣,伸手接过来。
原来是一只荷包,绣的是一个男人背手望月的场景,上书无涯两个字。怎么说呢,做工差,品味也差,字绣的更是难看,总归这只荷包实在是丑。不过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可每一处都用心的多缝了好几圈,质量倒是结实的很。
无涯都看笑了。
眼见师父这表情,齐郁羞愧难当的想要抢回来,“还给我,重做!”
鼓捣了二十来天,真的尽力了,看来自己真是一点刺绣的天赋都没有。
无涯手一收,将荷包放入怀里,“送礼怎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眼见孩子捂着脸恨不得冲出去跳井,男人又将一只布袋放在了桌上。试用,示意她打开。
小女孩嘟着嘴的将布袋扯开,却见里面全是些吃的玩的,心情瞬间好起来了。
算了,反正他是自己师父,又不是出去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