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医疗团队在小月牙到达南关第一人民医院后就离开了,付诚没来得及道谢。
倒是一直跟着的林妙在三天后也不见了,这就有点奇怪。
凌正那里没钱了吗?付诚心有惴惴,只雇佣了六天?到升会考怎么办?我还得离开四五天呢。
他给凌正打电话,却接不通。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直到第四天也如此,付诚坐不住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12月28号,离升会考仅有三天。这周来,小月牙的病情慢慢好转,但合适的骨髓仍然在寻找匹配当中。
倒是茉莉来探望的次数越发频繁,和小月牙也慢慢熟络。
和狐妖日夜相处,没被吃掉,身上也没有丁点妖气,这女娃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就是人间有爱。
这是壬寅的原话,只是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时阴阳怪气。
“一个来自北方的商客昨日死了,我在新闻上看到时吃了一惊。”茉莉正在喂小月牙喝粥,但这话是对付诚说的:“因为那商客竟然是前几天过河拆桥还揍我的家伙。”
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左右看起来对称了些。
付诚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地回了声哦。
“哥哥。”小月牙侧头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不等付诚答话,她便叹气
“唉,我从后山捡来的那块会发光的石头没带来,不然送给哥哥,哥哥就会开心了。”
会发光的石头等于好心情?付诚搞不懂小孩的逻辑。
“为什么啊?那是一块有开心魔力的石头吗?”茉莉倒是好奇。
“是的!老爷爷看到这块石头高兴得不得了。”小月牙满脸认真:“还要用糖给我换呢。”
“什么老爷爷?”付诚回过神:“院里什么时候来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婆婆不让说的。”小月牙吐出舌头:“但现在婆婆不在这,我就和哥哥说啦!”
“好像是上个月,时间很长啦,我记不清具体日子。”小月牙有些苦恼:“那天上午,哥哥你在学校,院里来了一群人,都是大人,和婆婆谈了好久的话,把婆婆都气哭了。我不喜欢他们,别说是糖,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换的!”
付诚腾地站起,心神不宁: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没办法了,他看向茉莉:
“我要回明远几天,这几天小月牙麻烦你照顾照顾,给钱,不白……白让你费精力。”
不等茉莉答话,又对小月牙嘱咐道:“听医生和茉莉姐姐的话,觉得不舒服就按床头的按铃,一定要及时按,有丁点不舒服就按,别怕麻烦医生护士。”
说完这些,他掏出剩余的现金,只留车费,剩下的推给茉莉:
“这些你拿着,小月牙的伙食费也从里面扣,剩下的全是你的工资。小月牙忌讳什么,应该吃什么,我待会写个单子。”
茉莉不知所措:
“太……太多了!好几千……”
“拿着!你也吃点好的。”付诚说话头一次这么强硬:“少则四五天,多则七八天,我就会回来。”
他忽然握住茉莉的手,郑重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茉莉一下僵住,像被电网电了的鱼,啥也不知道了。
交待完毕,离开医院,付诚上了临渊站的返程火车。
“啧啧~”壬寅嘲弄的声音响起:“对小姑娘使用美男计,你下贱!你不择手段!”
付诚把头埋在书里,一声不吭。
觉察到气氛的压抑,壬寅认真起来:“你发现什么了?”
“狼来了!”付诚忽而抬起头,满眼猩红:“五年前的那头狼来了!”
五年前的冬天,良木孤儿院的后山来了一匹狼,狼目狡黠,透着灵性。
它寻着元气而来,发觉此地有一泉眼,正呼哧呼哧冒着元气,遂大喜而卧,占此宝地不肯离去。
某日,付诚进山砍柴,误遇狼窝,狼扑之欲杀。付诚呼天抢地,壬寅遂醒,八级崩运力,一肩轰去,狼重伤而逃。
“你是说那头逃跑的狼又来了?”壬寅觉得荒唐:“怎么可能?”
“那头狼的脖子上带着项圈。”付诚声音低沉:“是人为饲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块牌子上刻着凌字。”
“这五年,我看了很多书,渐渐明白那狼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人为培育的,用来寻找元脉的工具。”
付诚语气带着寒意:
“用养妖的法子催生动物灵智,然后将它们放回自然。刚开灵智的动物迫切需要大量的元气来修炼进化成妖,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它们找寻元脉的效率远比人类高得多。”
“而良木孤儿院后山就有一条元脉。”壬寅恍然,接过话:“小月牙的石头其实是元石,那日来的人能认出元石又让婆婆很生气,想来谈话的内容不是很友善。”
“我一明白后山有条元脉,立马就将那泉眼堵住了,就是为了以防祸患。”付诚叹口气:“没想到那狼终究把人引过来了!”
“我有个问题。”壬寅疑惑道:“为什么过了五年才来?”
付诚摇摇头:“不知道。追踪器失灵又或者其它的原因?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说那狼脖子上的项圈刻着凌字?”壬寅惊呼:“这几天凌正的电话打不通,会不会就是他?”
付诚闭上眼睛,沉默不言。
壬寅感受到他的五味杂陈,也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沉寂且压抑。
良久。
付诚忽然睁开眼睛:
“不会是他!五年前,凌正才十岁,除非他也像我一样,是个心智成熟的穿越者!”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
“这种可能性很低,他那个时候只是个孩子,应该还没养成如今细腻伪装的心思,很有可能是他家里人,大哥或者父母之类的……”
他忽然不说话了。
“终归是凌家人。”壬寅叹道:“不管是他父母还是他大哥做的,他终归是凌家人,他天生站在高处。富人与穷人天生阶层分明,天生利益敌对。你和他都无足轻重,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
付诚沉默,比上一次沉默的还要久一些。
他猛然咬牙,狠声说道:
“倘若真叫我无家可归,那就只能做个流窜的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