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洪翻到了23页上，只看了几眼，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马上把书合上，捏得紧紧的。
穆承业叫道，“原来你还有个名字叫唐革面，你不是说一直在云雾吗，可为什么在福建的化工厂里工作，难道你会分身不成？就凭这个，就可以推翻你的证词！”
唐书洪压住心头的激动和恐慌，情绪又稳定过来，笑道：“真的能推翻吗？如果真的可以，我想你不会专门过来和我谈话了。”
即使有了这些资料和证据，也只能证明唐书洪部分证词的不真实性，他杀人的事实是存在的，只要他一口咬定是龙霸天雇佣自己杀人的，加上拍到的照片和带有龙霸天指纹的钱，照样能推断龙霸天就是幕后黑手。
当然如果穆承业把这些资料和证据提供出去，也会造成很多变数。龙霸天的律师肯定会揪住这个破绽不放，穷追猛打，以推翻唐书洪的其他证词，虽然难度很大，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些厉害的律师往往抓住一个破绽就能克敌制胜。
此人心思过人，顷刻间就能平复心情，理清头绪，的确不可小觑。穆承业决定采用迂回之道。
“张豪廷和龙乾贵都死了，我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之中的谁指使你做的，既然雇主都死了，你可以不为他们服务了，把真话说出来吧。”
唐书洪怪目一翻，张豪廷和龙乾贵是谁？我只认识龙霸天！
实在说不下去了，穆承业转身就走。
背后唐书洪冲着穆承业的背影大叫道，穆承业，我听说你是个正直公道的人，为何一直帮着龙霸天这个恶人？
穆承业转过身，静静说道，我不帮任何人，只要真相和事实！
这个信息只有自己知道，穆承业还没对任何人说，他知道可能造成的后果，这兴许就是龙霸天的救命稻草。
为此穆承业很纠结，一连数天，愁眉不展。
唐书洪忽然要见穆承业，并且只准他一个人来。
冷冰冰的铁条，阴森森的过道，毫无生气的房间，唐书洪木然的坐在里面，和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穆承业站在外边，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既然是唐书洪叫自己来，肯定会先开口。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往往就是被动与主动的较量，不可轻易颠倒过来。
果然唐书洪开口了，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叫你来。穆承业淡淡笑笑，还是没说话，他在等唐书洪接下来的话。
唐书洪见穆承业在那儿装酷，心中暗怒，得想个法子反客为主。隧说道，你不是一直问我谁是真正的指使者吗？想不想知道？
穆承业这下没有装酷了，急问道，谁？快说。
唐书洪得意的笑笑，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一说到你心眼上，马上就开口了，哈哈。
穆承业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小伎俩，也不恼怒，反讽道：“你有一技之长，在福建那边的工厂里收入颇高。与你打交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你聪明过人，心思缜密。依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把自己活得好好的，又为何会替人杀人，还栽赃给别人呢？”
唐书洪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清水样，“如果你有了我的遭遇，你也会这么做的。”
穆承业追问道，“什么遭遇？说来听听。”
唐书洪笑道，“别猴急嘛，叫你来本来就是要讲故事给你听的。”
那一年唐书洪十五岁，赵小薇九岁，第一次看见赵小薇，是在赵广福的新房里。新房不新，是单位的老房子，赵广福筹钱刚买下，对他来说，也算新房。
唐书洪在美生化工厂的师傅是杜远洋，但其他几个老工人也喜欢这聪明伶俐的小伙子。最喜欢唐书洪的就是赵广福，他与唐书洪原本不在一个车间，为了多教教唐书洪，特意申请到这个车间来。虽然名义上赵广福不是唐书洪的师傅，可唐书洪自己和其他工人都把赵广福看成了师傅，两人走得最近。
唐书洪住在杜远洋家里，当时杜远洋的父母还健在，三代人都住在一个小房子里，拥挤不堪，走在屋里经常碰头。另一个师傅赵广福看不过眼了，他刚买了单位的房子，家里宽敞得多，便叫唐书洪到他那里去住。
唐书洪在赵广福家里，见到了师母，还见到了赵小薇。十岁的赵小薇有一幅美人胚子，摸样乖巧，很招人喜欢。唐书洪见到这个小妹妹，喜欢得很，第二天回家的时候，专门给她买了很多玩具和好玩的。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礼物的，赵小薇拿着礼物满屋子飞，哥哥给我买好玩的喽，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把个唐书洪都看痴了。
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唐书洪下班后，赵小薇放学后，因为两人可以在一起了。他给她买玩具，也免费做她的玩具，为她扮小狗，为她演小丑，让她骑马马。从赵小薇银铃般的笑声中，唐书洪知道自己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就是让赵小薇开心，只要她的小脸一笑，自己心头的花儿就会开。
那时还小，唐书洪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赵小薇，虽然她还没十岁。
除了陪赵小薇玩，唐书洪还当她的护花使者。小孩子们也爱搞些大人的事来，很多小男生毛都没长全，就学着电视里追妹妹了，赵小薇虽粗衣素裙，但她的美丽是掩饰不住的，照亮了很多小男生的眼。其中有几个小男生，仗着自己爸妈是厂里领导，采花无数，见谁漂亮就要去骚扰一番，赵小薇自然成了他们重点打击对象。放学后，几个小男生便缠着赵小薇，使用浑身解数，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不同意就死缠到底。在不能得逞后，几个小男生一反情圣的温柔像，变得狰狞无比，用弹珠射击，用石头投掷，在赵小薇的哭泣中，他们哈哈大笑，找回了自尊。其他同学慑于几个小男生父母的光环，根本不敢管，就连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唐书洪来后，赵小薇的这种悲惨世界就结束了。唐书洪整整大他们六岁，人高马大，在厂里上班又锻炼出一身肌肉和敏捷身手。他一出马，那几个小男生被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去惹赵小薇了。
赵小薇像只小鹿子跳了起来，抱着唐书洪，“大哥哥真棒！我要你永远做我的大哥哥！”唐书洪又高兴又痛苦，心里念道，我不想只做你的大哥哥。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唐书洪十八岁，完成成熟了。他身材魁梧，相貌英俊，又有手艺，虽然只是个学徒工，但可以预见他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很多人给唐书洪介绍女朋友，又厂里的女工，还有教师，条件都不错。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下，唐书洪都拒绝了，他只爱赵小薇，他要等她长大。
赵小薇十三岁了，她比一般女孩子稍微早熟些，胸前已经突出了小蓓蕾，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像朵含苞的花儿。
两人还在一起玩，但明显没有以前那样毫无顾忌了。小孩子是没有性别区别的，男女有别都是大了之后。赵小薇不再骑唐书洪的马马了，不再伸手要唐书洪抱了。
唐书洪在厂子里干了三年，因为没有关系，还是不入流的学徒工。赵广福和杜远洋这两个师傅，以及其他老工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叫的鸟儿有虫吃，相信领导会看在眼里，和白痴没啥区别。赵广福和杜远洋等人联名上书，希望把唐书洪转为临时工，只有先做了临时工，才有可能成为正式工。厂里领导也觉得再不给人家升升级，也太不公了，申请被批准，唐书洪成了一名临时工。
众人大喜，决定“奢侈”一把，到馆子里吃一顿，以示庆贺。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都放得很开，白酒喝了几瓶。夜深人散，馆子要打烊了，众人才醉醺醺的回家。
赵广福酒量不大，今天已经是破了记录了，到家时已经彻底成了一堆烂泥，倒在床上便睡。赵妻回娘家去了，她要在的话，肯定会骂死赵广福。
唐书洪喝得更多，回到家折腾也更多，不像赵广福沉沉睡去，吐个不停，脸上和床上一片狼藉。
赵小薇心疼大哥哥，便穿着单衣拿着水盆和毛巾进了房间，为唐书洪收拾。赵小薇手脚麻利，几下把唐书洪的脸和床弄得干干静静。
秽气没了，满屋清爽，唐书洪鼻子里还闻到一阵幽香，从赵小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么好闻，那么让人如痴如醉。略淡的灯光下，赵小薇细细白白的手臂泛着迷人的光泽，微微挺起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赵小薇收拾完了，就要出去，唐书洪一把拉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