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好安宁。好舒缓。
和我现在的心境正相反。
我疲惫的移动脚步,来到上官文宇的面前,
轻声的问道,”
“文宇……你……”
却不料……
我刚开口,就见上官文宇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对我灿烂的笑道,”念儿……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啊!”
我有点生气的对上官文宇吼道,“别瞒我了!……”
“……”闻言,上官文宇脸上闪现一阵惊讶的神色,但是,没有回话,只是沉默不语。
见上官文宇没有要回答我话的意思,我又继续道,“我都知道了!”
“……”依然是沉默不语。
我不气馁的继续问道,“还有多少天?”
终是抵挡不住我的接连追问,顿了顿,上官文宇才道,“三天……”
“只有三天了吗?”我轻轻低喃。
“嗯……”上官文宇点了点头。
上官文宇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揪人心扉,“我的手,似乎总是无法握住幸福呢……”
不想再看上官文宇难过的样子,我将脸偏向一旁。
感情的问题,很难说谁对谁错。但看着上官文宇脸上的黯淡,我内心中依旧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歉疚。
思及此,我软化了质问的语气,道,“要是没产生这份感情,那……你就不用痛苦了……对不起,文宇……”
闻言,上官文宇摇了摇头,坚定的答道,“……选择爱上了你,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我肩膀震了震。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上官文宇迅速转换了话题,“念儿……我好像记得在我死后,你说过,……要许我来世一世爱情的,对不对?”
“嗯……”虽然不知道上官文宇为何突然跟我提到这个问题,但是,我依然照实点了点头。
上官文宇认真的看着我,微微一叹,“来世太飘渺!我不要等到来世……”
“那……”我疑惑的开口。
“今生……”在我还没有讲完,上官文宇就接着道,“今生,你就把你的爱情给我!”
“可是……”我摇了摇头,涩然的说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要说,今生,我是否会爱上除了迦洛以外的男子,即使,我肯给上官文宇机会,只怕也没有时间了!
上官文宇神情的望着我,淡淡的道,“不是还有三天吗?”
“三天?……”我疑惑异常。
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上官文宇坚定的道,“是!就这三天!我要用来世的一世情缘来换取这三天全心的爱恋……我要把这三天,牢牢的记在心中!”
说完,上官文宇对我伸出他的手。脸上依旧带着笑,让人安心的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点悲伤,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我愣愣的望着眼前向我伸过来的大手,心中涌上一阵酸楚。终是我负了文宇良多啊!
罢了,罢了!既然上官文宇要我许他这最后这三天,我便成全了他!
拒绝再去想,不愿将自己的迷惑留在那对深黑的眼底,我只是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让两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那么,去创造回忆吧!文宇……”我了然一笑,道。
后来的三日,我和上官文宇一起走遍了居东国的大街小巷,游遍千山万水……
不过更多时候,我们会选择一家风景很好的乡间茶社,静静地坐着,沐浴着慵懒的阳光,就着旖旎的自然风光品着两人同样钟情的绿茶。欣赏着茶叶在手中紫砂杯里慢慢回旋、舞蹈的样子,偶尔也会一时兴起地来场茶叶发展史的辩论,这一坐,往往就是几个时辰。
除去必要的休憩时间,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可惜,即使我们再努力的去享受短暂的时光,分别的时候,还是到来了!
最后一天的傍晚,栖霞山……云帘峰之颠。
清爽却微带咸味的风如往日般拂过,小路两旁的蒲公英摇曳依旧,但心情似乎很不一样了。
再盛大的狂宴,也终会有曲终人散之时。剩下的,只有无尽空虚。
正想摇头挥去心头那份荫翳,上官文宇的手已轻轻放上了我的肩头。
“我们再走走?”
“恩……”
在荒芜的旷野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浅粉和微橙色的光晕。开始笼罩上浅浅黄褐色的草丛中,雪白或淡粉色的花朵轻轻摇曳着。
就在我脚边泥土的缝隙间,一枝野生的鲜花静静矗立着。绯红的花瓣骄傲地仰面迎接着风的吹拂,微微颤抖,却绝不垂首。坚强得可爱。
时间已经完全穿过了秋之门。虽还不能明显感觉到,但秋意也确实得在加深了。正如蚕食叶一般,一点点吞食着夏的气息。
“没想到我的领土上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弯腰,让手指抚过娇嫩的花瓣,感受着那种细腻的触感,上官文宇轻声说道。
是啊!上官文宇身为帝王,终身都被囚禁在那偌大的皇宫之中,为天下百姓办事。从来都没有时间出来好好的逛一逛他的领土。这也算是上官文宇的悲哀吧!
我点了点头,介绍道,“栖霞山是皇城内最高的山,此处观日出最佳。可偏偏栖霞山常年云雾缭绕,气候偏冷,只有到入秋时分雾气才稍稍散开……。栖霞山的云帘峰为最高,地势也最为险要……”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比风还要轻,似乎害怕打破这份静。
“看来,……我永远也看不到这里的日出了!……”上官文宇苦涩一笑。
我刚想劝慰上官文宇,发间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感,“文宇……疼……”
“怎么了?”
“头发卡住了……”
我苦笑地指了指被缠在花草荆棘上的发,“刚才只顾着看花,没注意到……”
“我来帮你吧……”
我点点头,上官文宇走近了过来,探出手在花草的荆棘与我的发间摸索着。动作那么小心翼翼,似乎他正触摸着什么易碎品。
心,有些徘徊,却不敢太过放纵。
咀嚼着心中的怅然,我安静下来。上官文宇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脚边的花草停止了摇摆,萦绕着微风静了下来,连漂浮的云朵都止住了流散的脚步……一切就这样停了下来,连时光的齿轮不再转动。天地间的万物如一副出色的静物画般被镶嵌在了画框中,被命名为永恒的画卷。
依旧只是错觉。如此而已。
我听见一个声音这样说着,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但即使是错觉,也依旧会让人想沉溺其中。
站在旁边的上官文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麝香。跟以往一样,淡雅迷人。
突然之间,只觉得那个怀抱竟如此的诱惑。
现在,还是能随心所欲的时间。
所以,我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身子投进那伟岸的怀抱中。上官文宇的肩膀似乎稍微震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温暖的感觉,自包围着我的怀抱中传递过来,又从我这里传递到上官文宇的身上。
旷野中,我们就这样静静依偎着,谁都不想开口。
不愿去思索因,不敢去触及果,只是一味忘情享受。因为现在的时光,已是我们仅存的权力。
这三日中,这念头一直固执占据着我的心头,怎么都挥之不去。想带着上官文宇一起逃,却发现根本没有退路。结果,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不知上官文宇是否也有过相同的念头?应该有吧。否则我不会偶尔在那双黑色的眼中捕捉到来不及收回的绝望。
即使绝望,也只能这样。
现在的我们,与其说是在享受这片刻温馨的错觉,不如说是想要暂时沉溺在那似乎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的气氛中。
不过,这个气氛也依旧是错觉。只要是梦,就终会有醒来的时候。
“……解开了……”
逃离束缚的发,从上官文宇那白皙修长手指上滑落。
脚边的花草轻摇一下。天边的云彩又开始浸染绯红。
风乍起,时间再次流动;梦以过,真实挡在眼前。
“……谢谢……”
摇摇头,将思绪自错觉中拔出,我望着旷野上缓缓流淌着的色彩。黄色、橙色、浅粉、绯红、绛紫……天与地间,触目所及的除了斑斓,还是斑斓。
无数色彩会在这个时间融合在一起,即绚丽,又充满梦幻。古今皆然。只是至今也叫人思不透,到底哪块色彩出自有秋的琢磨,哪块色彩又暮的铸造。唯一能准确意识到的,仅是黄昏的时间正飞速流逝的事实。
“……你们那个世界的黄昏,应该也是这相仿的光景吧?”
看着远处不断吞噬着白昼的暮色,上官文宇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我摇摇头。
上官文宇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双手环过我的腰。风将他黑色的发吹到我的脸上,好痒。
像这样拥抱着,总觉得似乎渐渐被某种甜美的感觉缠住了。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沉沦在这种倦怠似的永恒感中。
不可以的。
不能再这样眷恋。
一切终究仅是假象。
这样想着,我觉得自己必须开口说点什么。否则在最后,放不开的可能会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