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听过的女子声音传来,回答了司卿柔的问题,“族长去别府了。”
司卿柔讶异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圣女在这里,去别府做什么?”
姬凤媱不耐烦的说,“无心哥哥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吗?”
“我只是好奇,这么晚了,圣女也接来了,族长还去别府,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恭敬,“圣女的武师也身体抱恙了,族长听闻之后,便说去看看。”
云香在司卿柔的旁边冷笑了一声,“族长宠圣女,怎么连带个小小的武师也要族长亲自去看,若是让长老们得知……”
“……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在我的面前颐指气使,我的武师就连我都要尊称一句师父,你算什么东西?!”姬凤媱从床上坐起来,厉声打断了云香的话。
云香脸忽然涨红,却也咬着唇低下了头,司卿柔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稍微有一些尴尬,于是她开口问,“既然圣女无恙,我便不叨扰了。”
姬凤媱别过头去不再看司卿柔主仆二人,司卿柔的笑容冷了几分,转身在云香的搀扶下走出了竹轩厢房。
“姑娘……”
“以后,不该说话的场合管好自己的嘴。”司卿柔低声冷冷的打断了云香的话,走出了竹轩。云香的眼圈微红,低垂着头紧紧跟在司卿柔的后面。
圣女府中。
笙歌平静了下心情,从姬无心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眼前还是有些晕,但是意识却清晰了很多。她后退了两步,清冷的说,“夜辰之呢?他也在这里吗?”
姬无心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道,“凤媱要住城主府一段时间,你不如搬去……”
“……不用,”她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圣女有喘疾,不适合练武,你与她说罢,我不再教她了。”
“这话,要你亲自与她说。”他目光沉静的看着她,哪怕感受到了她明显的拒绝,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笙歌看了他一会儿,晃了晃头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自己耳边的蚊虫一样,最终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那随她去吧。”便转身走进了屋子,关上门。她没有再追问夜辰之的下落,仅仅是因为,看到姬无心的神色,便知道他定然也是好的,那她便放心了。
不知道姬无心是何时离开的,笙歌宿醉醒来,头疼的厉害,但是对于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却还是记忆犹新。她打开门想去厨房弄点东西解解酒,便看到门廊下放着一个白色瓶子,怔忪了半天,蹲下来捡了起来,闻了闻,头疼缓和了一些,似乎是姬无心给她的解酒药。
她就地坐了下来,也并不觉得那地面冰凉,手磨拭过白色的瓷瓶,微微出神。
“非澜?”旬叶清的声音忽然响起,笙歌微微讶异,手一松,瓷瓶已经掉在了地上。
许是因为天寒地冻,地面和瓶身都冻得生脆,那白色药瓶竟然就这样碎了。
“啊。”笙歌张了张嘴,只是略微惊讶的发出一声。旬叶清走过来,“哎呀,这个是你的药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站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圣女早上就被城主送回圣女府了。”旬叶清手里拎着包袱,显然有些失望,“昨天还很强硬的让她留下呢,今早忽然就变了卦,唉……”
笙歌笑容疏冷,想了想还是要去看下姬凤媱,与她说一番,“那我去看望她一下。”她毫不在意的踩过地上的碎瓷和药丸,离开了园子。旬叶清“嗯”了一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笙歌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她虽然也是忽冷忽热的性子,经常口舌不留情,却也是暖的。她们三个女子在这不大的府邸中,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也算了解一些笙歌的脾气,今日看她却怪怪的,是哪里奇怪呢?旬叶清看向地面上被踩过的碎瓷瓶。
她拿出一只帕子,蹲下身子想把这些碎瓷片拿起来扔掉,免得伤到人。捡起来时,却看到碎了的底座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姬字,与她昨日在城主府用过的瓷器一样。
姬凤媱坐在暖榻上,喝着侍女端上来的药,笙歌站在门庭处,定定看了一会,姬凤媱抬头看到她,便兴高采烈的冲她招了招手。
笙歌心中挣扎了许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坐下问,“好些了吗?”
“非澜姐姐,你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个病,自小那些师傅,知道我有喘疾,都不会认真教我武艺,”姬凤媱苦恼的蹙眉,圆圆的脸皱起来,“好不容易你来了……”
“圣女,你的无心哥哥,医术是当代俊杰,都无法彻底治愈你的病,可想而知,这病怕是很难治,若是你要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以后,怕是会更受累。”
姬凤媱抿着嘴看着笙歌,眸底已经有些泛红,但是却没有开口反驳,她一向对别人劝她爱护身体的话置之不理,姬无心越是要她休养,她便越要折腾,但是笙歌的话,不知道为何她却愿意听。
“非澜姐姐,我想陪着哥哥一起去征战,哥哥太孤独了……”姬凤媱握着笙歌的手,声音柔软低沉,在她的描述中,笙歌了解到了真正的姬无心。
浮月山庄的花柃,在所有人眼里,是淡漠疏冷的,如同冬夜的寒月,遗世独立于尘世间,醉心于医道和毒道的钻研,对除此之外的世事毫不关心;天野族的姬无心,在他的族人眼中,却是天神一般的信仰,从出生之时便肩负着复族的大业,接受最严酷的训练,独自走过所有的腥风血雨,这都是他命中注定要背负的。
“哥哥不能依赖任何人,我听说在我出生前,哥哥有个很好的伙伴,一起长大,但是长老们说,为帝者,便不能有无意义的情感,友情,亲情,甚至于爱情……”姬凤媱怅然的笑了下,笙歌从未见过这个圣女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后来那个小男孩也消失了,从此哥哥身边再也没有过别人了,就连辰哥哥,也是如此。”
“辰哥哥?”笙歌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问道。
姬凤媱点了点头,“我和无心哥哥是亲生兄妹,辰哥哥与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原本应该辰哥哥来做这个族长,但是因为辰哥哥的母亲是淳于王族的公主,长老们说我族与淳于王族血仇不共戴天,便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