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书洪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赵小薇衣衫凌乱,缩在角落里哭泣。唐书洪忙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又见她裙子被染红了,雪白的大腿也有几条红线,是血,已经干了。
这下唐书洪记起昨晚的事了,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赵广福也醒了,进门叫唐书洪洗漱,准备上班,却见到这样的场面。
女儿成了这样子,赵广福心的碎了,引狼入室啊!气急败坏的赵广福顺手拿着凳子就狠力的掼,噼里啪啦中,唐书洪已经成了血人。唐书洪不敢还手,更巴不得师傅把自己打死算了,做了这样畜生的事,没脸活下去了。
眼看唐书洪就快被打死了,赵小薇过来护住唐书洪,泪流满面道,“爸别打唐哥哥了,他是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赵广福仰天长叹,冤孽啊,冤孽!把沾满血的凳子重重的丢在地上,凳子已经被敲散架了,触地便成了一堆碎木,再也回不到原形,就像赵小薇的身体和心灵。
自己把赵小薇糟蹋成这样,她反而为自己求情,更是无地自容,在师傅和赵小薇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夺门而去。
赵广富带女儿到医院去,医生经过详细的检查后,告诉赵广福一个不幸的消息。赵小薇的性器官尚未发育成熟,便遭遇如此重创,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极有可能失去生育功能。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把赵广福击倒在地,诊断书散落在地上,赵小薇捡起来一看,上边虽写得非常专业,看不甚懂,但不能生育这几个字格外醒目,见父亲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什么都懂了。
唐书洪不知跑哪儿去了,不在厂里,也不在独远洋家,也不在他叔叔家。赵广福恶气难咽,对,应该去报案,让这小子得到应有的下场。不过报了案的话,事情公开,唐书洪会被判刑,年纪轻轻的就坐牢,还背负骂名,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再者被大家知道,赵小薇的脸往哪儿摆啊?不去报案,又太便宜了这小子。
赵广福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踌躇未定。倒是赵小薇淡定如斯,劝慰父亲,洪哥哥不是故意的,别太怪他了。
四天后,消失了的唐书洪又出现在家里,形象大变,让赵氏父女大吃一惊。唐书洪头发蓬乱,满身稀泥,神形枯槁,不知他在哪里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刚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脸,一条赫赫刀疤从眉毛一直延伸到嘴角,伤口还在流血,似是新裁的。
“师傅,小妹,我对不起你们!我是畜生,你们惩罚我吧!把我打死也行,报案抓我也行,最好把我打死算了,我受不了了!”
唐书洪跪在地上,不断哀求赵广福给他一个了断。
赵广福见他这副可怜样,怒火虽盛,却下不了手,毕竟三年的师徒情啊,赵广福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要一个父亲杀掉自己的儿子,着实难抉择。
赵小薇眼里滚着泪花,过来,蹲在唐书洪面前,白皙的小手捧起唐书洪的脸,嘤嘤泣道,“洪哥哥,别怪自己了,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这样子,让人好心疼啊。”
柔柔的手指在伤口上轻轻的抚摸着,直麻到心里,唐书洪再也无法自已,抱着赵小薇痛哭起来。
又过了三天,赵广福和赵小薇收到收到一封信,是唐书洪寄来的,他说自己罪孽深重,无颜再见他们,决定远赴他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说这条命就是赵小薇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赵小薇吩咐,即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从此赵小薇再也没有见到过唐书洪,只是赵家经常收到唐书洪的来电来信,诉说自己的近况,还有汇款。赵广福觉得自己钱够花,每次都给唐书洪打回去了。
如此这般,一过就是十来年。
唐书洪说到这里,暂缓讲故事,脸上的表情,由喜悦、羞涩、自责、痛苦归于平淡,仰头长叹一声,眼角潮潮的,似在缅怀过去。
最能打动人心的,往往就是自己的回忆。
穆承业听完,良久才感叹道,原来你和赵家这么深的渊源,赵家人都是好人,赵小薇更是一个奇女子,哎,可惜了。
一说起赵小薇的死,唐书洪平静的脸又起波澜,愤愤之色浮现,接着又说了起来。
虽然一直没见面,但不断的通信通电话,后来网络兴起后,唐书洪还和赵小薇在网上聊天,因此彼此的情况极其了解。这十来年发生了很多事,赵广福被下岗,开小店,房子、小店被拆,师母病逝,那时唐书洪就想回来替赵广福找龙霸天的麻烦,被赵广福和赵小薇劝住。
尽管生活坎坷,穷人也有穷人的开心处。赵小薇成绩优秀,先后考取了市里的重点中学、云雾大学,在大学里赵小薇还谈了恋爱。孟达辉是个好小子,斯斯文文,人很细心,虽然只在网上和他谈了几次,唐书洪能判断出他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赵小薇还把当年的事给孟达辉说了,孟达辉一点也不介意,都是小时候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把握幸福的明天才是人生真谛。
唐书洪很为两人高兴,他相信赵小薇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
可一辆红似血的跑车,碾碎了一切!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从来不会提前给你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