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绵不断的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
此时的罗霄山,已经进入雨季。
没有风,阴沉沉的天空,厚重的云团似乎被老天施了定身法,一连数天呆在空中一动不动,任凭本该蒸发的水分滴滴答答往下落。
北伐先遣团两千多号人,正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向着北方疾进。
此时,独立团已经进入湖南永兴县地界。
第八军的唐生智的起义湘军,在安仁附近遭到北洋军进攻。如果安仁失守,势必瓦解唐生智的部队,失陷湘南,切断湖南与广东的通道,使广东受到威胁。
所以,唐生智急电独立团增援安仁,否则,他将坐以待毙。
当前的战局,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状态!
先遣团官兵们必须往前赶,截住溃退的湘军,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援。
徒步行军,一般情况下分为“常行军”、“急行军”和“强行军”。
常行军时速为4~5公里,日行程30~40公里;“急行军”时速为10公里左右;“强行军”为日行50公里以上,一昼夜连续行军12小时以上。奔袭速度与急行军速度基本相同。
北伐先遣团,这支被严酷训练捶打出的队伍,在阴雨中急行军,显示出了平时骄人的成果,那就是钢铁一般的身体和钢铁一般的意志。
白天,他们几乎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夜行实在疲乏了,才做短暂休息,简单搭个雨篷,甚至在山洞里、悬崖下,凡是能避雨的地方,都成了官兵们的宿营地。
按照序列,一营走在最前面,然而是二营、三营和两个机动大队,独立团宣传队则分散在各个营里,适时地编些快板、歌谣活跃气氛。
团参谋长周士第走在最前面,这位被称为“北伐先锋的先锋”悍将,出生于广东海南岛乐会(今海南琼海)新昌村。7岁时读私塾,后入乐会县高等小学和琼崖中学。五四运动中被选为琼崖学生联合会干事,积极参加爱国学生运动。毕业后到该县第二区高等小学当教员。
1922年,周士第来到广州,参加中国共产党外围组织“琼崖评论社”。 1924年5月,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参与组建孙中山的“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并在同年12年底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5年2月起,周士第先后担任铁甲车队副队长、队长。1925年11月担任以铁甲车队为基础组建的国民革命军第4军独立团,任第一营营长。 1926年4月起,任独立团参谋长。
北伐之前,周士第由于率队参加支援广宁农民运动、平定商团及军阀叛乱、保卫广东革命政府及援助省港大罢工等斗争,表现出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受到中共两广区委的高度赞扬。
紧跟在周士第身后的,是只有24岁的第一营营长曹渊。
同为黄埔一期,出身于安徽寿县的曹渊,祖辈都是农民,家境清寒。他凭借自身的刻苦努力,考入芜湖安徽公立职业学校,被选为学生会主席,并组织学校马克思主义读书会。后辍学赴上海,到上海大学旁听。黄埔军校毕业后,任母校教导一团连党代表、连长。1925年8月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三师第九团第一营营长,驻防潮汕地区。1926年受党组织派遣,到**独立团任第一营营长。
几十年后,作为北伐英雄,曹渊的名字和事迹写入中学历史课本。
第二营营长贺声洋,出生于湖南省石门县一个小康之家。在家乡读完中学后,考入湖南公立工业专门学校。1924年5月,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毕业后任黄埔军校第二期中尉区队长,第四期入伍生部第一团上尉连长。参加过两次东征,1926年参加**独立团任副营长、第二营营长。这个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军旅才子,在他短暂的革命生涯中,写下了二百多万字的著作。
第三营长原来是毕世悌,朝鲜人,原名金勋,1919年来华。1921年入云南讲武堂第十六期炮兵科,毕业后任职黄埔军校区队长。后来因工作调离。
接任毕世悌营长职务的是湖南人张伯黄。
张伯黄早年当过教员和小学校长。1923年冬到广州,入大本营军政部陆军讲武学校学习;1924年冬该校并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曾派赴广宁训练农军,后任省港罢工委员会工人纠察队训育副官。1925年秋入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担任第三营连长、后接替毕世悌担任营长。
这几位几乎都是从书生到军人的悍将,因为主义和理想,因为英勇和献身,使他们散发出一种英气勃勃、神武有力的风采。一样的清瘦,一样的干练,一样的果决。黑色的皮绑腿,布袜草鞋,笔挺而宽阔的胸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带。他们的目光端正而有神,闪烁着乐观自信的光芒。
而作为一团之长的叶团长,少年时代就立志走军事救国的道路,从陆军小学、陆军预备学校一直读到保定军官学校,将帅的禀赋与后天的养成,挺拔的身躯,俊朗刚毅的脸庞和指挥者的冷静沉着,他是全团官兵的灵魂和表率。
独立团只有几匹战马,叶团长是一匹白马,但他很少骑过,而是让给军中的伤病人员,自己和士兵们一样徒步行进。这一切,不仅仅是他体恤士兵,更是他一贯身先士卒精神使之然。
二营四连一排长李子华,在这样官兵团结一心、同甘共苦的急行军中,他一想到这就是娘子杜心舟南下走过的路,心里顿感力量无穷。
就在即将翻过万洋山脉,快到炎陵县的时候,队伍后面,队伍后面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即响起一个兴奋的男声:
“我终于赶上你们啦!”
一匹疾奔而来的黑色大马上,坐着长发飘飘的马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