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直起腰来。”我突然语气冰冷的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俨然一副要将我当成傻子的趋势吗?
赵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诧异,回头看着我。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走路,在这个家里,只有这样走路我才能够少受训斥,我才能够有吃有喝。”
赵阳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神之中,目光也不再躲躲闪闪,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客人罢了,在我面前,你用不到如此伪装,否则只会让我对你心生戒备。”
我语气同样平静,眼前赵阳的气质之变化,仿佛早在我预料之中一般,前一刻的他,还是一个懦夫,这一刻的他,仿佛就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赵阳苦笑了起来,笑容之中,竟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欣慰。
“你算不算我的朋友?”赵阳突然开口向我问道。
我不动声色。
“你觉得呢?”
“其实我的腼腆害羞并不是伪装,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我的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
“大自然中有很多伪装的高手,但是他们的伪装,并非刻意制造,而是浑然天成,他们的伪装,本就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他们的伪装,并不是为了去伤害他人,也许仅仅是为了能够在这危险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我有些为眼前赵阳的强词夺理佩服了起来,伪装并没有好坏,最起码大自然中,大部分擅长伪装的动物都不会是什么温顺的家伙。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和赵阳纠缠,因为这没有必要,他既然已经如此认定,我就算是诸葛在世,也绝对无法改变他的内心固执。
“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我淡淡的岔开了话题,询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是不满,你认为我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蛇蝎般的心肠。”
赵阳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只能苦笑出声。
任由谁被人当面揭穿了自己心中的判断,我想表情也不会比现在的我好上多少。
赵阳也不管我这里的神情变化,静静的看着我笑毙,看着我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和你成为朋友,对于朋友,我不希望他对我产生出什么不好的印象。”
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眼前赵阳的话语,对于他这样的人,他的友情实在是太重太重,而且保质期只怕也不会太好。
可是面对赵阳的这份平静,面对他那坦然的目光,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我们能成为朋友?”
“能!”
赵阳的回答很干脆,很果断。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本就该成为朋友,不然这个世界就太过危险不是吗?”
我承认,赵阳的话很有道理,聪明的人,破坏力总是可怕的,如果这世上所有的聪明人都互相为敌,那这个世界的确不会有平静的一天。
但是我依旧有些不太甘心。于是我开口道:“在这赵家宅院群内聪明人并不在少数,其他人不说,单单是你父亲赵无光,我看就不像是一个蠢人,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交朋友?”
“赵无光?哼哼,他最多只是会耍点小手段罢了,距离聪明人还差得远呢!”
赵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似乎这个平日里他尊重敬畏的父亲,此时此刻连一坨臭狗屎都比不了一般。
但是我又不能不同意他的看法,他说的没错,赵无光的确算不上一个聪明人,至少在我面前,他压根没有表露出让我有丝毫戒备的举动。
“你认为赵家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聪明人了?”我好奇的问道。
赵阳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至少有三个人不比我差。”
我不由得来了兴趣:“哦?哪三个?”
赵阳已经回到了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悠远。
“第一个人就是老爷子,平日里嘻嘻哈哈,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可是赵家的运转却无时无刻不在他老人家的掌控之中,如果没有他,以家主的眼界能耐,赵家早就衰落,有这般举重若轻智慧的人,我比不上。”
我点了点头,赵阳的评价很中肯。
最起码我在第一次见到赵老爷子的时候,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在家养鱼的老顽童,他的智慧,他的狡诈,我没有丝毫的察觉,仿佛那早已被他融入到了身体的深处。
不用之时,绝不外露。
“第二个人是赵华,此人虽然在赵家出现的很少,但是通过短短几次的接触,我却明白他的野心实在是这赵家之最,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得到赵家上下一致的喜爱,所有人都将他当成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洒脱人,这种大智若愚的本事我比不上。”
赵华,也是我此行的重点目标之一,赵老爷子的资料之中,对于此人的描述异常怪异,给出的有关他的怀疑理由,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赵老爷子的理由只有一句话:太过完美,太过精细!
我有些佩服眼前的赵阳,从他这短短几句话中,可以看出,他甚至比赵老爷子对赵华的理解更深更重。
当然,我心中也明白,这和两人的身份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赵老爷子就好比赵家的一顶太阳,赵家上下所有人在他的面前,总要谨小慎微,将自己身上的一切阴影消除得干干净净才敢露面。
但是赵阳这里却不同,他太过寻常,甚至被人当成了一个懦夫,在一个懦夫的面前,没有人愿意去过多的隐藏自己。
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赵阳这里评判完了两个人之后,竟然不再言语,沉默了下去。
“你还有一个人没有说!”
我开口提醒道。
赵阳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甚至有点沮丧的说道:“最后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要不是此时的赵阳神情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我甚至要怀疑他在拿我开涮。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竟然也能入得了你这个眼高于顶之人的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