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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侣

云雾市虽地处中部某省,但更接近江南那边,因此气候与江南似,雨水丰满,空气湿润,在农历五六月份时,还下梅雨。

顾名思义,云雾市的名字因云和雾而得。云雾市北部靠山,就是这座大山将大部分南下的北方寒流给挡住,使这里的冬天也暖呼呼的。南部临江,江水沁润,夏天时光照大江,水汽升腾,飞天化为云,冬天时这里并不冷,水汽不受凝结,弥漫在四空,成为雾。

就是这云和雾,构成了云雾市最风格迥异的景色,白云纱雾,美不可言,招人引流。自古以来,云雾市就是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地方,在这里留下的一句句古诗韵词,直到今天都广为流传。此地气候怡人,风景秀雅,不少告老归田的阁臣贵吏也在这里安享晚年,尚今还有一些纯正的古式馆阁楼台,最早的建筑可追溯到五代十国时期。近现代以来,西洋画在中国流行开来,不少艺术家和学生都要到处采风作画,因云雾市独特的景观,也备受他们的青睐。

但这些慢慢的成为了历史,恐怕不久,都只能变成记忆了。

近几年云雾市领导班子提出,重构新规,强化工业,建设大城市的战略方针。重构新规,改造老城区,建立高新区和开发区,以图旧貌换新颜,加快云雾市的现代化进程。强化工业自然就提高工业的地位和比重,加大资金招商引资,特别加强重工业和化工业,因为这类工业能快速提高城市的GDP。建设大城市则是按大城市的标准来打造云雾市,基础设施、交通网络、地标建筑、办公大楼等都像国内乃至国外大城市看齐,立足高远,目向前方。

环顾中国几百个二级城市,大多提出的发展战略都和云雾市的大同小异,正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这几年,云雾市的发展确实很快,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一条条宽阔的马路穿过农田。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焕然一新的地标建筑和各个办公大楼气势不凡,预示着云雾市更光明的未来。一个个新厂房规模恢弘,正骄傲得往上冒着气。湖边江边有了不少度假村、别墅等高档物业,湖面江面有了豪华游艇,云雾市也有一股高贵气息。

新的若来,旧的也必须走。老城被彻平,诸多历史古迹不见了。地方特色的云和雾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的黄烟,清澈的江河变成了墨绿色,有学美术的直接用自然水当颜料,效果还不错。北部的一些山林被开发了,建厂的建厂,开矿的开矿,整个大山脉出现了一个个大窟窿,自此后云雾市的冬天也开冷了,在这里的数个暖气和空调销售商一直愁眉不展的,因为迟迟打不开市场,这之后销量猛增,脸都笑烂了。

还有一大变化就是人的变化。游客不来这里玩了,艺术家不来这里采风了,但增加了更多新面孔。操着港台口音的老板,说着外文比划着手势的投资客,络绎不绝的来到这里,左手递出钱,右手拿回批文,办厂开矿,忙碌不休,让云雾这个原本安静的城市变得热火朝天起来。在金钱、效益的烧烤下,本地人一改以往略微慵散之风,都励精图治起来,全民向钱看。

以前的云雾已经死了,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岁老人如是说。

云雾市最高学府是云雾大学,虽没有纳入211工程,只是一个省重点大学,但底子厚,出了不少大师级的人物,因为远近闻名,招生不成问题。在云雾大学里,除了云雾及其周边县市的,还有来自北京、上海、四川、黑龙江等大江南北各省市的学生,本地与外地比例基本为五五开,一个地区大学能做到这一点,十分难得了。

距离大学四五百米的地方有条商业街,商店、超市、餐馆、网吧、旅馆、书店、KTV,应有尽有,满足学生们的多方面需求,每天都人来人往的,生意爆好。

一个非常简陋的快餐店里,靠窗的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均穿的非常简朴,面前的两个餐盘没剩一颗米。

男的长得不甚帅,但极其干净,一笑起来让人如浴春风,这或许就是天生的亲和力,叫孟达辉,大四,经济管理专业。在报考这个专业时,他和朋友想的都一样,就是等毕业后,进入一个企业或公司,做管理工作,那是多么的洋气和威风。直到慢慢了解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学了白学的专业,一刚毕业的小屁孩,管谁去,还不是被人管。孟达辉这个专业的师兄们,大多是做的销售、服务员等和专业没什么关系的工作。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实力超强,他的成绩相当优秀,年年拿奖学金,也许是这幅长相博得了面试官的好感。在双选会上,孟达辉被一个大企业看中,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双方签订了合同,做见习管理人员。虽也是底层,但至少和专业是一路的,并且这是个大企业,有更宽广的发展前景,也更牢靠,不像一些小公司,连合同也不签,说踢你就踢你。

孟达辉微微笑着,向对面的女子,他的女朋友赵小薇,抱着喜讯。赵小薇个子很高挑,虽然坐着,但从那两条修长的大腿可以看出来,小脸蛋甚是精致,被五官点缀的异常迷人,一笑就是一对酒窝,更让人醉。

赵小薇嘻嘻一笑,蹭起来在孟达辉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孟达辉还是微微着笑,回等赵小薇的喜讯,这小妮子这么高兴,一定是自己也找好了下家。

孟达辉的判断一点也没错,赵小薇也找到了工作,同样签了合同,有所保障了。赵小薇学的是财会专业,这次她进入的是一个著名会计师事务所,和孟达辉一样,虽然能做的也是最底层的工作,但毕竟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了一个磨练成长的舞台,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达辉盯着赵小薇的两个小酒窝,静静的听,微微的笑,听罢再也无法自已,抓过赵小薇一只白生生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擦,却没有说话。

在这经济不甚景气,在白热化乃至血腥化的就业形势下,两人能找到工作,还是很自己专业挂钩的,的确算是双喜临门,恐怕以后的大学生很难体会到这一代人的辛酸。

赵小薇任凭孟达辉抓住自己的手,揉着,摩着,肉痒痒的,心却甜甜的,如此良久,赵小薇才嗔怒道,“辉辉,放手,疼。”孟达辉放了手,却有些不解,自己没怎么用力啊,难道这女人真是水做的。

赵小薇见他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就好笑,撇撇嘴,“你把手臂一直绷着,看你疼不疼。”

孟达辉这才恍然大悟,愧颜道,“人家只聘我做见习管理,我还不服气,现在服气了。做管理的,就得把握好细节,就得体察入微,这需要的火候太深了。”

赵小薇妙目扫了他一眼,带着商量的口气问道:“辉辉,你看这么喜庆的,我们也奢侈一把,点两瓶酒来喝喝?”

孟达辉略思片刻,冲着里面大喊道,“来两瓶啤酒,最便宜的那种。”

两旁是不高不矮的树,淡淡的月光下,两人踩着窃窃爱语,把喧闹甩在后面。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暗处瞄着他们。

“人们都说毕业就是分手,你说我们会劳燕分飞吗?辉辉。”

“除非谁把我这双手砍下来,不然我绝不会放手的。”

“你真乖,辉宝宝。”

“有一个美丽的好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

“别唱了。那件事,你介意吗?我希望听到你的真话。”

“那时你那么小,再说他也是酒后误事,我们不是都原谅他了吗,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了。不管发生什么,你在我心中都像头上的明月那样圣洁。”

“还有,我不能生宝宝的,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你都不介意吗?”

“我本来就是孤儿,没有谁可孝的。再说我已经有宝宝了啊,还要那么多做什么?”

“辉宝宝,你真好。我对月发誓,虽然第一次不能给你,但我以后的所有都是属于你的。”

“嘿嘿,还来海誓山盟啊,那我也来。我孟达辉发誓,赵小薇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两人抱在一起,月光下的影子合成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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