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便不能成为族长吗?”笙歌轻声问,印象中辰哥哥在山庄中威信一向很高,唯独对花柃一向不加管束,后来她知道了两人本是兄弟,没曾想到,血缘之差别却如此之大。
姬凤媱点了点头,“辰哥哥不甚在意这些的,只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应该承受这些,非澜姐姐,我想学武陪着无心哥哥一起上战场,也想让他不要再为我费心,偶尔,可以不要逼自己那么紧……”
笙歌看着姬凤媱,心中落下一声叹息。
“我来找你,便是要与你说,若是想学武强身,简单学一些便可,叶清可以教你,我便不再担着这个名头了……”
“……非澜姐姐!”姬凤媱打断她的话,眉头又蹙了起来,她有两个哥哥,从小却鲜有陪伴,笙歌虽然看上去疏远,但是她却十分想亲近她,此刻知道笙歌想要离开时,便情急开口阻了她接下来的话,“我……若是你的话,定可以随哥哥一同上战场,你可以代替我去陪着他吗?”
站在一旁的侍女原本几次三番的想要提醒姬凤媱在笙歌面前慎言,此时听到这句话,立刻走上前来提醒道,“殿下,族长的事,还是不要多与外人言说……”
笙歌垂眸微笑,“你的无心哥哥,身边不是有司卿柔吗?我既不是天野族的人,你怎么能随意相信呢?”
姬凤媱沉默着,失望的看着笙歌,她心知自己方才的想法的确儿戏了些,眼前的女子,似是洒脱肆意,但是围场比武那一日她展现出来的杀戾之气,绝不是普通江湖女子才会有的。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相信笙歌是个别有居心的人。
“凤媱,你性格纯善,却不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口是心非,口蜜腹剑的人不在少数,哪怕你的无心哥哥,”她顿了下,“也不就如你所见一般。你说他独自一人,且不说身边有那么多护卫,那司卿柔在他的身边,难道没有原因吗?他怀着目的与别人结交,又如何能期待他人予他真心。”
笙歌说着,便将自己心底的话也说了出来,姬凤媱自然是十分的惊讶,端详着笙歌的表情问,“非澜姐姐,你莫非之前就认识哥哥?”
“有过几面之缘。”笙歌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我不日便离开这里了,这些时日,与圣女相处的日子很珍贵,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看到你依旧这样开心纯然。”
她说罢,也不待姬凤媱说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便是笙歌的性子,离开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并非绝情,而是不喜欢心软,多余的情感只会成为人生之累,明知道以后不会有结果,就要在正确的时间斩断。她并不是无所谓,只是觉得,不舍这样的情感,实在是多余且麻烦。
笙歌离开的很快,甚至连一顿午饭都没有一起吃,等旬叶清去到她的屋子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一人一般,无情的让她有些生气。
气愤之余,也有些遗憾。似乎认识了这月余的时间,她也未曾真正的了解笙歌,那个女子,总是神情慵懒,武功高的惊人,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师门和身世,为了躲避仇家隐姓埋名的说辞,如今让旬叶清听到,却也有些不信了,她还记得笙歌拿着姬无心送的药发呆,看起漫不经心毫不在意,但是在药瓶摔到地上的时候,分明眸底,还是划过了哀伤。
旬叶清想起姬无心为姬凤媱看诊时,听到非澜的名字那一瞬间的失神,之后便答应要来帮非澜看病,而她常听闻,族长,是不喜外人接近的。想必,笙歌和族长之间,并不是毫无关系吧。
只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问她。
笙歌的离开在圣女府中引起了一些波澜,在城主府中,也引起了小小的争执,哪怕姬无心在得知笙歌消失的消息时,也只是顿了顿手中的狼毫,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第二日,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笙歌出现在荥阳城的消息,方长老气冲冲的走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为何要放走那个妖女?!”
“方长老指的是笙歌?”姬无心放下狼毫,幽幽的抬头看向眼前那个一脸冰霜的老人。
他淡笑着用左手食指虚撑着额头,黑沉的眸底却毫无笑意,方长老无畏的迎上那样利刃一般的目光,“她是淳于王族的长公主,淳于瑞命在旦夕,有密报天命城派出淳于瑞的血衣卫来找她,我们若是抓了她,等雪融之后大军压境,以其命胁淳于瑞和淳于意,大胜不是轻而易举?”
“长老,我不认为淳于瑞会为一个不能确认关系的长公主投降。况且,我族善战,不需要用此等下作手段来获得胜利。”
方长老冷笑了下,“若不是先族长用了所谓下作的手段,如今的局势,可能不会如此向好,族长倒是像要撇清关系一样。”
“先族长训诫族人要以族长为首,长老倒是事事都想左右族长的决定,不然,这族长便交给长老来吧。”说罢,姬无心似笑非笑的将手中的狼毫放下,张开双手大有放任不管的架势。
方长老一时语塞,他知道自然不可能更换族长,族内的人思想根深蒂固,若是换了族长,怕是民心不固,更何况,原本姬无心来做这个族长,就是他们几个长老千求万求,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以后,他才肯来的。
再开口时,方长老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强硬了,“族长自有族长的考虑,老朽只是觉得有必要时不时警醒一下族长,淳于家族的人,多得是阴谋诡计,切莫被利用了。”
“自然,长老提醒的是。”姬无心依旧笑着,点了点头,方长老只得无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