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动于衷让顾司川彻底失控,他松开了禁锢,夏温暖几乎立刻就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呸,恶心!”她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嫌弃道。
夏温暖只要一想起顾司川曾这样吻过不知多少女人,她就从心里产生厌恶。
可能是刚才吃的太急,胃里还真有了反应,她跑到走廊边上的垃圾桶又是一阵干呕。
如果说顾司川对夏温暖怀孕这件事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她吐到头也抬不起来的模样,彻底把他的幻想生生击破。
“你……你真的……”顾司川声音嘶哑,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夏温暖心中警铃大震,伸手抵在胸前,“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再过来我就叫保安了!”
“司川,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跑到学校里做什么。”顾司延清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仿佛救星驾到,夏温暖瞬间躲避到顾司延身后,警惕的看着满身戾气的顾司川。
或许是错觉,她竟从他的眸中寻觅出一闪而过的伤痛。
“这话应该是我问哥才对,这么晚了你来找我的未婚妻做什么?”顾司川挑衅的看着前方气势凌人的顾司延。
“你刚才从家里跑出来,错过了家族一个重大决定,爸妈已经同意让我来代替你和温暖订婚,从现在开始,温暖就是你的嫂子。”顾司延狭长的双眸睥睨着他,嗓音低沉,平淡说道。
不光顾司川震惊,就连他身后的夏温暖也是浑身一栗。
短短一天时间,她要嫁的人居然就从顾司川换成了顾司延……
“不可能,我和温暖早有婚约,爸妈不会同意让她嫁给你的!”顾司川歇斯底里的低喝。
“你可以回去问爸妈,看看我说得有没有错。”顾司延语气骤然变得凛然,“还有,温暖现在有了身孕,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时刻记得,她是你的嫂子!”
顾司川闻言双瞳失去了焦距,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学楼。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夏温暖才深深喘匀了那口气,她抬起头对顾司延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顾司延不答,反问她。
“假话。”
“假话就是,我看顾司川神色不对从家里跑出去,怕他来找你麻烦,就赶紧跟过来看看。”顾司延轻描淡写的说。
夏温暖一怔,“这是假话,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顾司延抬起左手,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挂着一个便当盒,从里面传来食物的香气。
“我见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怕你饿到,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他声音如红酒醇厚而有磁性,眸中深藏一抹柔情。
夏温暖心间涌上一股暖流,她接过那个便当盒,明明脸上已经绽出笑意,嘴上还倔强的说,“呸,搞了半天不管真的还是假的,都是要来找我啊!”
“趁热吃,我先回去了。”顾司延避而不答,转身就要走,却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牵扯他的袖口。
他回过头,只见夏温暖低垂眼眉,神色不辨喜怒。
“顾大哥,你刚才跟顾司川说得话,是真的吗?”她幽幽问道。
“是。”他点头。
夏温暖也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既不想再嫁给顾司川,又觉得嫁给顾司延不合适,两厢矛盾之中,几欲崩溃。
顾司延看出她的纠结,喟叹了声,“如果你现在还不想嫁给我,我们可以先不去领证,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给你八个月的时间思考,等孩子生下来后,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我就会帮你绑去民政局,强行结婚!”
夏温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哪怕到时候自己依然不想嫁给他,他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用强。
“谢谢你,顾大哥。”她由衷说道。
“你现在是怀孕初期,医生说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不许吃零食和外卖!”他淡淡叮嘱,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离开。
夏温暖被这个宠溺十足的动作震惊,她莫名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好像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有人喜欢这样摸自己的头……
当天晚上,夏温暖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小时候的场景,那是老宅旁边的一个小树林,她和顾司川经常游戏的地点。
他们像往常一样在玩躲猫猫,可整整一个下午,顾司川都没找到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无星无月,寂静无声。
起初她发现迷路时,在林中焦急地寻找、呼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听到顾司川一句回应。
“顾司川,你到底在哪儿啊?”
她哭喊着,像盲人一样摸索前行,不知什么东西爬过她的脚,吓得失声尖叫,愈发的惊恐到无以复加。
黑暗没有尽头,似要将她活活吞噬。
毫无征兆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巨雷‘轰隆隆’在头顶上方炸响,声势浩大得像要把天地都炸出个窟窿。
整片森林的树木在大风的肆掠下疯狂摆动腰肢,如同群魔乱舞。
风‘呼呼——’刮过耳畔,令人的心尖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两只纤细胳膊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顾司川……爸爸,妈妈……呜呜……”她哭得声嘶力竭,风雨交加,将她细微的声音全部掩盖。
吞噬一切的黑暗,浇在头顶的大雨,无一不令她感到惶恐、无助、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树林里的时候,一束亮光忽然落在脚下。
她不敢置信,怔了片刻,才慢慢抬起头——
清俊的少年,打着一把看不清颜色的雨伞,脱下棒球衫披在她冰冷的身上,修长洁净手掌摸了摸她的头顶。
“别怕,哥哥送你回家。”声音柔和而笃定。
少年的后背不够强壮宽阔,却令她感到万分踏实,终于可以不用再硬撑,趴在肩头,放心的睡了过去。
夏温暖从梦中醒来,仿佛还能闻到少年修剪得整齐的短发里,散发出的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心中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她干脆下床到阳台上去,初夏的风拂过面颊,带着些许的凉意。
终于静下心来,她仔细回想,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已经模糊,但那只摸她头顶的好看的手,却特别的清楚。
不,这不只是一场梦,而是在童年时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她还记得,那天顾司川根本不是真的想跟她玩躲猫猫,在她藏进树林后就跑回家打游戏了。
在她绝望无助时,顾司川躺在舒服的被窝里,睡得香甜。
从小到大,顾司川对她总是这么恶劣。
而大了她九岁的顾司延不一样,会宠溺摸她的头顶,会在有人欺负她时挺身而出。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反倒跟顾司川越走越近,与顾司延疏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