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平日里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是多年伺候良嫔,早就对良嫔的习惯了如指掌,所以良嫔平时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她便知道良嫔需要什么,良嫔说她早已把云儿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佟清逸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那让她不安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心事重重的走入殿内,正见青儿在香炉旁更换香料。
“这香料是幽兰殿一直用的熏香吗?”
青儿见是佟清逸,便道:“是呀,娘娘自从有孕后,咱们不是怕有人动手脚嘛,所以这些香料都是以前就存在库房里的,旁人接触不到的。”
佟清逸对青儿说:“这几日娘娘愈发嗜睡,昨个晌午我唤了好几声都没有醒呢,我担心会不会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没有发现。”
青儿仔细想了一下道:“可是最近我们都很小心了呀,再说昨天太医不是来把过脉了嘛,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搞得我都好紧张呢。”
佟清逸含糊的应了一声,太正常反而显得奇怪,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那日听芳芳说夜里看见过云儿,佟清逸便对云儿的行踪上了心思。几日观察下来并无不妥,反倒让云儿发现她时时打量自己,云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愈发专心于差事。
晚上值夜时,正迷迷糊糊间,佟清逸听见外间有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见云儿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她便跟了上去。
只见云儿绕过凉亭,往后门的方向走去,远远的看见她在后门处拿起了一个包袱,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悄悄地折回了。
佟清逸回去后更是忧思难解,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良嫔。
第二日,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趁着云儿去小厨房帮忙的时候,偷偷潜入房间。
她想找到昨夜的那个包袱,只是翻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云儿推门进来了。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了,云儿看着佟清逸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
“没有没有,我正好有事要找你,过来看看你在不在。”佟清逸一阵心虚。
云儿却是不信:“你是不是怀疑我要对娘娘不利,所以才像防贼一样时时监督我的动向?”
“云儿姐姐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来找你的。”
“哼,你也不必狡辩了,刚刚你明明看见我去了小厨房,又怎会来房间找我?既然你怀疑我对娘娘不忠,那便到娘娘面前去告我吧,让娘娘将我赶出幽兰殿。”云儿边说边哭快来,头也不回地去找良嫔了。
佟清逸无奈摇头,只能跟了上去。
一到正殿,便见云儿跪在殿内,只低头哭泣,不说一句话。见佟清逸来了,才抬头道:“请娘娘将云儿赶出幽兰殿吧,云儿现在被当成了居心叵测之人,那人唯恐奴婢对娘娘不利,请娘娘赶走奴婢,好叫那人放心。”
良嫔见云儿哭的如此伤心,听了她的话又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说什么赶不赶的?”
佟清逸只得上前解释:“回娘娘话,是奴婢的不是。昨夜奴婢值夜时不小心看见云儿姐姐偷偷去后门拿了个包袱,我担心里面是对娘娘不利的东西,便想偷偷查看一番,谁知道正巧被云儿姐姐看到了。”
云儿一听更是气愤:“你居然还跟踪我?好,你不是想知道我包袱里是什么吗?我这就拿来给你看!”说完便愤怒地起身。
不一会儿便将包袱拿了来,云儿依旧跪在地上,将包袱打开:“既然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奴婢也不好再隐瞒了。这是奴婢的同乡李得贵给奴婢的,里面是几盒胭脂和熏香,奴婢知道这不合规矩,请娘娘责罚。”
佟清逸不解道:“既然是这样,那云儿姐姐白日里去拿包袱也可以呀,为什么非得晚上呢?”
云儿冷哼了一声:“宫女和太监私相授受,传出来你以为会是什么好话吗?再说了,你每日像防贼一样,禁止殿内的人和其他宫的人接触,我怎敢忤逆你佟大小姐的话!”
良嫔见状说道:“云儿你此事确实不妥。在宫里遇到同乡实属不易,相互照应下也是无可厚非。本来拿到明面上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非要偷偷摸摸的,好在是我们自己宫里的人发现的,若是被其他宫知晓了,不一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云儿低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就是怕有人知道了会说娘娘治下不严,本以为夜里行事不会被别人发现,是奴婢大意了。”
良嫔见云儿认错了,不好再说什么,转而对着佟清逸道:“你也是,虽是一番好心,可是你这样没有证据就去怀疑别人,也是有失考量。你呀,就放宽心,我现在每天能见到的就是你们三人,连幽兰殿都出不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佟清逸只能应是,并向云儿道了歉,云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好像气还没有消的样子。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良嫔近日状态极好,看着一圈圈大了起来的肚子,心情更是愉悦。
佟清逸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心情不禁有些沮丧,青儿见状前来劝慰她:“你不要不开心了,云儿只是现在气还没有消,过几日就好了。”
佟清逸叹了一口气:“唉!若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生气,不怪云儿姐姐现在还不理我。对了,那个李得贵是哪个宫里的人?你见过吗?”
青儿想了想道:“李得贵是魏婕妤宫里的,那一年他们的家乡旱灾严重,便出来逃生了,后来李得贵进宫当了太监,云儿被卖入良嫔娘娘的母家当丫鬟,前两年她们在宫里遇到了,这才相认。听说他俩在家时还定了婚约呢?”
佟清逸大吃一惊:“定了婚约?那可真是可怜,若是在宫外,他俩便能继续履行婚约了。可是进了宫,李得贵又……真是造化弄人呀。”
青儿也伤感道:“是呀,云儿见到李得贵的时候可开心了呢,李得贵成了太监,按理说婚约应当无效了,可是我看云儿的心思,还是对他有意思的。”
佟清逸听了之后五味杂陈,古代女子对忠贞二字奉若神明,既定了婚约,便在心里认定是对方的人了,这应该就是“一女不侍二夫吧”。这云儿也是一个可怜人。
最近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外出替暄景帝寻找长生之道的元真道长回来了。元真道长从瀛洲带回了“圣果”,说是食之可延年益寿。
暄景帝大喜,大大封赏了元真道长,还将一颗“圣果”赐给了良嫔。一时间,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翊坤宫里,皇后气的摔了一桌子的玲珑宝器:“一个小小的嫔位凭什么能得到圣果?陛下将我这皇后的脸面置于何地?现在举宫上下怕是都在看我的笑话呢!”
一旁的宫女忙劝导:“娘娘息怒,陛下也是看在那龙裔的份上才赏赐的,并不是为着良嫔,娘娘要宽心哪,莫气坏了身子。”
“哼!这一胎能不能生下来还有一说呢,再说,太子比那肚子里的不知道要尊贵多少倍,为什么不赏给太子?难道陛下还想着那孩子出生后改立储君不成?”皇后一听更是气愤。
慌得那宫女慌忙关上殿门:“娘娘慎言,这话可说不得,隔墙有耳呀!”
皇后不屑道:“怕什么,整个宫里都是我的心腹,再说了,后宫的这些手段我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肯定按捺不住,准备出招了。”
“圣果”送入幽兰殿,良嫔斋戒沐浴之后,方可享用。佟清逸见着那圣果,差点没笑破肚皮,那所谓的圣果,就是猕猴桃!大崇境内没有见过,又见它通身有毛,食之酸甜可口,便被奉为圣果了。想来那元真道长也是个大忽悠,不过这猕猴桃富含维生素C,有“水果之王”的称号,吃了确实对身体有益,这样一想,其被称为圣果好像也能说得通了。
没几日传来消息,说是皇后病倒了,众嫔妃要前去探望。
良嫔有孕后便被免了每日的请安,如今皇后病了,良嫔必定要前去探望的。此时良嫔已有七个多月了,身体也算硬朗,便带了青儿云儿前往翊坤宫。
佟清逸一早起来心下隐隐不安,良嫔去了皇后那里,她更是放心不下。本想跟着一同前去,只是以往外出,都是青儿云儿随侍左右,良嫔又宽慰她光天化日下没人敢在翊坤宫动手,便让她留在幽兰殿。
良嫔她们到了翊坤宫时,其他嫔妃已经到了,她进去后慌忙告罪:“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臣妾身子笨重,故而走得慢了些,所以来迟了,望娘娘恕罪。”
皇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前两日心情郁结,略微有些头痛罢了:“罢了罢了,本就没什么毛病,你们非要过来探望。良嫔有孕,快快看座。”
一旁的沈昭仪酸溜溜地说:“皇后娘娘不怪罪是娘娘大度,可有些人仗着自己的肚子在这里作威作福,真是恶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人家有倚仗呢!”
良嫔心知自己有孕让很多人不满,只她不欲起争执,便没有再接话。
众人本想看一出好戏的,却见良嫔想息事宁人,又见皇后并无大碍,便纷纷告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