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阿二、阿三正要出门开始一天的劳作,发现柳下河一身狼藉的躺在门口,身上不知道是谁给他披了件华贵的毛绒毯,一看就知非寻常之人所有。
两人将柳下河唤醒,询问他怎么醉在了房门口,柳下河扶着沉重的脑袋,摆摆手,以表示自己无大碍,便有些迷糊的走入房内。
柳下河只觉得浑身酸痛,手上、脸上、身体上的一些地方,都布满了淤青,脸上似乎有点肿胀,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日私闯后花园,碰到宋青青,一些细节却忘得一干二净。
当下换了身干净的家丁服,见那裤子后面还清晰的印着一个纤足印迹,微微骂道:“哇,这女瘟神,我都醉成那样了,还不忘记打我,施暴狂啊她。”
看了看存储衣物的柜子中,连日来已经赚得上千银两,便在心里想着:这些钱已经足够我做路费了,从陆路各地潇潇洒洒的回去,岂不是好过在这里受虐。
他感觉连日来被宋青青胖揍,似乎成了一种习惯,现在一天不被打上几顿,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身子一个激灵:不行,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成为受虐狂了。
柳下河将银子分成了两个包裹,系好后放回原处,自己盘腿在床上,运起更加充沛的丹元灵气,将浑身疲劳冲刷,又往五脏六腑涤荡开去,神识内视,竟然能看到细微的毛孔,及皮肤上的一层淤青。
此刻运起雄浑的灵气,将身上的微伤尽数扫除,气沉丹元,在四肢百骸中温养了起来,随着周身血脉逐渐升温,他感觉到一阵温暖,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金芒暴***神为之一振。
柳下河出了门外,早已日上三竿,平时早该被唤了去城内买早餐糕点,今日却不知为何,无人打扰。他想起之前在街上看到一家“顺鸽货运”,兼营着各地书信往来,何不给赵家村带封信,以报平安。
他走出府门,循着道路,很快便走到了店铺之下,店的匾额上刻着几只鸽子,围绕着四个大字“顺鸽货运”,底下写着一行小字——急客人之所急,用心服务,怎能不安全到家。
柳下河走入店铺,掌柜的一脸职业笑容,露出7颗牙齿和1颗镶金假牙,恭敬道:“哥,寄信呢还是寄货——”
“你都能当我叔了,还叫我哥,活活把我叫老了几十岁。”柳下河心下嘀咕,嘴上却说道。
“寄封书信回家,”柳下河掏出写好的信件,“不知从此处到天南府,要多久啊?”
“诶,这个要看情况了,先把单子填了吧。”掌柜掏出一张运单。
柳下河便按照之前宋青青帮他查到的地址,填了上去,掏出银子,正要付款。
“大哥啊,你保不保价呢?”掌柜搓着手。
“保价?”柳下河疑问道。
“是的啊,大哥——你懂得,路上未必一帆风顺,如果不保价,这信件丢了,我们是不赔偿的;但你如果保价,哪怕书信丢了,您还能来免费寄一次。”掌柜说道。
“哇,这么黑,东西丢了你们都不赔,还让我保价……算了,保吧保吧。”柳下河微微摇头道,扔了块散银过去。
“大哥啊——”
“又怎么了?”
“你看啊,本店全新推出上等鸽、中等鸽、下等鸽套餐,快慢不同,价钱不同,大哥您是想要哪个套餐啊?”掌柜脸上还是虔诚的职业微笑。
柳下河哪里想到寄个书信还有这么条条框框,便问道:“那上等有多快,下等又有多慢。”
“这上等鸽翅力饱满,从这到天南府,也就是七八天吧,中等鸽要多一倍的时间,半个月也就到了。这下等鸽都是些老弱病残,再飞一年半载就可以退役下锅了,做成一盆鲜香的乳鸽汤……”说着掌柜舔了下嘴唇,续道:“速度很慢,少不得一个月左右。”
柳下河叫道:“我价都保了,当然得用上等鸽,下等鸽飞得那么慢,不等着退役排队进厨房,还混吃等死,你们也太抠了吧。”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掌柜,我问你个事,如果这天名府到天南府地界,一个人要走多久啊。”
掌柜稍稍沉吟,说道:“如果你从水路走的话,顺流而下,风平浪静的话,六天左右也就到了;但你若是从陆路走,路上走走停停,少不得去甲级景区转转,寻个花问个柳什么的,恐怕半个月就过去了。”
“没想到掌柜也是懂得享受生活之人啊……”柳下河点了点头,一应事物皆已办妥,正转身要离去。
“大哥啊——”掌柜叫道。
“哇咔,又有什么事啊,怎么那么多套餐——”柳下河不耐烦道。
“不是这样的,我是说啊,我们这些鸽子,风里来雨里去,极为艰辛,”说着掌柜将两只手放到身旁,像是两只翅膀般扇了扇,嘴唇笼成尖尖模样,咯咯咯叫了几声,“它们需要您的赞赏啊……”
柳下河一脸苦笑,伸出手中的拇指,“好,我赞,大大的赞,举双手赞,好了吧。”
掌柜一脸职业的微笑,“现在扫描我身后的大礼包,我们将会每顿都给辛勤的鸽子们加餐,让世界充满爱,放飞和平鸽——啊啊,同样的梦想,给了我们同一只鸽……”
柳下河无奈的吐了口气,顺手一扔,一记碎银抛在柜台上,掌柜一脸欢乐,金牙闪闪发亮。
“祝您生活愉快——。”掌柜叫道。
世风日下啊……
柳下河在城中吃了早饭,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府中,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寻找歌和远远的方,心情便一阵激动畅快,连树上的鸟叫声都和谐了许多。
偏院之中,似有激烈的叫声,柳下河皱了皱眉,只见院中阿二、阿三跪在地上,低着头,宋青青一脸怒色,正训斥道。
“那么大一个活人,你们都没看到他去哪了么,你们两个是瞎子吗?”
柳下河心中不忿,走了过去,把跪着的两人轻扶起来,叫道:“你有病啊,你找我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宋青青柳眉一竖,骂道:“死家丁,一大早便没了人影,宋府是你肆意出入的地方吗,你们不准起来!”
阿二、阿三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膝盖蜷屈着,面露难色,终究还是宋府中多年的家丁身份占据主动权,慢慢便要跪下。
柳下河脸色铁青,仍旧扶着他们,冷然道:“怕什么,有什么好跪的——”
宋青青听到此言,心中怒气更盛,柔荑似的手在柳下河身上一推,叫道:“死家丁,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吗,你也给本大小姐跪下。”
柳下河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要跪你,你真当全天下的人都给你签了卖身契么?”
宋青青见他剑眉星目之怒火,直射眼中,脸上更是一阵青红交替,手中掏出银锭摔在他面前,叫道:“守财奴,我让你跪!”
柳下河冷冷一笑,心中连日来对她积攒的好感一扫而空,掏出怀中的契约,在宋青青的面前撕成了碎片,也是手上一撒,漫天碎屑。
“你以为有点钱就了不起,小爷偏偏看不上,我把你炒鱿鱼了,小爷我不干了。”
宋青青呆呆的站在他的面前,却感觉两人如隔山岳,她何曾被一个人如此羞辱,而这个人在撕碎契约前还是个临时工。
她心中一半怒火,一半却不知为何,空空如也。只觉得浑身一冷,看着决然转身的柳下河,手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一咬嘴唇,抬起纤足,就踹到了柳下河身上。
“只要你还在宋府中,就得听本大小姐的,死家丁。”她攥紧了拳头,额上不知为何冒出些许汗珠。
这一脚,踢得柳下河猝不及防,往前摔了个狗吃屎,嘴唇摔在碎石上,渗出微微血迹。心中连日的愤慨,喷薄而出,跳起身来,宋青青见他乱发飞舞,嘴角含着血丝,心中却是微微一酸。
柳下河瞪着她,大声直斥道:“宋青青,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主宰这世界的神吗?就因为你出身高门,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把所有人当成你的奴隶吗?”
“我告诉你,”柳下河看到很多家丁丫鬟,不知何时集聚过来,“哪怕他们签了卖身契,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玩具,肆意辱骂,殴打。他们也会痛,同样是爹生娘养,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和你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不欠你什么,恰恰和你相反,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获得报酬,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哪怕酬劳低微,也还是任劳任怨。你这个瘟神,却连他们仅有的一丝尊严也要剥夺——”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家丁拍掌,齐叫了一声好。
宋青青杏眼一愣,随即寒光横扫在庭院之中,人们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大声道:“宋府的人用不着你来管,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缺胳膊断腿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呛”一声她抽出身后女侍卫的长刀,愤愤的盯着柳下河,柳下河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没人治得了你,我已经不是宋府的人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宋青青脸色愈加苍白,银牙一咬,刀光凛冽,劈头而下,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柳下河身形一纵,在院中轻移身躯,宋青青虽尽全力,饶是刀锋总差毫厘之间,只能戳在空气之中。
人群中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第一次见到有人说出他们的心里话,看到柳下河飘逸的身影,既为他捏了把汗,又忍不住为他喝了声彩。
宋青青听到喝彩声,心中更加羞愤,骂道:“谁再乱叫,我割了他的舌头!”
人群随即低下头,有些噤若寒蝉,柳下河不知为何,微微叹气摇首,宋青青刀势更急,连连砍来,未有一丝放松。
柳下河身子一晃,拿起院落中的扫把,心中暗道:宋青青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他将扫把甩了开来,迎着刀锋,手中力道一转,“哗啦啦”木屑纷飞,刀刃却缠在了扫把之中,随即一拉一扯,宋青青身子一侧,往前倾倒。
柳下河瞅准时机,将扫把的棍棒用力掀出,身形转到宋青青的身后,对着她的翘臀,狠狠抽了下去,终究还是心中一软,手中力道减了九成,结实的打在她的娇躯上。
“唔……”宋青青嘴里吐出一个痛楚的娇吟,她从小到大,连父母都不曾以如此方法惩戒她,脑袋“轰”的一声,矗立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两名女侍卫也是一愣,随即骂道“大胆狂徒”,猱身而上,早被柳下河轻轻往肩上一带,摔了出去。
宋青青遭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俏颜及耳根被怒火烧的通红,又羞又气,美目直欲吞噬了柳下河,手中不知为何,青紫之色赫然大盛,那道光芒将俏脸映照的有些渗人。
柳下河心中一凛,暗自惊奇道: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