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蛛丝马迹连在一起,冰儿的死因,昭然若揭。
罗瑶立即派人出去找稳婆,重金夜请。
请的是三庄的杨婆子,听闻是给死人验明证身,断然拒绝,但又见报酬丰厚,只得勉强应下。
虽是夜半,但好在赵府人丁兴旺,灯火通明,冰儿又是少女之身,虽投井而死,容颜仿若睡着一般,并不瘆人。
杨婆子查探一番,点头:不错,就是今日破的身。
待外人都走后,罗瑶将事情前后讲与赵祯听,赵祯听罢,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有人要害我,我并不知情,我一直以为是你我一直以为是你,你相信我夫人。
罗瑶异常冷静,她松开了赵祯抓她的手。
“报官吧”
赵祯不相信道:你要送我去坐牢?
“幕后主使不是你”
“但,是我害死了她”
“或者你有能力查出谁给你下的药,让他指证你的继母”
赵祯一拂袖子:好,你等着。
赵祯花了一千两请来了湘城退役的老刑师,给他院中每一个能接触到他饭食的人审讯,包括厨房杂役和婢女。
审了一日一夜,终于审出眉目,厨房一个秋芬的厨娘,日前在北济药堂买了一大包欢情粉。
秋芬被审了一个时辰,就乖乖招了。
罗瑶说让秋芬指证继母,让她为冰儿偿命?,老刑师摇头:二位都是士族贵人,怎会如此无知,她是主,她是仆,就算指证成立,也没有条例证明她有动机害人,一来二去,坏的是你们赵府的名声,我是一个外人,本不便多说什么,但观你赵家皆是年幼,奉劝一句,此事就此作罢,闹大了,坏的是这位主君,绝坏不到你们继母身上。
老刑师走后,罗瑶对赵祯说了一句:冰儿之死,你也有份。
赵祯一拳砸在梁柱上:该死。
这一句该死,不知说的是他的继母,还是他自己,亦或是冰儿,不管是谁,她和罗瑶的柿子之约算是毁了。
就好比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花,眼看就要盛开,突然被一阵寒冰冻枯,他失了耐性,破罐子破摔,在家中闭门几日后,又重回花场,出去十天半个月回来两天,又出去,又回来,如此反复。
而细妹,丝毫不知收敛,只要不逢十斋日,便明的暗的去找罗瑶麻烦,她越倒霉,她越开心,每次整了她以后,晚上就关起门来,让婢女现学编戏,学罗瑶又衰又苦的困窘样子,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细妹从未有过如此快乐的时光,她突然就明白了当年婆母为何要如此对她,因为好玩呀,因为有趣啊,因为有成就感呀,这种感觉就像缺德的人用细棍子一只一只去碾死蚂蚁的感觉一致。
五个月后的某一日心力交瘁的罗瑶正家中的书房核对账薄,赵祯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醉醺醺的捧了一块含雪玉的手镯回来,偏偏要罗瑶带给他看。
罗瑶淡道:我正忙着,晚些吧
赵祯红了眼睛:一点破账本有什么可看,你怎么不看一看我,看一看你的夫君,他玉树临风,翩翩儒雅,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垂涎他,她们不要钱,就在我面前脱光衣服,搔首弄姿……我是不喜欢她们的,但是你让我伤心,我就想喝酒,我一喝醉也没办法分清是她们还是你。
我和她们欢好啊,我开心啊,可是我醒后发现都不是你,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几百个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我的妻!
“你喝醉了,雪儿去取一碗醒酒汤来”
赵祯一把抱起罗瑶:我从未像今日这样清醒过。
罗瑶挣扎不过,咬他,打他都无济于事,他的胳膊甚至被她咬出了血印,他不肯放手,这个时候罗瑶就算捅他一刀,他也不会放手,罗瑶就这样被赵祯摁在书桌上行了夫妻之礼。
此时已是寒春三月,窗外又落了一场末雪,罗瑶望着窗外的雪花出神,赵祯亲吻她眼睛,柔声道:夫人啊,你没有了母亲,我没有了父亲,我们现在只有我们了,所以你要听话,我不想再去外面流浪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罗瑶的睫毛颤了颤,好像要答应他。
此后的每一日赵祯都想方设法留在罗瑶房中,先是七天一留,然后三天一留,然后一天一留,罗瑶好像完全接纳了他,也不是,只是不再拒绝了。
罗瑶也在盼望一个新的生命到来,期盼他的到来,能够结束所有的悲哀。
可是又三月,腹中毫无动静,盼来的却已婚是妇女的克星——带下病。
罗瑶起初没有理会,可是这个病却一日比一日严重,甚至在行夫妻之礼时,罗瑶感到灼痛不安,难以忍受……渐渐地亵裤上有了血丝。
终于厚着脸皮叫了大夫,女大夫惊道:已经这样严重了,我尽力医治,但孩子,恐怕一时不能够有了。
罗瑶日夜喝药,坐浴,艾灸,只要女大夫所说,一一照做,赵祯奇道:怎么外面那些女人不见有这病。
罗瑶一惊,看向赵祯,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又找人去请大夫,大夫点头:不错,妇女的带下病是极易传染的,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有的,因为男女生理构造不同,他们也许无事,但通过他们,你被感染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罗瑶寒着目光盯着赵祯看,赵祯挠挠头,尴尬道:你不会以为是我传给你的?
罗瑶冷声道:一定是。
她记得清楚,她的病,是从寒春三月开始的,那一天,他从外面回来……
“从前也未有过”赵祯死不承认。
“从前未有,不过是你运气好,你难道以为你赵祯的运气能好一辈子?”罗瑶有些失控地哭喊道。
“你冷静一点,有病我们就治”
“若是治不好了呢”
“我一定会治好你,明日我亲自去请神医章落来给你看病”
“妇人隐病,如何让男子来看?”
“那我请女大夫,我把城中所有女大夫都给你请来”
“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