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梅启年难以置信，“这里就是八荒龙脊尽头！”
乌羽不说话，梅启年自己看去，他们此刻就站在一片广袤平地之上，视野异常开阔，视野边缘是翻腾的云雾，云雾之中可以窥见逐渐延伸下来的山脊。
梅启年数了数似乎真有八段不同的山脊。
在云雾之中，山脊形状模糊起来，如同巨龙尾端，又像是蜘蛛探出了八爪，他们所在之处就在蜘蛛身上。
这里被八荒龙脊所封闭，能够将八荒龙脊都遮盖住的云雾无穷无尽，唯一能够清楚得见的，只有头上的天空。
“这里，就是八荒之尽，龙脉之终。八荒龙脊位于这世界八方尽头，但它们终点却都是一处。”
尽头，可他们不是刚见过南境以南吗？
梅启年突然想起卓爷爷给自己讲过的笑话，说有一个人有一天突然开始说些怪话，其中有一句就是这世界是圆的，而且他还讲出很多道理试图证明这个说法。
“难道这世界真是圆的？”
“怎么可能？只是八荒龙脊终点都通往这个空间罢了。”
乌羽拿出一本书递给梅启年，梅启年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着‘驭灵诀’。
“入门吐纳法你已经学会了，甚至气海你都无师自通自行开辟，还有了灵觉，单说境界，你已经是养气中期，接下来照着这本书练就行，有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可是，师父我还没经受考验，怎么就能修行了？”
“你现在修行也是为了明天的考验。”
梅启年有些不知所措，“明天？”
“不错，所以你现在快点看书，能学多少学多少，早点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
梅启年实在想不到，一道龙脊都是那样庞大的存在。八荒龙脊的尽头，他们脚下这片荒凉平原绝对是一片神秘土地，什么样的考验需要来到这种地方？
“是什么考验啊，师父？”
“不要多问，明天你就知道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梅启年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立即就询问道：“师父，你说我资质不凡，可是两年前卓爷爷给我检查过，说我没有修行资质，从那之后，他也很少跟我讨论修行者的事情，说听多了对我不好。”
“可今天，为什么只要您教会我呼吸方法，我就能够修行了呢。”
“哈哈，资质。”乌羽第一次在梅启年面前流露出凌厉眼神，“你可知道，这世间资质怎样划分？”
“徒儿不知。”
“跟灵脉，功法，法器，丹药一样，分为天地玄黄四品十二阶。就是这些品阶，让修行者亦不得逍遥。”
“为高一阶的法器，修行者就能萌生贪欲，为高一品的功法，修行者就能泯灭良知。为了法器丹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灵脉功法，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不管正道魔道，没有修行者能够抗拒高品阶的诱惑，为了这些东西，他们也什么都做得出来。而在这些之中，资质是唯一不可能被夺取的，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梅启年从不知道这些东西，他印象中的修行者是卓爷爷那样和蔼可亲，愿意为保护凡人而与妖兽战斗的好人。
师父在他眼里也是起码拯救过数万条人命的大好人，他完全不敢相信乌羽的话。
“怎么，觉得这很恶心吗？但这是修行界的险恶之处，也是魅力所在。你师父我，黄品下阶，有人会想到这等资质的人有一天会成为南境一方人物吗？有人会想到乌羽这个道号，会让高高在上的中土仙界都敬畏三分吗？”
“如果修行界不是这么有趣。你，我，这辈子都只会成为那些有着绝世资质之人的踏脚石，可是现在，我们可以去争去夺，只要我们有毅力，有恒心，有福缘，就能谋得大道一线。”
“就像你一样，原本是不入品资质，莫说是修行界底层，连修行希望都没有，可你就是在危机之中初步开窍，越过了修行界第一道也是最残酷的一道天关。”
这些话，让梅启年颇有些触动，但他终究还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只是想起自己开窍的过程，原来自己就是在一开始跑步时，无意间初步开窍，后来才能那样顺利开辟气海。
“你确实资质不入品，不入品就开不了窍，但你就是开了，而且完全开窍，练气，觉醒灵觉，开辟气海本来循序渐进的过程全被你无师自通，直接省略，在四个时辰之内从初步开窍直接养气中期，闻所未闻，这就是奇迹，而修行界，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
见到梅启年创造的奇迹，乌羽情绪颇有些激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于是直接盘坐在地上，“好了，不要问我问题了，自己去看书吧。”
梅启年坐到地上，他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离开爹娘的第一个晚上，早上他还被爹爹从床上拖起来背医书，晚上就已经相隔不知道多远。
但师父救了他，救了全寨性命，还让他成为修行者，按照师父说的，只要他修为有成，就能跟父母再度团聚，还能让父母也跟着受益。
师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修行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卓爷爷这样的好人可能只是个例，但修行界险恶，凡俗间就不险恶吗？
他随着猎队出去采摘草药的时候，寨子里的猎队长就告诉过他，山里危险的不止妖兽，还有同类，不知其他寨子，哪怕平时跟你交好之人，也可能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在祥和的寨子里和在深山老林中，人可能是两种生物。
他又想起寨子外那茫茫多的妖兽，那些为了给报信的人机会，主动出寨牵制妖兽的老猎人们，想起被白狼啃食的卓爷爷。
修行界真的危险，要他去争去夺，那他就要敢争敢夺。如果想今天的悲剧不再发生，就要有师父那种修为。他要尽全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而且，他还记的爹娘跟卓爷爷的教诲，无论如何，做个好人，力所能及，也要庇护一方。
在梅启年不了解的情况下，一种名叫道心雏形的东西悄悄诞生了。而梅启年毫无自觉，开始翻看那本驭灵诀。
一开始是修行境界的概述，境界分为三重，至人境界，真人境界，天人境界，每个境界各有五小境，每小境又有各自划分，梅启年现在就是至人境界养气中期。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梅启年很想询问师父的境界，但师父已经在一旁打坐，不作声息。
然后，这本驭灵诀只能供他练到养气期圆满，后面就要更换功法了，看来这只是一本入门功法。
后面就是吐纳方法，这一块梅启年已经完全掌握，确认无疑之后，继续翻看，就是教导如何通过吐纳尝试初步开窍，完全开窍，开窍完成后积累灵气，灵气充满之后尝试开辟识海，觉醒灵觉。
梅启年没用吐纳就初步开窍，也没什么好看的。
上面说，开辟气海就算是养气初期，觉醒灵觉就是养气中期，可梅启年只觉得自己是一起完成的。
上面还说，从开窍之后，一切都要水磨工夫，不可急切，一两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开辟气海的大有人在，不要急切，不要因为有些绝世天骄能够在两三天之内就能从开窍到觉醒灵觉就妄自菲薄，养气期修行的快慢不能代表太多。
梅启年立即警告自己，他不过是因为条件特殊，才能四个时辰就能修到养气中期，不可因此骄傲。这不能说明他资质超过那些绝世天骄好几倍。
他毕竟是个不入品资质，就算现在养气期境界提升迅速，以后也要刻苦修炼，才能追上那些高品阶资质修士。
书中还提到，觉醒灵觉时，有些修士会感应到不可思议的意象，往往会代表这冥冥之中修士契合的方向，也能说明修士真正的资质，比修行界天地玄黄品阶的划分要准确的多。
梅启年想了想灵气长河的存在，感应到河流，应该是一般还行吧，他也没有那么不堪。
然后他翻看起后面讲述如何修炼到养气后期跟养气圆满，看了看，了解清楚接下来如何修行，梅启年也心安了许多。
最后是关于修为来历的阐述，算是教导之后的思维发散。
这上面说，修行者之所以能够修行，是因为天地之间有着灵气存在，而灵气来源于十四条灵气长河。
说是长河，其实只是形容，实际上如果把灵气比作水滴，每一条灵气长河都是足以淹没世界的汪洋。
世间灵脉也都与灵气长河有关，小灵脉大多是天地之间被灵气所异化的产物，大灵脉多是灵气长河显现的分支，而灵气长河本身，无处不在，又不可得见。
因为灵气长河无处不在，天地间每一处角落都会有灵气，但浓郁之处跟稀薄之处也会相差极大。
而十四条灵气长河各有属性，因为十四条长河同时存在于世间，所以最后世间灵气是无属性的。
我感应到的，不会就是灵气长河吧，想到这里，梅启年呼吸急促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一条？
等下，既然灵气长河无所不在，那就算感应到也不会是多厉害的事情。梅启年平复心情，他毕竟之前只是个对修行界一无所知的平民，不能一惊一乍的。
接着看下去，修行者修行所依靠的灵气都是从灵气长河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是灵气长河似乎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修行者穷尽一生，也不能接触到真正的灵气长河，只有被灵气长河眷顾的宠儿，才能…
“师父，我！”
啪，乌羽在梅启年头上一拍，梅启年立刻倒地，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大呼小叫的，都这么晚了，养精蓄锐。”
