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将烹饪精美的各色菜肴端了上来,说是把酒言欢,但李倌倌并未让人准备美酒,估计是看姜谛太稚嫩了。
“来,尝尝这茶滋味如何。”李倌倌将泡好的茶给姜谛倒了一杯。
姜谛端起青花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闭上双眼,静心品味。
苦,太苦了,姜谛觉得好似吞下一颗苦胆,这是桃花瓣,还是苦瓜汁?
“怎么样?”李倌倌也饮了几口茶,面色很正常,甚至有些回味,不过她更想知道少年对此茶的评价。
姜谛睁开双眼,冲女人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味道好极了!”
……
姜谛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大快朵颐,至于李倌倌,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少年。
姜谛不是那种看到佳肴就没个吃相的人,说实话,彩星楼大厨的手艺没的说,色香味俱有,如果独自一人,少年肯定会狼吞虎咽,但在这里,他吃的极有分寸。
李倌倌坐在右边,姜谛每一次夹菜,只夹左边的;一共三盘菜,一边的快要吃光了,另外一边的,端来时候是什么样,此刻还是什么样,至于那碗菌菇汤,姜谛从头到尾都没动过。
吃了一个七分饱,姜谛取出手帕擦了擦嘴,看向李倌倌,“姑娘,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李倌倌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那人中年,一袭白衣,头发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至于外貌……”姜谛将白衣道人的外貌描述给李倌倌听。
听完后,李倌倌没有多做思量,“你找那人,唤作江无静,往南走,出了黄粱镇后,沿着溅星河,前行一盏茶功夫就能看到几间瓦屋,他就住那里。”
“谢谢!”姜谛不再耽搁时间,起身便要走。
“公子,可否告知你家在何处?”李倌倌问了一句。
姜谛也不隐瞒,“我家住锦溪村,欢迎姑娘前来做客。”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刚走了几步的姜谛回身看向李倌倌,微笑道:“敢问姑娘,芳龄几许?有没有二十?”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直接从内被撞开,可怜姜谛犹如破布袋般飞了出来,从楼梯上滚下,一路滚到了二楼。
疼!姜谛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疼的龇牙咧嘴,果然,女人的年龄问不得。
揉着身子的姜谛冲三楼喊道:“倌倌姑娘,我向你真诚道歉,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罢,咱们能不能谈谈十两赏银的事?”
“滚!”三楼,传来女人充满杀气的声音。
姜谛缩了缩脖子,不敢讨要赏银,转身灰溜溜离去。
……
终于要见到那位白衣道人了吗?姜谛心里很迫切,或许,那人将为自己解开方寸岛的秘密。
急切的姜谛跑出酒楼后,疾步向南走去,刚走十来步,低头而行的少年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好软!贼香!
姜谛稳定身子,抬头看去,却见眼前站着一位绿裳少女,一双眼眸仿佛泛着春色的桃花瓣一样,太漂亮了。
微微低头,姜谛倒吸一口凉气,少女胸前那物,波澜壮阔!
“大吗?”绿裳少女灿烂一笑,姜谛毛骨悚然。
“不大,一点也不大。”姜谛头皮发麻,赶忙为少女让开路。
哼!绿裳少女冷哼一声,也没为难姜谛,背负双手,与少年擦肩而过。
姜谛在原地看了一会,却见少女进了四五丈外一家糕点铺。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凶,好凶!”笑了笑,姜谛转身,快马加鞭。
……
“可恶的小鬼,竟敢说我二十了,真想用针线将他那张臭嘴给缝住。”彩星楼,坐在绣床上的李倌倌胸口剧烈起伏,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气。
一旁小脸圆润的丫鬟冷漠道:“只要小姐你下令,真儿马上去执行。”
“别,”长相透着成熟气息的李倌倌摆了摆手,道:“这位少年,是切切实实的方寸岛原住民,却在找寻江无静,十有八九是一位觉醒者。”
丫鬟真儿有些兴奋,“小姐,觉醒者练成的丹药,品质极高,别说咱们剑家,就连三教中人也要眼热,咱们来黄粱镇不过两日,便碰到了这般大机缘。”
李倌倌摇摇头,道:“那位少年是不是觉醒者,还有待确认,再说现在还早,只有到了来年开春的取灵节,我们才能将他带出黄粱界,在这之前……先密切留意吧!”
起身,李倌倌提着茶壶来到窗前,从腰间荷包里取出几片桃花瓣,自顾自道:“真儿,虽说距取灵节还早,但难保山上没有与你我一样的炼气士,提前赶来挑人,这混账江无静真令人生厌,总喜欢买别人面子。”
“真儿,你有口福了,这些日子我泡茶技艺又有精进,你去取两个新茶杯过来,尝尝滋味如何。”
“……”
李倌倌回身,房间里那还有丫鬟的影子,早就逃远了。
“真让人脑壳疼,本小姐我泡的茶有那么难喝吗?”女子也不怕烫,咬住壶嘴便灌了一大口。
“这般妙不可言的仙茶,也就只有胡少年你尝出了滋味,下次见面,你我定要痛饮六七八九壶。”女子喃喃道。
……
沿着溅星河畔往前走,没过多长时间,姜谛便看到了几间瓦屋。
篱笆院内静悄悄的,姜谛没敢直接进去,太失礼仪。少年清了清嗓子,冲着里面喊道:“荨荇村祝安求见江无静江道长。”
没人回应,但嘎吱声中,小院的院门却自动打开了。
这是高手!
姜谛深吸几口清新空气,抬脚进入篱笆院,瓦屋的门大敞,少年带着一抹忐忑走了进去。
屋中并没有人,姜谛穿过正堂,来到后院。
四五丈外的河畔,一袭白衣胜雪的中年道人正在垂钓,晚秋的风吹过,道人白衣飘舞,乌发飞扬。
姜谛来到河畔,盘膝而坐,顺带着偷偷瞥了道人一眼。
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姜谛在心头呢喃了一句,想必道人年轻时候,应和自己一样俊秀。
河水从上流奔涌而下,极为湍急,道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面,别说与姜谛言语了,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一大一小,气氛尴尬!
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后方有脚步声传来,姜谛回头一瞧,身子猛地一颤。
一位少女,竟是之前在黄粱镇与姜谛撞了个满怀的绿裳少女;少女也在盯着姜谛,左手提着一个布囊,右手拿着一块桂花糕,两边腮帮子鼓鼓的。
少女冲着姜谛冷冷一笑,少年头皮发麻。
忽地,身旁白衣道人暴走,他猛地起身,用右手鱼竿狠狠摔打着溅星河,激起水花飞溅。
“无量他娘个天尊,钓了十五年,一片鱼鳞都没钓到。”道人双手握住鱼竿,用膝盖狠狠一顶。
却听咔嚓声中,拇指粗细的鱼竿断成两截,被道人随手扔在一旁。
姜谛胆战心惊,至于倚靠着梨树的绿裳少女,好像司空见惯了,依旧在自顾自咬着桃花糕。
发泄完毕的道人,回身向着瓦屋走去,完全没有理会姜谛的意思,至于姜谛,仍旧老神在在盘坐原地,丝毫不打算问些什么。
绿裳少女瞥了一眼进入瓦屋中的道人,继而扭头看向姜谛,“小子,你与我师父之前没有交谈过吧?”
姜谛笑了笑,“没有。”
“你费尽心机来此,不只是为了见我师父一面吧?”绿裳少女突然觉得眼前这位稚嫩少年,意料之外的有趣。
姜谛咧嘴,满口白齿,“直觉告诉我,你师父铁定不简单,他乃高人,自知我来此是为了什么,他要诚心助我,我谢谢他八辈祖宗,他要不助我,我说再多也不过白白浪费唾沫。”
绿裳少女冲姜谛伸出一根大拇指,“犀利的,犀利的。”
就在姜谛与绿裳少女交谈的短短时间,白衣道人重又回来,手中拿着两本古书。道人来到姜谛身前,少年赶忙起身,姿态恭敬。
“拿着。”道人将手中古书递了过来,姜谛虔诚接过。
道人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两本古书皆为我道教煌煌巨著,你二选其一。”
“选错了会怎样?”姜谛问了一句。
“选错了,证明你与我无缘。”说罢,道人回到屋檐下,躺在藤椅上,悠闲晒着太阳。
姜谛忍不住看了一眼绿裳少女,少女还在咬着桂花糕,之前鼓鼓的布囊已经快速蔫下去了;姜谛心里对少女的倾慕之情直线下降,真要娶了又如何?家里有矿也得被吃空。
察觉到姜谛的目光盯着布囊,绿裳少女淡淡道:“这点都不够本仙女吃的,你看了也白看。”
呸!稀罕!姜谛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两本古书上。
左边古书极薄,估计只有数千字,封面《道德经》三字很显眼。
道德经!姜谛脑海轰隆一声,思绪陷入泥沼!
这三个字的分量堪比日月,在那个世界,《道德经》被誉为道家哲学思想的源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思想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压下心头悸动,姜谛看向右手,瞳孔蓦地收缩。
右手的古书比《道德经》要厚上许多,封面《庄子》二字让姜谛的呼吸都是微微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