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楼二层,白井光雄的办公室。
佐藤推着轮椅和阵平一起从屋里出来,鉴识科的人员还在里面进行查证工作。
“佐藤,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有一些奇怪……刚刚千叶说白井医生非常爱吃糖,可咖啡杯旁边的三包砂糖一包都没有撕开。此外,那两个闹钟也很可疑。”
“是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等鉴识科的结果出来,那么就基本可以确定犯人是谁了。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件一锤定音的决定性证据!佐藤,需要麻烦你去帮忙查一件事……”
看着佐藤急遽离开的背影,阵平挪了挪身子,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虽然对这起案件有个大致的印象,有点作弊的意思……不过总体看来,我还是有些临场推理天赋的……”
“松田警官,已经检查完毕了。”
“结果怎么样?”
“跟您猜测的完全相同!”
“很好,辛苦了!等待佐藤回信的这段时间,我们再去千叶警官楼上的房间查查看好了。”
……
“松田老弟啊……什么,你说你已经查出事实真相了?”
“是的!”阵平收到佐藤传来的信息后,立刻打电话给目暮警官,让他把所有人都集中到案发现场。
他要开始进行写作推理,读作装逼的事了。
“那么,下面就是推理时刻。我将会告诉大家,凶手是谁,以及他是如何杀掉江藤医生的。那么下面,就让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白衣死神——白井光雄医生”
“什么?松田老弟,这么说,凶手就是……”
“是的,凶手就是白井医生!”
“松田警官,你在说什么啊?!”
高大的白井面色不虞,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阵平:“江藤被杀死的时候,我可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啊!这点中山护士可以为我作证,你也是清楚的!”
“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
说到一半,阵平看到佐藤仓促地赶回来,在人群里对他举了举拳头,他把右手同样举高,挥了挥,继续说道:“很久之前,有一个不知名的侦探跟我提起过,很多不在场证明都是虚构的,是某些证人被凶手误导后想象出来的!白井医生你的不在场证明,同样如此。
“这个案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主要针对的目标是千叶警官,为的是误导大家,甚至让千叶自己都相信自己有精神问题!有可能因为癔症发作而不慎杀了江藤医生。这样就可以顺利地让千叶背上黑锅。
“第二个阶段的重点,则是杀掉江藤后,如何洗掉自己的嫌疑,制造不在场证明。
“你首先像我之前在千叶警官病房里演示的一样,将案发现场这间空仓库的窗户打开到合适的角度,为了确保千叶警官在11点半可以醒着,再把闹钟设定好时间,放在千叶警官楼上那间无人使用的房间里。这样无论千叶是否睡着,在11点半的时候一定可以准时看到你自导自演的‘杀人过程’。
“而且你建议千叶睡觉的时候不要拉窗帘,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精神放松,而是为了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房间的情况。今天十点左右,你去千叶的病房,就是为了检查一下他房间的窗帘是不是没有拉上。
“你确实很谨慎!我询问过医院的保洁人员,器材仓库和千叶楼上的空房间因为使用频率很低,都是使用前再临时打扫。然而我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两间屋子十分干净。这只能说明有人认真打扫过,以防因为灰尘的分布不均而留下痕迹。”
阵平喝了一口水,接着分析:“千叶前四次都是被你用这种方法欺骗,你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偶尔还会状若无意地告诉他可能得了癔症这回事,并且让周围的人都怀疑他的精神有些问题。
“直到今天晚上,你真的把江藤医生叫到了这间屋子里,用刀杀害了他!等到11点半,被闹铃吵醒的千叶看到了你用刀背刺江藤医生尸体的一幕。
“已经疑神疑鬼的千叶这次干脆都没有通知护士要立刻报警,而是自己拄着拐杖直接冲到了案发现场,被躲在门后的你直接用钝器击昏。
“钝器打击可能留下的伤痕你也算计到了,所以两天前你搀扶着千叶警官慢步时,故意让他磕到了后脑勺。
“千叶晕倒后,你抓住千叶的手,在刀柄上留下指纹,确定现场没有遗留什么证据,在被人发现前离开犯罪现场,到楼上的房间取走闹钟,然后回到办公室,权当无事发生。”
“一派胡言!”白井的语气一时变得激烈起来,“松田警官,你说了这么多,全都是你的猜测!我当时根本就不在现场!你告诉我,我是怎么坐在办公室里杀掉江藤的?!”
“你当时压根就不在办公室!中山护士听到的是座机中传出来的声音!你在11点左右的时候,用手机打电话给办公室的座机,然后打开座机的免提,把音量调到最大。
“之所以中山小姐进到你办公室时,看到里屋的门是开着的,就是因为你怕关上门后,电话里就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了。
“你在手机里听到中山小姐的声音后,立刻回应了她,于是不在场证明就这么形成了!不过用免提扩音发出了声音毕竟有所不同,这点我从中山小姐那里得到了证实,她说声音好像确实有点嘶哑和模糊。
“但你没有料到的是,中山小姐除了给你把病人档案送过来之外,竟然还帮你泡了一杯咖啡。我想很多人都清楚,白井医生很爱吃甜食,他在泡咖啡时会往往会加入很多糖。可你办公室茶几上的那杯咖啡旁边的三包糖却都完好地摆在那里。”
“我今天晚上喝咖啡的时候,并不想……”
“别急嘛,白井医生,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以在之后一并反驳我的推理。”见白井耸了耸肩,阵平继续陈述,“事实上,你今晚就没有喝那杯咖啡!咖啡杯上没有采集到你的指纹!你可能会说,你喝完了之后,把杯子刷了一遍,指纹被洗掉了,是吧?可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上面会留有中山小姐的指纹呢?送咖啡的人的指纹还在,喝咖啡的人的指纹却消失了,这完全不合理。
“答案很简单,因为你当时在刷杯子的时候是带着手套的!而你只冲洗了杯子里面,没有清洗外面的杯柄!
“你回到办公室后,手里拿着击昏千叶警官的钝器和一个红色闹钟。你不能在钝器上留下自己的指纹,那样如果它被找到,你就洗不清了。
“此前你已经听到了山形小姐的尖叫声,你怕如果不随大流及时赶到现场的话,可能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匆匆忙忙地把钝器藏起来,之后把病人档案拿走,咖啡倒掉,冲洗了杯子,以证明你刚刚确实在屋子里办公。
“不过此时,你又露出了另外一个小破绽,那就是你把手里的红色闹钟放回了茶几上,因为它平常就放在那里。可山中小姐在去给你送东西的时候,你的茶几上可是空无一物的!而这个闹钟设定的提示时间就是在11点30分的时候!”
“你当然可以说自己就是乐意带着手套喝咖啡,觉得茶几上没放闹钟感觉别扭,所以在那段时间又给放了回去,设定的时间相同纯属巧合,可是——”
阵平接过了佐藤递过来的几页文件,放在了白井的面前:“佐藤警官去询问了电信公司,查询了你的号码通讯记录。从电信公司收到的回复是:你在11点的时候,确实用自己的手机给办公室的座机打了电话。
“这你要怎么解释呢?难不成要说自己闲的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玩?还是说手机那段时间被人偷了,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可无论如何,这都能说明你那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并没有一个不知名的病人家属给你打电话!
“你当然可以狡辩,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最终只要证据链齐全,就算你始终不认罪,法官一样可以审判你,无非是早两天晚两天去捡肥皂的问题。
“至于你的犯罪动机……要调查清楚一个人的过往以及他与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对于警察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空气好像变得越发凝滞,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白井医生。
低头看着脚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白井好像解脱般地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松田警官。江藤他……是我杀的。”
“这么说,白井医生,你承认了?”
“白井医生……”
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护士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唉!”白井握了握自己的双手,抬头看了看几位护士,还有自己手下的医生,心情复杂地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的,我认罪!至于犯罪动机,我到警局再跟你们说吧。”
目暮拿出了手铐,铐在了白井手腕上:“好了,高木,把白井医生带回去吧!”
……
五分钟后。
“真是精彩的推理啊,松田老弟!不比工藤那家伙……”
“你有没有觉得松田警官很帅,尤其是刚才推理的时候,简直……”
“拜托,你今天刚发现这件事吗?”
“不知道松田警官有没有……”
看着白井被两名警察架着带走,阵平倾听着周围人的吹捧以及护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下自己究竟学到了福尔摩斯几成功力,就感到脖子蓦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
“啊啊!佐藤,停停!要憋死啦!咳咳咳……”
※※※
注:本案的原型是《名侦探柯南》第86集(海外版)。这个案子将镜子作为核心诡计的设计很有趣,但是柯南的推理不敢恭维,证据不够有力,如果犯人死不认罪,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因此,我个人对其进行了一些修改,使逻辑通顺,证据链充分。之后一些日常的案子大致都会使用这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