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就闻到了你的气味，发现你跟着一个人，正巧肚子饿了，这才把这人杀了当吃食。”
吴艳祖指着马三鹿的尸体开口道：
“但你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我等得烦，才意识到或许你能感知到我的妖气，便收了收，你这才敢过来。”
它抬眼看向付诚，语气淡漠却更显嘲讽：
“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哭哭啼啼，怕死得很。”
付诚顿时恼了：
“你也揪着这点不放过，我那时候不是还小么？在后山看到一头狼，被吓哭怎么了？”
狼也不想纠结这方面的事，它生硬地转换话题：
“五年前我被你一肩轰伤，虽然不知道当时的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但我也算因祸得福，项圈里的追踪器被打坏了。”
说这话时，它的视线紧紧咬住付诚的脸，似想看出点什么，但付诚面无表情，只能接着道：
“我当时身受重伤，灵智也浑浑噩噩，本能告知我不应该在山里养着，那些山大王容不下我，因此我跑到了市区。”
付诚有点惊讶：
“后山还有山大王？”
“一头熊。”狼冷声道：“那是它的领地，初来时被我揍了一顿，后来我受伤了，就追着我撵。”
“啧啧~”付诚叹一句：“这熊还挺记仇。”
“野兽罢了！”狼冷漠道：“我伤一好就过来把它咬死了。”
付诚的表情一僵，原来你丫的也很记仇。
他忽然注意到一点，惊诧道：
“你伤好了？从市区又回来了？”
一头重伤的狼，能从满是人类的市区回来？没被变成麻辣味的，卤肉味的抑或清蒸味的？
“是的。”它的狼脸上露出罕见的柔和：“一个女孩救了我，她以为我是哈士奇，对我很好。”
“你头上的项圈也是她给你戴的？”
吴艳祖恩一声：“她真是个天使，给我洗澡，给我家住，为我买药，就是狗粮的味道不怎么好。”
付诚嘴角抽抽：“你就在她家待了五年？”
“大隐隐于市。”狼突然张嘴来一句：“凌家的人恐怕也不会想到我居然变成了一条狗，还在市区生活。”
变成了一条狗，狗……
付诚觉得由一头狼毫无违和地亲口说出来，还真有点雷人。
“可上个月他们无意中发现了我。”狼的情绪开始起伏：“虽然知道这天总归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为了她的生活不被打扰，我就离家出走了。”吴艳祖的声音带着遗憾：“独自引开凌家供奉，和他打了一架――”
它顿了顿，然后叹口气：
“我顷刻间被擒，一招败北。”
付诚心念一动：“那个供奉是不是一个法师？穿着法袍拄着绿晶法杖？”
“不是，是个武者。”狼摇摇头：“速度很快。他抓住我后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
咬牙切齿声传来，它的声音变得满是恨意：“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人。就是那个中年男人把我弄了出来，把我变成了一个工具！”
人工培育妖已经被宁国禁止，这是四年前写进法律里的明例条款。
妖的自然形成通常需要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除了在妖族通过两性结合生产出妖类后代外，人类还发明了另一种快速催妖的方法。
因为太过惨无人道而引起妖族激愤，人与妖之间平衡了好几百年的局势差点在四年前被打破。
宁国还未做好战争准备，又考虑到人工培育妖类终归是在国土腹地，一旦控制不当，很可能造成灾难。
因此把禁止培育妖族的规定写进了法律里。
最近的三方会谈让妖族不安，或许准备好了的宁国会以撕毁这条法律开启战争。
付诚倒是知道一点催生的过程，但又能怎样呢？其中的痛苦他并不能感同身受。
杀猪和杀狼在他看来并无两样，就像狼吃人一样。
吴艳祖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点，中年男人？不是凌正吗？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他开门见山，问我当初有没有发现元脉。”狼接着说道：“我没回答他。但他好像笃定我有所发现，要我自觉交待。”
“我当然不会说，说了就是个死！”
“他又拿出一个破烂的项圈，说里面的数据有部分丢失了，路线图是闪烁记点，最后一段不知道我去了哪，但上面的时间显示我在那地方待了三个月。”
“还说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元脉之地，只要说出来，就放我走。”
付诚凝眉沉思，这世界确实很荒诞，夜晚没有星星人们却对天空一点都不好奇，航空科技的发展近乎为零，运输效率最高的飞行器居然是热气球。
这就导致了送小月牙去南关的时候，付诚考都没考虑从空中走，坐飞机？根本就没这东西！
科技畸形发展。
似乎有某种存在对人类的潜意识在进行干扰。
不要仰望星空！
不要对外面的世界好奇！
这个念头一产生，付诚心脏狂跳，浑身肌肉因为警惕而紧绷成了铁疙瘩。
似有目光自九天外而来，盯得他不寒而栗。
感觉来得快消退得也快。
付诚心有惴惴，发射航天火箭去到地外做GPS导航的想法不敢再萌发。
他硬生生掐断这个念头，强大些，强大些，等自己强大了再去寻找世界的答案。
他对自己这么说。
因为没有GPS，所以凌家的追踪手段十分简陋，不能在电脑上形成实时图像，非得通过项圈实地记录。
“找到这个项圈也费了那个他很大的功夫。”
付诚心间想了这么多，看起来很久，实则在外只是一瞬间，狼的沙哑声叫他回过神。
“发现好言相劝对我没有用，便开始严刑拷打。打了很久，我昏了六次，但仍旧没开口。”
狼的声音反到平静下来，但付诚知道它心底藏着一座火山。
这是狼的本性，报恩或报仇。
“没有用啊！”它忽而咬牙切齿，一双竖瞳变得通红：“过了不久，不知怎么找到了她的照片和住址，用她来威胁我！”
付诚觉得呼吸一窒，心里莫名不舒坦。
“拿一个女孩的生命威胁一匹狼――”
它顿了顿，忽然仰天长啸，狼嚎响彻天地，威震山林，但在这雪夜却尽显凄寒。
“可真是怪我不够冷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